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隐七律脉络浅析十三

流莺

李商隐

流莺漂荡复参差，渡陌临流不自持。

巧啭岂能无本意，良辰未必有佳期。

风朝露夜阴晴里，万户千门开闭时。

曾苦伤春不忍听，凤城何处有花枝。

【注解】

1. 流莺：即莺。流，谓其鸣声婉转。南朝梁沈约《八咏诗·会圃临东风》：“舞春雪，杂流莺。”宋晏殊词：“春色初来，遍拆红芳千万树，流莺粉蝶斗翻飞。”

2. 漂荡：漂泊；流浪。唐杜甫诗：“缘情慰漂荡，抱疾屡迁移。”明 陈汝元：“丈夫漂荡今如此，却话巴山夜雨时。”

3. 参差：振翅飞翔貌。

4. 自持：谓自己掌握或处理。《新五代史·吴世家·杨隆演传》：“ 宋氏之专政也， 隆演幼懦，不能自持，而知训尤凌侮之。”宋秦观：“然先生遇事多不自持，以待人斟酌而后行。”

5. 良辰：美好的时光。三国魏阮籍之九：“良辰在何许，凝霜沾衣襟。”

6. 佳期：《楚辞·九歌·湘夫人》：“登白薠兮骋望，与佳期兮夕张。”王逸注：“佳谓湘夫人也……与夫人期歆飨之也。”后用以指男女约会的日期。

7. 伤春：因春天到来而引起忧伤、苦闷。唐司空曙诗：“青枫江色晚，楚客独伤春。”唐朱绛《春女怨》诗：“欲知无限伤春意，尽在停针不语时。”

8. 凤城：京都的美称。唐沈佺期：“歌吹衔恩归路晚，栖乌半下凤城来。”唐杜甫诗：“步檐倚杖看牛斗，银汉遥应接凤城。”

简译：

流莺一会飞到阡陌边，一会飞到河流旁，飘来荡去是身不由已呀。

她想用那婉转的啼鸣来表达自己的本心，以期实现自己的志向；可是无人能够赏识，美好的愿望一直没有实现之期。

所以，无论有风还是下露，也不管是晴天还是阴天，在万家开门和闭户的从早到晚，她都不停地辗转歌唱。

她其实也苦于伤春，只是内心的悲伤不想让人们听到而已，因为京城中早已没有了她可以栖息的花枝呀。

脉络浅析：

这首诗托流莺之性情，以抒发自己四处漂荡、无所归依之身不由己状况也。

首联直切主旨，运用顺承关系流水句手法，写流莺飘荡流转、无所栖托的情景，喻自己东奔西荡、漂泊流离，身不由己的现状。

颔联借流莺春天啼鸣的特点，使用了转折关系流水对手法，表达自己不能被人理解佳期难至，抱负难以实现的苦闷心情。

颈联承接上联而写，上下句都使用了句内自对的手法，以流莺在朝风夜露中不辞辛苦地啼鸣，喻自己对理想执着追求的精神。

尾联，上下句是因果关系流水句，内心愁苦是因为京城无可以栖息的花枝。上句是承接颈联而转，写黄莺虽然不停地“巧啭”，实际上内心充满了伤春的愁苦之情。下句是扣首联而回，黄莺之所以漂泊流离，根本原因是因为京城中没有了自己的容身之地呀。

整首诗使用了多种关系的流水对句法，和对比、映衬以及双关的修辞语法，以黄莺的无处着落暗喻自己的境遇，情感悲苦、寓意深刻、格调苍凉，也是一首不可多得的咏物抒怀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