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欲望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加书香澜梦第84期专题“欲”活动。第一人称写文,请勿对号入座,虚拟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我叫琼有财,我母亲生我时,是1960年,饥饿,贫困。
那时,我爹最强烈的生存欲望是吃饱饭和发财。
所以,我满月时,我爹把我取名有财,琼有财。为此我爹还被生产队批了很久,罚修水库打石头一段时间。
队长说:“人人都讲艰苦,都讲贫困,你要有财,不是成心跟群众对着干嘛?”
批判归批判,说归说,我这琼有财还是保留了下来。
说起我家为什么姓琼,据说我的祖先还是秦琼。后为避祸,把子孙改为琼姓。将门之后啊?
可子孙还是穷了。村民不知道秦琼,琼字也不好写,文书爽性帮我改成穷字,“穷有财。”
我做过回乡知青,做过乡村小学代课老师,后来又外出务工,前几年跟一工友,还学养过一阵“金钱龟。”
我成家后,我生命中最强烈的生存欲望也是发财。
前段时间流行首歌,什么《老鼠爱大米》,我对金钱的欲望,也像老鼠爱大米。
我不爱“名,”哦!不是不爱,是我刚解决了温饱问题,急需解决安全感问题,要发财,所以暂没考虑“名”的问题。
我在我家院子里,搭了间棚子,放了许多水槽,养了几百只“金钱龟。”
那是2017年之前,工友说,他弟养“金钱龟”赚钱了:一只种龟几百块,买来,弄些“猪下水”给它们吃。
猪下水不要钱,到农贸市场捡。金钱龟食量小,几百只龟,一月还吃不掉几斤猪下水。
金钱龟长得快,几个月就有四五两。价格高时,一度卖到二千块一斤,还难买到。金钱龟繁殖快:龟生小龟,小龟又生小龟,不断繁殖,无本生意,不赚才怪?
我的金钱龟也是越养越多,越养越大。喜得我每每下班,一看到龟,都要在老婆面前,眉飞色舞夸耀,“老婆,我们要发财了,到时我请你吃饭,……带你去旅行……给你买新衣服……”
老婆总是说,“不要喜欢早了。……”
这乌鸦嘴,还被她言中,正当我找工友,请他弟帮卖金钱龟。他说:“我弟说了,金钱龟跌价了,才几十块一斤。……先养着,反正这龟也不费食,不会亏。……”于是我只有养着。
说起来,发财是不是真要有这个命?我早年集过邮,玩过兰花,炒过股,……
现在,金钱龟还养在那,不知那年涨回两千一斤?不,就是两百三百一斤也卖了。
去年,另一个工友小亮约我,他老表非洲的采金工地,除了他,还要个管工,问我想不想去?我不假思索,满口答应:“去!”
我担心自己年纪大,又担心不好拿钱,怕被骗,又问小亮,“岁数大,老板会要吗?”
他说,“没事,他是我老婆的姐夫。”
我才放心,这年头,谁跟钱过不去?我和小亮去大使馆,拿签证换了护照,并预订好去非洲的机票。
第二天一早,我们登机飞往成都,从成都转飞非洲。
飞行途中,个子高高的漂亮空姐,提醒我俩,“先生,请正确系好安全带。”我们系了几次,都不正确,她俯身帮小亮系好,又俯身帮我系安全带。
我靠嫦娥一样的姑娘那么近,她身上浓浓的香水,熏得我眩晕。
矮矮小小,黑黑瘦瘦的小亮,穿件灰白夹克,拘束地坐着。我穿套深色西装,仍在眩晕,不自在地坐着。
我们在西装革履,鲜衣华服的男女乘客中,太过寒酸。我心想,得意什么?等我有钱了……
对了,老板答应,先每月三万RMB,包吃包住,干得好,还涨。
我想起我们老板,听小亮说:前几年还不如他,又不打工,房子破破烂烂。地也不种,整天在村里游手好闲,还赌钱。
父母也没有,三十好几才找了个外地姑娘,相貌还差,把婚结了。
婚后,为没钱,差点吵的离婚。这不,那年穷得实在不行了,跟着另一伙老板,去东北采金。
后又跟着去过俄罗斯采金。这不,技术学到手,他敢干,竟卖掉家里的老房子。拿着十多万块,买设备,招人,自立门户采金。
闹得老婆骂个不迭,“你疯了!……卖了房子,以后住哪里?……”
老板火了,“不管那么多!赚到钱再盖?”
那架势,大有,你不同意可以走?赚到钱再娶。
老婆被镇住了,没再吭声。
事实,老板老家在崇山峻岭之中,解放前曾盘踞过一伙土匪,是国民党的残兵游勇。
土匪跟村里自然有瓜葛,会留下孩子。所以,相传,那个村,有的人是土匪后代。
事实,那村人,有的男人女人都有血性:男人强悍,好勇斗狠,女人泼辣果敢,敢爱敢恨。
像小亮,胆小,他说他老爹是伷户长工,一辈子胆小如鼠,谨小慎微。
凌晨五点,广播提示:航班即将抵达机场,欢迎再次乘坐某某航空公司航班。
我和小亮一下飞机,虽是凌晨,一下感觉热浪滚滚,很不适应,出了候机楼,打的到工地。
工地在一片原始森林边,靠一条河,我们就是用挖机在河里取沙,淘金。
工地搭建在靠河地方,三面都挖有宽深壕沟,防歹徒抢劫,防野兽偷袭。
我和小亮住两隔壁,工棚不隔音,有时半夜,他两口子……我心烦意乱。
白天我跟小亮玩笑,“小亮,你们秀恩爱也要注意啊!……隔壁还有单身。”
小亮不吭声,一脸绯红,像红脸关公。他老婆是个马大哈,不但不脸红,还振振词,反问我:“怎么注意?……你不习惯,叫老板弄好点的宿舍……”
确实如此,这种工棚,不隔音不说,还不隔热,简直住在蒸笼里。
有时四五十度,多数男人穿着各色短裤,光着黑黑的身子,还汗流浃背。
小亮老婆也是,拖着拖鞋,穿着碎花七分短裤,上穿白色T恤,时不时跑到落地扇前吹电扇。
我们白天指挥本地工人做工,防止他们偷懒,偷藏金粒,还得随时注意情况,防止歹徒打劫。
我和小亮跟几个国内管工,都是老板熟人。我们身穿圆领迷彩汗衫,迷彩短裤,脚穿凉鞋。腰挎对讲机,电击棍,催泪瓦司弹。手里端着某某式冲锋枪,
反正是血盆捞饭吃,年底安全回家,才算。
老板在工地三年,挨过几十次打劫,最后一次,还险些丧命。
他吓怕了,去年回家了,盖了大别墅,买了豪车,游山玩水。不时,用手机摇控指挥我们,让我们现场管理。
我们在这里,就像在监狱。老板怕歹徒打劫抢金库,怕我们私卖金粒。
他成年都不放假,不准我们外出。搞得我们在工地,除小亮老婆外,难见个女人。
我几天给老婆打打视频,都是隔着屏幕见老婆。老婆声音哽咽,……我也思念老婆,想老婆。
为什么背井离乡?为什么拼命打拼?为了钱,为了生存,为了无穷无尽的生存欲望。……
2024年5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