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前的电话

清明节前的电话

嘟……嘟……嘟……

早上还在朦胧的我，就听到枕边的手机响了，睁开眼看着，是父亲的电话。

“高（乡话，一般是父母叫长子用的），去上班了吗？清明你回不回来？”电话那头父亲似乎有点着急，语速比往常要快些，厚重带着点喘的声音，我知道那是父亲正在行走中。

“没有，不回了，现在这边工作比较忙，等过两月不那么忙了再回来好了。”我做起在床上说着。忽然有些泪湿眼眶，心中自语道：等着，有时等着，什么时候是才可以不要父亲等啊。忽然又记起先前看到过的网上给上班儿女们算的陪父母的时间，许久了，只记得大概：如果以父母都已经50岁计算，按照现在发达城市的平均寿命八十岁计算，我们陪伴父母的时间大约还有30年。假设我们每年有7天的时间可以陪伴父母，那么，在爸妈80岁之前，我们只能陪伴父母210天。5040个小时，除去睡觉、上网、老友聚会吹牛、煲电话粥、约会的时间（5040-20x210=840小时，35天），我们陪伴父母的时间竟然只有35天。

不敢再想，曾经看到这样的文章一笑置之，如今却不免心伤。真是“我正拼命发芽，你却白了头发。”

清明节前的电话

“高……高……，听到我说话吗？”有点走神了，父亲连叫几声。父亲用的手机是我在学校时候用的，因为换了新的，他就拿着用了，有些旧也有点小问题。

“听见，能听见，爸，你说吧，我听着呢。”我赶快回话。

“今天赶集，打算去买点清明用的纸和香，过两天就是清明了，就提前买了。”

“嗯，好，不然那天不是赶场天，没什么车去，还要走路，挺远的。”不知道是离家远了还是真懂事了，这些话虽然以前也说过，但似乎没这么动情。

“没事，不远，现在也没车呢，我也是走着去的，刚刚从家里出来，顺便把羊一起赶出来了，让它们自己上山去，现在还没走到你爷爷坟这里（这里距离镇上还有约4.5公里）。”父亲边走边说，但似乎走的不是那么快了，感觉说话没有刚刚那么喘了。“前天，刚到你爷爷他们坟上，把周边的草和竹子荆棘清了干净，把坟上的被牛踩踏的地方也给换了新土。”

我这电话这边一直听着，没有作声。

“高。”父亲继续说着，“你现在工作忙，还有时间看书吗？没有也要多挤点时间看，虽然工作了，但也不能忘了学习。”每次跟父亲通话，这个话题都是少不了的。其实，父亲在以前，也是一个学习很厉害的一个人，他很多次跟我说过，他在读书的时候，有一次县里学校招考，放弃了一年之久在家劳作的他，只用了整整一周时间复习，就考上了。但是那会儿家里穷，爷爷没有让他去，不准他带粮食走，说别人跟你这么大，孩子都好几岁了，你还在读书。为这事，他们父子俩大吵一个通宵，鸟都不得落在屋顶。所以，到父亲这里，他决不允许我们重演他的覆辙，一直要我和妹妹努力学习。

“有时间的，没事的时候我都会再电脑上看的，放心吧，我不会放弃学习的，你放心吧。”我没敢欺骗父亲，受他的影响，我一直在坚持学习看书或者看时事新闻。

“你要攒劲（乡话，努力的意思）啊，不要……嘀……嘀……嘀……”电话那头听到有车鸣喇叭的声音，估计是碰到车了。

“那就这样，有个车来了，我搭一段快点。”

“嗯，好，好，好，你赶快上车吧。”

电话挂断了。

很快就清明节了，今年的清明我又没能回去，想想已经有三年没有去祖上坟前了，不免有些内疚。但是虽然不能亲去，但还是想为之做点什么，索性就把这段通话记录了吧，虽然父母亲人不能所知，但终究是做了，就算是给自己的一点安慰吧，减轻一点愧疚之感，也当是怀念先人、相思亲人的一种方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