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侬电影随笔（字上观影）：在味道中成长

金侬电影随笔（字上观影）：在味道中成长

——《青木瓜之味》（《The Scent of Green Papaya》，亦名《春天的滋味》）

文／金侬

　　导演：陈英雄

　　主演：萧可玲

　　这部影片我前后看了两遍。第一次和第二次的看片间隔时间差不多有近一年半。第一次看片后，我写下了名为《味道》的观后记——

　　关于味道，是很难说得清楚的。甜、酸、苦、辣、咸，是五味的概括，其实味道何止这五种。就像颜色，赤、橙、黄、绿、青、篮、紫，是万紫千红的底色，由此变幻出的色彩，数也数不清。

　　从这个角度来看《青木瓜之味》，我要告诉你，我的感觉便是不知什么味儿。

　　一处大户人家的老屋，几个生活在老屋里的无聊的人；远处低徊的警笛，像灯影像剪纸像梦幻一样的画面；熠熠的阳光下，那个叫梅的女佣终于看到了像乳汁一样滴落下来的青木瓜汁——

　　我也许还要猜测那个未成年的小少爷用小鸡鸡撒着尿在地上画图案，是不是在表现自己朦胧的性意识。而像中央台“动物世界”节目一样放大的蚂蚁，无疑是表现少年童真的乐趣。

　　音乐，不谐和，听起来像用锈铁刮玻璃。于是，我的心老被悬起来，老觉得有事要发生。然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少奶奶用充满爱怜的眼光打量着梅，我还是看懂了，那是她把对自己孩子的爱移情到了另一个年龄相仿的人身上去了。那么，时不时若隐若现的空袭警报声，是不是在暗示一个特定的时代？

　　我在字幕上读到，那是一九五一的越南西贡。那一年，我还没有出生，关于这个地方，我更是知之甚少，唯一有印象的便是法国作家杜拉斯所著《情人》对此的描写，还有后来由梁家辉和一位未成年的法国少女演绎的同名电影——那座嘈杂的码头，那间充斥着小商小贩叫卖声的他们幽会的陋室，还有梁家辉醒目的美臀……

　　期待很快能被作品吸引的观众最好不要看此片；期待休息、娱乐，放松心情的观众也不要对此片报什么希望。这是一部需要你耐下心来，细细去品味去揣摩去猜测去妄想的作品。看起来有点累，不过看过之后，也许你会觉得有一种东西慢慢流入了你的心田，那便是如乳汁一般的青木瓜汁的味道－－

　　…………

　　第二次看此片，“味道”的感觉仍然有，但在“味道”之外，我明显看出了一个女人的成长，这是一部描写人成长的影片。

　　就像爱情是文学的永恒主题一样，人的成长同样也是写不尽拍不完的。惟其成长是一个过程，是一段必然的经历，成长以后的人在回望这一段过程和经历时，内心必定充满难以名状的复杂情感。

　　梅在十年前还是一个孩子，她给一家大户人家当佣人，她所看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以及别人教她的一切，都是她在这家大户人家成长的因素。由此，她才在十年之后长成了那么乖巧的一个少女。

　　梅从少奶奶家出来以后，去了少爷家继续当佣人。这个梳着光整的头发，西服笔挺地坐着弹钢琴的男子，就是当年对着她掏出小鸡鸡撒尿犯坏的小少爷？梅成长的记忆一定保持着过去与现在的联系。那么，从小少爷成长为大少爷的这位弹钢琴的男子，会不会也有同样的成长的回忆？

　　这回忆如果缠绕到一起，会不会催生更新的回忆？人既然从过去而来，那么，共同的过去，如果在回忆中是温馨和美妙的，就完全可以缔造未来。

　　所以，大少爷最终抛弃了他的女友，选择了梅，便是很好理解的事。

　　影片结尾，梅幸福地抚摸着她已经隆起的腹部，一记明显的胎动，给了她莫名的惊喜。从自身的成长到孕育一个成长的生命，梅恰好已经走过了生命的一个轮回。

屋外的青木瓜又飘荡起淡淡的香味。这股子青香，你闻得到，但形容不出。就像生命的成长，你感受得到，体会得到，但要你说出其中的滋味，没有一个人能说得出。

——原载《大众电影》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