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天涯,一定要有一杯尽欢的酒 - 草稿
谁在凝望桃花的灿烂,谁在冥想那玫瑰的殇……我知道你会来的,那将是一个黎明,桃花一样地灿烂,玫瑰一样的绚丽,沐浴着曙光的金黄,听仙女和女巫,在芬芳的微风中呼吸,歌唱,奔忙。
我知道你会来的,我将在苍白的月光里等你,宛如一尊雕像,在寂静的夜的荒原,静静伫立,我将无力羸弱的双手伸向你,神秘的朦胧的月宫仙子,我双手合十,期待夜的奇迹。
我知道,我只是一个过客,路过此地路过繁盛与荒野,走过欢欣和寂寞,世界的冷和暖,在那寂寥的荒漠,在微芒的光里,任深深月夜的露珠,滴落我行走的痕迹。
这是一个神奇的季节,这是一个平常的季节,不必寻梦凄凄惨惨戚戚,谁在诉说那不远的暗夜?谁在诉说那山花烂漫的季节?这就是春风化雨的春天啊,潮湿而新鲜,鲜嫩的骨朵在自由的风里肆意生长,开放,美丽的甘露撒下舒展的大地,酣畅,淋漓,一个淡然的春天,一个羞涩多情的春天,一个生命蓬勃怒放的春天。正可谓春至人间花弄色,露滴牡丹开。
往事如鸿,流云扯不断痴怨离乱,那个十里长亭的相送,风卷残云,落了遍地的黄花。
嗅着丝瓜叶的香,人从一地乱藤碎叶间经过,忍不住,丢一句中年的叹。抬头看天边,一弯镰刀月从江堤那边升起,秋后晚凉,适宜散步,慢慢把内心走得像月亮一样清明。
棉布时光
是春宵。通俗说,是一个春天的夜晚。
熄灯前,我看见墙上的钟快指向十点,那么,现在,应该是零点左右了,夜像只蚂蚁,爬到了高高的竹竿上。在江北,在小镇的偏西一隅,这里,这个时候,是静的。静寂中,我触摸到此刻我的时光,是一方淡白的棉布。
窗外的遮阳棚雨布在风里,有一点声响,随着风过风息,断断续续。像我在灯下翻书,翻一页停一页,偶尔心不在焉,多半浅迷深醉,小半夜的时光在纸上度过,不喧哗,不招眼。也有蛙鸣
声传来,自院墙根下的那一带草丛里,自远处的田野水塘边,“呱呱——呱呱——”拨浪鼓一样地敲,远远近近,有错落之美。那声音沾着泥土的潮气,沾着草木庄稼的清气,将心也濡湿得潮软了。偶尔,还能听见一两声狗叫,那叫声应该是凶悍的,可是经过春天的夜气稀释,淡了,传到耳朵里,隐约朦胧,旧事隔年一样。
我知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夜这样,听风声,听蛙鸣,听村野的犬吠之声……我在这些声音里,惊喜地看见自己,像一粒复苏的种子。
后窗外,还能看见摇曳的树影,是一棵广玉兰。还未开花,没有香气,只有椭圆的叶子在枝头上疏离或重叠。也看见一点光色了,是远处建筑工地上的灯,灯光漫过来,在广玉兰的几片叶子上覆了一层淡淡的麦秸秆样的黄色。
是天意,也是应该有《兰亭序》了。就是那样一个春日,不再来的春日。
王羲之醉了,醉了随意写下《兰亭序》,正是因为随意才难再得。抛却了书法的角度,《兰亭序》亦是绝好妙文。在那里,你闻得见墨香、竹香,听得见溪水之响。你甚至能闻到那三月里略微甜腻的空气的味道,听到书法与文字交织在笔墨间,就那样缠绵着。
像一首逼人落泪的交响曲了。也是老伶人醉后的亮嗓,也是一坛老酒的开封,让人有些慌张,有些苍茫。突如其来的美,难以招架。人在至美面前是张皇失措的……
千百年来,文人们顶礼膜拜、望而生叹。李世民硬生生把它带到棺木中去——也好,最精美绝伦之物,命运也许就是消失。那才是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但《兰亭序》花枝春满啊。开合有度,气象万千。不可说的禅意。每个字都是世故和练达,每个字都是中国文化的天意和美意。越到年长,越喜欢读帖了——就让我直接与古人对话吧,跨越了千山万水的光阴,扑到这些古帖面前。仿佛与久别的亲人重逢。就这样面对面了,比任何画或文学描述更直接更坦荡。让我回到千年前,做三月三绍兴兰亭的一阵风,被王羲之沾了墨,一起写在宣纸上。
永不可复制。
永不可能再来。
中国文人的梦在《兰亭序》中徘徊、停留,不愿醒来。多一笔则多,少一笔则少。不疾不徐。徐徐地诉说、书写,骨子里怀着赤子之心,这是大情怀的中国文化,全在《兰亭序》里了。
画家吴冠中有幅作品叫《春如线》,这幅画里,看不见春天里某一个具体的物象,没有欲燃的一坡桃花,没有斜着翅膀半撑的黑布伞一样的燕子……有的只是点、线、面的交织、构成、组合,很是耐人寻味。那些纷繁曲折的线条里,又以绿色线条居多,叫人想起的还是那河畔浪漫撩人的垂柳!长长短短,随风飘扬,偶尔纠缠,随即散开,除了垂柳,谁还敢大着胆子来将它指认作是自己?画家眼里的春天,也是如线的。
