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伯乐月华(...

旧时光

2024-09-19  本文已影响0人  玖月你好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非首发,首发平台银河悦读网,ID岁月,文责自负。】

人啊,到了一定年纪,就会念旧,就像是在尘世的角落里默默行走的拾荒者,对那些被岁月精心雕琢、被时光反复摩挲过的某个人,或者某件事,会有着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感。

前些日子去娘家,无意中看到停放在杂物间的那辆二八自行车。

那是父亲的。

锈迹斑驳的车身落满了灰尘,早就没有了曾经的光彩。已经和它的主人一样老了。

穿过密密麻麻的光阴碎片,回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

那时,我们的国家还不富裕,老百姓的生活水平普遍都不高,国家实行计划经济。在我的记忆里,想要购买电视机、缝纫机、自行车之类的大件,不是有钱就能随便买到的,这些都是限量供应的。呵呵,就我们家这种状况,就算托了关系,走了后门,也掏不起那个钱呀。

我不知道父亲的这辆自行车具体是哪一年买的,反正我从姥姥家来到县城的家,它就在了。它是家里最值钱的一件家什,也是父亲的“宝贝”。父亲对他的自行车格外爱护,似乎胜过我和弟弟。没有父亲的允许,我们是不能碰的,不知是怕伤到我们,还是怕伤到车。我想,应该都有吧。

别的小伙伴学骑自行车时,有大人跟在后面帮忙扶着。骑车的时候,一条腿从车横梁下的空当儿里跨过去,斜着身子骑,整个人好像是挂在了自行车的一侧。就算能跨上横梁,勉强坐到车座儿上,脚根本也够不到脚蹬子。

大人一边扶着,一边跟孩子鼓劲:“我扶着呢,不会倒的,你就大胆地往前骑吧。”小孩子信了,从刚开始怯怯地骑着,骑着……一会儿,胆子儿就大了,也就能保持车的平衡了。以至于大人在后面悄悄地松开了手,他(她)也不知晓。

我和弟弟好像都是自己学会的。这么说,似乎有点自学成才的意思。哈哈。

我俩总是趁父亲不备时,就合着伙儿把他的自行车偷偷推出去。

那个时候我有十来岁,弟弟有六七岁的样子。可能营养不良,我俩的个子明显比同龄小伙伴的个子小,跟自行车站在一起,个头比自行车高出那么一点点。

家门口外的那条路,宽敞又平整,几乎没有汽车来往,是家属院孩子们学骑自行车的好地方。

夏日的中午,父亲有午睡的习惯。可能是小孩子精力旺盛,大都不喜欢睡午觉。我和弟弟并排躺在木匠打的那张大床上,翻来滚去,怎么也睡不着。我跟弟弟使眼色,鼓动他和我一起溜出去。我们悄悄跑到院子里,蹑手蹑脚,把父亲的车子推出了大门。

我们俩在无人的路上,轮换着骑。我骑时,弟弟在后面跟着跑。弟弟骑时,我就在他后面扶着……连知了都睡着了的中午,我和弟弟像穿梭的两条鱼,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地游窜着。

大人们都说小孩子身轻灵敏,反应快,会在车子倒下之前,从车子上跳下来,有稍笨拙些的,跟随车子一起倒。

然而,我和弟弟并不属于他们口中那种机灵的小孩。

因为车子高,人小,够不着座儿,我们只能掏着骑,蹬半圈。最要命的是,我们不知道怎样捏刹车。我每次停车都是靠蹭着墙或者树,摔倒后,车子才能停下来,我才能从车子上下来。哈哈。现在想起来真挺搞笑的。

小时候皮实,啪叽一下摔倒了,也不知道疼,就算胳膊蹭破了皮,膝盖磕出了血,我们也不会哭。一骨碌爬起来,扶起车子,先看看它摔坏了没,一般出现情况,就是链子蹭到链盒会呲啦呲啦响,我们用手扳一下链盒,绞几下脚蹬,不响了,还会继续骑。

……

一个夏天,我和弟弟就学会了骑自行车。

后来,我上了初中,看到班里有的同学骑车上学,眼气的我不行不行的。然而,我们家就这么一辆自行车,父亲上班要骑。

那时的二中,就在现在二小的位置,搁到现在离家也没多远,走路大概半个小时左右。那会儿觉得可远了。我家在太行街的中段,学校在建设路的北段,途中经过聚英路。那时的建设路是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路两旁还有农民种的庄稼,看不到头的庄稼地,深不可测。可能是故事听多了,我老怀疑这里面藏有坏人和妖怪,每回自己一个人走的时候,总是提心吊胆的。还好,大部分时间都有同学结伴。

那时总觉得天黑的早,明的晚。初二下学期我们开始有了早晚自习。早自习定的小闹铃可比我娘养的鸡叫得起劲,摁都摁不住。我只好揉着惺忪的双眼爬起来,月光从窗帘的缝隙挤进来,一出溜就钻进了被窝。心里对自己说,再躺五分钟,就五分钟啊。倘若因为墨迹浪费了两分钟,不但要饿肚子,还得站在教室门口喊报告,那可不是一件光彩事,我可不想被同学们笑话。

然而,每每慌里慌张地奔跑在上学的路上时,心里都会狠狠地责怪琼瑶阿姨和三毛,都怪她们的书,害得我连喝口稀饭的时间都没有。一手拎起娘用碎布缝接的书包,一手抓着一块棒子面窝头,边跑边往嘴里塞……等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到学校时,上课铃已经敲响了。我站在教室门口,看着讲台上黑着脸的老师……心里多渴望有一辆自行车啊,哪怕它是破旧的。

阿弥陀佛!老天垂怜,终于如了愿。

我有了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它可真称得上“破旧”俩字啊。不知父亲从哪里搞来的,这辆自行车身上的漆不是全脱,而是这儿掉一片,那儿掉一块的,像是一个斑秃老人。原本能照出人影亮光光的车把,却是锈迹斑斑的麻子脸。父亲对这辆破自行车敲敲打打,拆拆按按,又用砂纸打磨了几遍,除了车把,其他部位都涂了黑漆,是那种没有一点亮光黑黢黢的黑。尽管比先前好了那么一丢丢,我也喜欢不起来。每次骑着这个黑不溜秋的家伙跟同学同行,心里常常懊悔,早知道梦想能实现,该求个好一点的。哎,骑这么破的车子,还不如走路呢。

自行车,也就成了我上学期间梦寐以求的念想。

记得一个夏天的黄昏,橘红色的夕阳已经落到小院里的那棵榆树上,小鸟儿在树上叽叽喳喳,很是热闹。

在邯郸工作的小姑回来了,带给我一辆邯郸产的蝴蝶牌二六小坤车,大链盒,双斜梁,虽然不是全新,但浑身上下闪着光,比起那个“黑家伙”,不知要好上几百倍。哈哈,我终于有了一辆心心念念的自行车。我把它仔细地擦了几遍,油光锃亮,像新的一样。我围着它转了一圈又一圈。当时,那个兴奋的样子,至今还在记忆中清晰着……

时光婆娑,流年飞转,任凭你多么眷恋,时间也不会停留。一晃,父母和小姑,他们都老了。而我,也已是人到中年。

漫步在时光的边缘,我总会不由自主的去那些隔年的记忆里走一走,看一看,翻阅一些旧事,念起一些真情。

曾经那些平淡无奇的琐事,大大小小的悲欢,尘封于内心深处,成为了一笔精神财富。偶有快乐之事回荡于心,便可生动了眼下的无趣呢。

上一篇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