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像记忆·天葬(上)一场盛大的演出
声明:本文无任何血腥、刺激性图片及细节描述性文字,照片只包括远景、观众和秃鹫,不会出现天葬师及其相关的操作等。如您仍感到有可能产生不适,请勿阅读。
说明:由于《问道》系列涉及到较多西藏历史部分,只好转而攻读《藏族简史》等书籍,故文章难以持续。只好转向较轻松的《影像记忆》,因为还在梳理藏族文化历史,故最近的数篇都是藏区见闻,走纪实摄影的风格,成为了《藏区纪实》系列。
本不想再写天葬,之前在《西行漫记 6 佛学院 · 天葬台》和《影像记忆·看天葬的小女孩》中已介绍过距离色达喇荣五明佛学院不远的尸陀林(弃尸处、天葬台),再写就是炒冷饭了。
佛学院系列发布后,有不少读者问到天葬,毕竟色达的尸陀林还是挺有名气,很多读者对天葬有很大的误解。于是决定写两篇,上篇说说观感,下篇谈谈葬俗。
2020年6月,四川省甘孜州色达县。
我去的那年,尸陀林正在扩建,虽然按相关规定天葬台不允许参观,尤其谢绝非本民族的游客。然而当地显然是要将这里打造成为一个景点,正在大规模扩建,搞了一堆莫名其妙的石雕动物和丑得令人发指的假山。当然,来的人也不关心这些,你弄成啥样也无所谓。
可以将天葬看成一场在农村的露天演出,人们在意的是演员的表演,不挑剔场子。
演出在下午两点左右开始。我刚到的时候观众还不多,站在山坡上东张西望,注意到几百米外的山顶上有一片灰色的石头,当时还想,这石头的位置真古怪。
不多时,观众越来越多,突然那石头堆动了起来,然后向天空升腾,原来是群众演员,几百上千只,扇动着宽大有力的翅膀,飞到高处,轻巧滑翔,降落到了舞台前观众席的中间一带,显然给它们预留的席位,它们就安安静静等着开演。
我从未想象过能与这种庞大的家伙近距离接触,伸手可及,若不是那坚如钢铁的啄爪,以及那确实让人恶心的秃脖子,我都想去撸几把。再想到它们在本次演出中扮演的角色,就彻底失去了兴趣。
观众也陆续到了,男女老少各族同胞欢聚一堂。汉人游客比例不高,更多的是藏人,什么年龄性别都有,其中很多是穿着僧袍的红教僧侣,我没看到觉姆。
一位相貌身材都相当不错的汉族少妇很兴奋地告诉我,她到西藏就是为了看天葬。据说看天葬能够领悟生命的意义,净化自己的心灵。我在藏区的旅行中不止一次遇到持相同观点的游客,都是少妇,挺奇怪的。
观众越来越多,所谓的“神鹰”也如乖巧的小学生般排排站好。一辆辆车运来了演出道具,徒弟们已经到齐,穿得像是从垃圾堆里钻出来的天葬师骑着一辆破摩托“突突突”地冲到场子中心,演出就要开始了。
无论是为主演和配角(天葬师与徒弟)设定的舞台,还是对即将上场的群演(秃鹫)以及各民族观众的便捷和舒适,色达尸陀林的场地选址都贴心,让我立即想到了古罗马大剧院——这就是我觉得天葬像演出的缘故。
这是个沿着斜坡展开的扇形,扇形的中央是舞台。坡上中间等待最后俯冲进场的群演和两边的观众,都能看清演出的过程,互不遮挡,而且容量大,可扩展性好。绝不会出现鲁迅小说《药》里描绘的“被无形的手捏住了的,向上提着“的那种对观众不友好的情形。
开场瞄一眼后我就想走了。演出实在是不忍心看,因此我也无法像绝大多数观众一样全神贯注与之共情。没有了共情,看演出就是一场折磨。最后,我也是白走了一遭,不看舞台,只拍摄观众,对演出的过程细节尽量回避。
最要命的是,开演之后弥漫开来的味道让人终身难忘。我尽量走远,还是逃不开,因此我更不能理解,距离舞台那么近的人,怎么能挺得过来,尤其是鼻口都不遮掩的本地藏人。能靠近的汉人很少,下图就有,读者可以看得出性别年龄。
观众中藏族女性也不少,大多距离较远,坐在山坡上,就像是一场郊游。更加令人不解的是还有三四岁的男孩女孩,坐在爸爸怀里,食指含在嘴中,目不转睛,像是看动画片一般。
时间并不很久,演出也就结束了,还有人恋恋不舍,也有人在收拾场地,群演们久久不肯离去。
为什么要来看?就我本人,本意不想看这个,架不住同行的旅伴相约,也必须承认自己受好奇之心以及特别体验的驱使。
那些兴趣盎然的观众是什么心理?真的可以理解生命的意义,使得心灵得以升华?理论上或许也有吧,密宗的某些仪轨器具就不说了,中世纪欧洲也有些特别的苦行僧。
其实,大多数人是为了什么不必多问,别说藏族,当年菜市口斩谭嗣同的时候,观众可不少,论起切分技术,咱们的凌迟三日才是世界顶级。每回围观凌迟的人,海了去了。
你听说过哪位刽子手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历史上有哪位屠场旁的观众得到了生命的领悟?
底层黑暗欲望罢了,你也有我也有,程度不同而已,没什么好美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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