晚秋中的黄河口,最适合一个人安静地旅行。
沿着一条通往黄河口的小路,一路走,一路看,身心便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下来,心灵便在油画般的风景里达到了一种空前的净化。
旷野里,野草早已抽穗结籽,茎秆也略微泛黄,然根部却有片片鲜活的绿意。不用刻意去寻找,那肥得流油的蚂蚱正在脚下的草棵间做最后的弹跳,只需稍微弯一下腰,就可轻易而举地将它擒获。掐一截野草,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可以串上一大串;匍匐于地上的野瓜藤,吹吹打打地一路洒下一些诱人的焦黄。摘一个放到鼻前一闻,一股清香之气顿时就会香透五脏六腑;摘一串紫黑色的野葡萄放于口中,那甘甜的滋味瞬间就能让人回到遥远的童年。攀爬在荆条上的老鸹瓢,再也抵挡不住秋阳的诱惑,一丝微风刮过,立刻有数不清的白色小伞飘荡起来。迎着阳光一看,那根根洁白的绒毛竟也清晰可见......
循着小路走进树林,灿烂的阳光透过树叶斑斑驳驳地洒下来。林中有几块垫起的碎砖,一些鲜黄的树叶落于其上,想是先前有人来过,在那里做过短暂的停留。再往前走,一张结在两树之间的吊床兀自挂在那里,随风摇荡。仔细一看,竟有几个蝉蜕皮仍紧紧地抓在细细的绳索上......此时,整个林间在秋虫抑扬顿挫的弹奏曲里愈发多了几分幽静的色彩。
这时节,生机盎然的绿叶齐刷刷地幻化出一片金黄与猩红,与彰显生命底色的浓绿斑斑驳驳地错杂在一起,令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置身其中,一种漫无边际的乡思之情顿时溢满周身。顷刻间,整个躯体与灵魂轻得似乎都可以飘起来。
但这却不是最美的,最美的要数林外的万顷芦花。
两眼凝视着沉浸在阳光里的一片芦花之海,一种深深的震撼之感激荡着心胸,使我禁不住有一种要大声呼喊的冲动。这是怎样的一种美啊,就是再有灵气的画家,用简简单单的白色也无法描绘出那种震撼灵魂的生命律动!然洁白的芦花就这样不急不躁、不温不火,不着任何色泽,从容率真地从眼前一直铺展到无垠的天边。此刻,我就是有万千语言,又怎么能形容那种全身战栗与陶醉的感觉。望着眼前的芦花,我蓦地懂得了生命的顽强与伟大,懂得了生命的热烈与奔放,也真正明白了肃然起敬与顶礼膜拜的含义。于是,我深信,淡到极致才最美。
往前走,再往前走,视野更开阔。被严霜洗礼出来的一方方、一条条、一道道、一片片黄须菜的酡红主宰了漫无边际的黄河滩涂。呈发散之势的滩涂上,黄河水流到哪,酡红就蔓延到哪。仿佛不是黄河水刻意安排着酡红的分布,而是整片的酡红画出了许多条小沟无意间规划着河水的流向。白的水,红的菜,绿的草,黄的芦苇,蓝的天空,还有那在天地间翩翩起舞的洁白的羽影,构成了一副黄河入海口特有的绝妙的秋色图。目睹此情此境,心胸想不开阔、呼吸想不顺畅也难!
起风了。空旷的滩涂上,秋风力飕有劲。野草、野菜以及芦苇的簌簌声,还有万千鸟儿振翅飞翔或自由歌唱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令人有一种心驰神往的感觉。但这一切的声音,在这辽阔的黄河口似乎又统统地归结于一种无声的沉静。这种沉静,没有紧迫之感,没有压抑之势,有的只是一种内在的闲适与宁静。在这种沉静里,多少尘封的往日情却又重回到了心中。于是,我更深相信,宁静才能致远。
此时,我找了块高地坐了下来,沐浴着温暖的秋阳,两眼平视着铺陈而去的诸多美景,慢慢地梳理着自己的思绪。
人总是抱着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整日忙忙碌碌地追逐着贪婪与欲望,终至于使自己身心疲惫,心力交瘁,到头来才发现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其实,在这喧嚣的尘世中,我们更需要有适合自己的地方,来安放那颗躁动不已的灵魂,让心灵享受到关爱的温暖、付出的快乐。这样的地方,或许是一几一凳一花草,也或许是一书一茶一案牍,更或许是一座安静的宅院、一方宁静的水塘、一片接天连地的芦花与酡红......
