往事难忘怀
每一次去妈妈那,都有新收获。
今天,第一次听爸爸讲河南的爷爷奶奶,很是吃惊,结果竟然是这样的。
爷爷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常年来往陕西收购或挖药材(在此期间,无意和我的曾外祖父聊天,得知竟还有点亲戚关系,于是常常来往。爷爷看到陕西比河南好,就谈到给爸爸和妈妈定个亲,并说爸爸可以到陕西来),凭借勤劳与精明,家里竟有三十亩地,还是平地,用那时话讲就是好地。爸爸上面有三个姐姐,其中一个很小就夭折了。
爷爷一心想要儿子,所以给两个姑姑起的名字都有娥,“娥”和“儿”用河南话说很接近很相似,最终有了爸爸和叔叔。可爷爷对奶奶并不满意,时常打骂(因为瞧不上、看不起,可能是嫌奶奶没文化、没知识),所以奶奶就跟着在家帮忙干活的一个人跑了,也就是改嫁了。
从此,爸爸就没了妈妈,当时爸爸才不到十八岁。八岁啊,正式需要爸妈疼,父母爱的时候,可爸爸却……怪不得爸爸现在常说他们兄弟姊妹可怜呢!
可更悲惨的是当时评地主时,由于家里地多又好,房子又多,于是被村里家被评为地主。这样一来,家里的地被分,房子也被分,只留给爷爷和爸爸他们一间漏雨的破房居住。可能由于气吧,爷爷不知咋的,就病倒了,并一病不起。坚持了几个月,爷爷预感到自己时日不多,就把爸爸和叔叔叫到跟前,说让爸爸带叔叔去陕西找三姑。
爷爷去世后,爸爸说他每到晚上就十分害怕,于是整晚整晚睡不着觉。你们要知道,当时家里只有爸爸和叔叔两人,爸爸为大,也不过十三四岁光景,两个十几岁的孩子,可该如何生活啊?
可即便如此,当时大搞兴修水利工程,还要让爸爸去修大坝,也就是后来的红旗渠。爸爸得知后,更是害怕得不得了。于是就连夜找到出嫁的二姑,用牛车把家里仅剩的几件稍微值钱的东西拉到姑姑家,二姑又嘱托人把爸爸和叔叔带到洛阳。爸爸说,他跟着人家,整整走了一晚,八十里路啊,一直走到洛阳。然后,那个人给爸爸和叔叔买了去陕西的火车票,就这样爸爸带叔叔离开了河南,直奔陕西。
爸爸和叔叔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到达马家镇车站。可对于一个从未到过陕西的十几岁孩子来说,眉县在哪,齐镇在哪,吊庄在哪……一切都是未知数。可命运总是眷顾苦难的人,爸爸向一个人问路时,那人正好说他也去齐镇(他在齐镇上林校,原齐镇街道七六三部队那)。一路顺利到达齐镇,虽然那人不知吊庄在哪,可到了齐镇,不愁问不到。
爸爸现在谈起,还说他从不信迷信,可在这件事上,还是有点相信。要不是自己害怕,不会想到到陕西来,可能就是爷爷想让爸爸来,故意吓爸爸,让爸爸害怕的。还有,怎么那么巧,来陕西如此顺利,这还是爷爷保佑爸爸的啊!
试想,当年爸爸是怎样饿着肚子,又怎样拖着拉着弟弟,一路找到三姑。我想那场面一定是悲喜交加,姑姑一定心疼的不得了,一定是给一路奔破了一天的爸爸和叔叔做了一顿好饭。
那接下来该如何安顿两个弟弟,我想三姑一定很心焦。好在爷爷在世时,早给爸爸安排了去处。就这样,爸爸来到妈妈家。当时妈妈还在上学,也不过十几岁。妈妈当时在家应该是养尊处优的,开始一定没怎么把爸爸放在眼里放在心里。可好在我的奶奶(其实是外婆)心底善良,待人宽厚,一定把爸爸当亲儿子。要不直到现在,每次上坟,爸爸都要前去,并扛上铁锹给奶奶坟上添土,焚香磕头,并常年将坟头的杂草弄干净。爸爸并非奶奶亲生,可爸爸所做的一切,甚至比有些亲儿子都要好!我真为有这样伟大的爸爸而自豪!