莫幻想远处的风景最美,其实路边随处可见的风景才最怡人!
晚行的路上,偶能遇见萤火虫,常常惊喜。于是儿时的故事陡地从口里翻出来,甚至连那旧时月光也仿佛一道儿给带出来,洒了一地:在池塘边,举着蒲草扇,随堂哥堂姐扑追萤火虫,踩蛋青似的月光,扇底能闻见稻禾的香。唐人杜牧有诗《秋夕》: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这诗句寂寞中透着脂粉味,同样的萤火虫,少了些平民的亲切和泥土的香。人近中年,爱的是草丛里流窜的萤火虫,仿佛这样的热爱,更能接近一些事物的源头或内核。
楼下人院子前的夜来香在暮色里开得正盛。那夏日黄昏里,玫红的朵儿常在枝叶里,像藏在袖子里的红喇叭,怯怯地吹出了一点声响,转瞬又淹没在周遭的浩瀚的绿里,总难成为主角。也是,那时,又要长叶又要开花,两头忙得顾不上,像课桌间的那些情事,青涩,遮遮掩掩。也许,每朵花都有属于自己的季节吧,如今,是所有的精力都拿来开放了,赶着秋后太阳还残余一点热情的当儿。我喜欢它们现在这样,煽情地把玫红的花儿朵朵开在叶面上,有珠光宝气的奢华之美。这样的花和叶,各得半分天下,甚至那叶,已经俯身在做花的陪衬了。这样花前流连,像走进江南的绸缎店,在雨天,天光幽暗,独眼前繁花鲜艳。也有许多的夜来香,早已经花落子成,在暗绿的叶根下,包着黑珍珠一般模样的种子。这是一朵花在自己的枝上留下的一颗舍利,那朵花的魂至此也就沉寂了罢。
那弹箜篌的女子是否就是隐秘冲动,但更多的是不会大块的落到脸上,还是说今夜的我,就是一个压抑着膨胀的心的弹箜篌女子,就是那个女子,按兵不动,只把十指变成尘土,指挥一个点,秋风起了,不尽到湖上去,尽到采摘朴实。
再,缓缓地老去。
窗外,遮阳棚上有了滴答声,油菜籽那么小那么碎的声音,是下雨了,春雨。
雨声里,我偎在枕上,恬静如一张古画。今夜,我不茫然若失,不千里怀人,虽然春从窗外将要走过,走远,但我不伤春。近在耳畔的,有孩子的梦呓,有爱人的呼噜,这声音,棉布一样地暖而软,紧紧地贴在我的听觉里,让我觉得,我和尘世,和生活,这样地贴近。在不远的镇上那一栋二层楼上,有我的父母。我能想象,这一刻,他们,大约刚看完地方台的地方戏,关了电视机,已经睡下。我的电脑桌上,还有几本书,总是看不完,我的时间被它们缠得蓬勃而丰盈。
此刻,我知道,我是个并不缺少什么的人。年少时,只知道,一路奔波朝远方看,总是为未见的风景而遗憾,而耿耿于怀。现在,我不羡慕灯红酒绿,不惦记隔岸风景,我一路走走停停,留意近处的每一处微小动人的细节,听天籁之音,看灯光树影,相伴至爱家人……
是的,这时光,它是一块并不太新的棉布,不浮华,不眩目,洗得泛了白,泛着最本真的色彩。这是棉布时光,适合把一颗心放进去,以及余生。从此妥帖,尘世安稳。
美。
搁置在书房的古筝,忽然映入眼帘,勾起思绪的涌动。依旧随性,温和地取掉上面的一层红绒布,露出了一把檀香色的古筝。近日,由于红尘琐事杂务缠身,将这把古筝冷落在一旁了,有些愧疚。此刻,相见,却有些久违了的感觉。不问我是否是从大唐穿越而来,与这古筝的柔和之美,似乎和谐。但是即便是具有丰腴之美的贵妃,那也是对这优雅的古筝,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的。
古代女子,讲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能上得了厅堂。即便是下里巴人之风的,在街头弹奏,换得少许银两来度日,遇到知音,便博得阵阵叫好声;倘若是阳春白雪之风的,那就在临风楼台亭榭里,悠扬穿越,令莺雀羞赧,一旁或泼墨挥毫,或吟诗作赋,或歌舞升平……
伫立在古筝跟前许久,貌似很久没有相见。不是生疏,而是有些那种敬慕的感觉。它静静地在书房里呆了些日子,我这会来叨扰它,不知道合适不?数秒后,与它做了心的沟通之后,才觉得该坐下来了。紫檀木的古筝,泛着时光的精华,浓缩了千古佳话,古香古色的艺术氛围,也就是从这里徐徐蔓延......