然后妈妈还给我说就在爸爸来陕西的前几天,妈妈家人特意把爸爸照片放桌上,可能是有意让妈妈看见,并编谎说是其他人捡的。可后来还是问妈妈:那小伙长得咋样。奶奶知道妈妈脾气不好,所以,爸爸来后,奶奶特地跑到学校(周六下午就放假了,可奶奶还是在周六去了学校)叮嘱妈妈对家里来的爸爸客气点,问问人家。我想:妈妈当时可定很生气,也有点害羞恼怒吧,但到底何种见面场景,我无从知晓。
妈妈说当天有个同学来家借东西,看见了爸爸。到学校后,专门问妈妈,你家的那个小伙是谁。妈妈说是她舅家的娃,来这玩几天。
就这样,妈妈继续上学,直到完小毕业。本来,妈妈可以走出去工作,但家人只有这一个宝贝闺女,一定要留在身边,说啥也不让妈妈出去。我现在有时想,妈妈当年学习挺好,要出去工作了,说不定现在还是某部门领导呢,但又一想,那不就一定有我了。
就这样,爸爸和妈妈就像兄妹一样,在一起在一家生活,直到爸爸24岁(爸爸当时怕妈妈家嫌他年龄大,谎报了年龄两岁)妈妈20岁时,他俩结婚了。我小时,看到墙上许多风景镜框,妈妈说那是她和爸爸结婚时,她的同学送的。
爸妈结婚后 ,先有了大姐,第二年又有了哥哥。我想那时家人一定特高兴,包括爸妈,因为都想要儿子嘛!当然最高兴的应该是爷爷奶奶和曾祖母曾祖父了。
可后来就接连添了二姐、我、妹妹,这应该是让家人有些失望的。好在我们几个并没因为是女孩就被家人抛弃或换掉,就是我小时太不争气。听妈妈说:不知为啥,我直到两岁半才会走路。我给奶奶添了多少累啊!妈妈还讲过一件事:家里养了几只鸡,下了几个鸡蛋。缺钱花奶奶拿去卖了2角7分钱。妈妈就怪奶奶卖鸡蛋,说是想让我吃,好让我早点走路。这下奶奶又伤心又生气,说该该死,不该卖鸡蛋的……
还有,我小时,不太爱说话,性格内向些。就为这,爷爷不喜欢我,迟迟不给我报户口,说我像我村的那个谁,很闷很笨的那个人。我真不知小时的我是个啥样,真就那么笨嘛。
打我记事起,我一直很听话,从不惹爸妈爷奶生气,干活很踏实,烧锅拔草喂小鸡,从不偷懒。在学校,我学习认真,经常得到老师表扬,年年被评为三好学生,爸妈也很疼爱我,尤其奶奶。
小时候家穷,不是我一家穷,而是家家都穷。一年到头,能填饱肚子就是一件快乐事了。家家看猪,于是,每天放学后必做的事就是给猪拔草。我家附近就是几百亩的苹果园,那里是我们儿时的乐园。在那里,拔草、嬉戏(赢草游戏)、摘野果、挖野菜、偷苹果(虽然我从没偷过,我胆小,怕被抓住)……每每春天时节,是我们最有的吃的时候。什么芨芨菜、灰灰菜、洋槐花麦饭……记得家门前有棵杨槐树,每到开花季节,花香四溢,看的我们很馋。于是,总要嚷嚷着让爸爸拿长竹竿(带钩子)把洋槐花勾下来。一大枝一小枝,我们用小手把花摘下来,不一会,就一大篮子。拿回家交到奶奶手里,奶奶也乐得合不拢嘴。于是,晚上我们全家就吃到了香喷喷的槐花麦饭。
记得小时候,每到暑假,也是我们能够为家里做贡献减轻负担的时候。因为,暑假时,我们姊妹几个每天都要去拔草,不仅喂猪,更主要是拔各种草,在太阳下晒干。现在看到狗尾巴草和扒地草,还有种亲切感。那时是又恨又喜欢,恨的是草长在地里,就要让我们一锄一锄把它除掉;喜的是有了草,我们就可以拔回家,晒干后卖给收草(打成糠喂骡马牛),为此我们可以有一笔小收入(有时一两元,最多时卖八九元,当时八九元可不是小数目,它够交我们四五个人的学费了)。
有天和爸妈大姐谈起,大姐还说,当时那个心狠啊,把草使劲按了又按,压得瓷瓷实实,在篮子把那,还用一把一把的草把它颠来倒去的塞紧塞满。我们的小胳膊,往往被篮子把压出好多好深的红印,一棱一棱的,有时甚至都渗出血丝了,可我们从不叫苦叫累。
想想如今的娃,有几个受过那样的罪,吃过那样的苦!时代前进了,满大街的低头族,大人,小孩;中老年,青少年……个个离不了手机,许多人说,手机比谁都亲。这话一点不假,丢个手机,失魂落魄,心急如焚,那叫个急啊!
上了年纪,难免回忆过去,正像普希金的诗句所写:那过去了的就将成为亲切的怀恋。爸妈的一生,写满了苦与累。好在如今的我们已经长大,成家立业,爸妈终于可以安享天伦之乐,祝愿年迈的爸妈永远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