唐代的杜佑在《通典.乐四》中曰:“筝,秦声也。”傅玄《筝赋序》曰:“以为蒙恬所造”。恰好,身处秦地,对古筝钟爱,不知这其中可否有些渊源呢?这个,我从未深究过,也许有,也许没有。
抚琴,完全可以让自己的心情,随着乐曲而动。若,心不静,则曲不达,会显得音色不稳,潜藏着一些紊乱的痕迹。性格有些粗犷的我,却喜欢江浙一带的曲目,如《渔舟唱晚》、《高山流水》等,给予我许多想象的空间,更多的是对江南映像的回忆。虽说,去了江南也已好几载了,但是,那西湖的三潭映月、苏堤春晓、鱼港观鱼、断桥残雪……总能勾起我许多的回忆。
也就是这样,我才一直想做江南女子。在烟雨迷蒙的江南,驾一叶小舟,随心随意,慢悠悠地在湖上闲游,不问光阴,不问时令,只想有个恬淡的心情。在这种意境里,不辜负悠然情,不辜负江南缘,将这筝弦轻轻抚动。悠扬醇厚的琴声,在静谧的湖上蔓延,将漂浮不安的心,沉淀下来,与美韵融合......
左手慢慢地按、滑,右手则抹、挑,把心中的江西湖之柔媚、许仙和白素贞的千年爱情传说,浓缩洇成一个个音节,凝聚在弦上,或粗弦,或细弦,或流转,抛却三千烦丝,留下素心一颗,寻觅一片纯净的内心桃源......
把忧伤画在眼角,仿佛是在落日中没有了雄心壮志,而岁月,像一条河流那样缓缓消失,自己,我,我的,我的过往,是否舒展如古筝。
无声便是语。此时此刻,你想了吗?
江南的雨,塞北的雪,都曾在梦里回旋。那把油纸伞撑开的柔软,早已融化雪花的心思
,晶莹一碗茶汤,淡绿。
月亮守在故乡。一首老歌,踏响岁月的节拍。半大的孩子躺在山腰,扯着嗓门吆喝:采
茶的姑娘十七、八,夜夜想着梦里的他。
茶香飘逸,茶青酿蜜。那些缤纷的往事,拉着文字的衣襟,叨叨絮絮。我知道,他们想
讲述那段风雨。泛黄在相片里的童年,实在淘气,爬上邻家的屋檐打闹嬉戏。还有你,举着
一把驳壳枪,耀武扬威,神神气气。
星星打着旽儿,有些困意。长发绕在年轮的手心,柔软秋水的思绪。枫叶红了一地,漫
山的思念写下一纸信笺,交给远去的大雁,投递。
茶香袭人,茶青靓丽。吻烫日月精魂的茶汤,漫溢。
漠然地不再称其为岁月之苦,相时,韶光,白鹅,春燕,杨柳,进去了每一个细听跫然的人的梦里,低头炒茶,微笑泡茶,对生命是敬畏的,也是坦然的。
在明涵堂的下午,住在“猫的天空之城”的后面,有厚重的木门。推开的刹那,是惊动了时间的。因为有吱哑吱哑的声音。像电影,很像电影。
小院种着芭蕉。二进门是江南的木门,一扇扇的。推开来,看到厅里有两把老椅子,也有时光斑驳的痕迹。
我就住在这样一间老房子里听雨。地面是青砖,潮极了,泛着很老很久远的味道。地气一股股接上来,薰得我觉得是在明代。对面是玉涵堂。明代隶部尚书的旧居。打着小旗的导游带着游客一队队从我的窗下经过,好多光阴也从窗下经过。打马经过,碎碎念。很多光阴,稠蜜的雨。
稀疏的心情,有些散淡。
阴天恰恰好,雨也恰恰好。
我去山塘街最老的那条街上,找老人聊天、听雨,都抱着胳膊,雨天生意惨淡。一杯茶,可有可无地喝着。雨中有卖栀子花和青团子的少女。
一块钱一枝,青团子一块钱一个。只在清明前后有。
青团子我多年前就吃过,绿色的,圆圆的,糯米做的,里面裹着豆馅。甜香粘,我曾写过,像吃爱情。
多少个不染前尘的时刻,想她们在玉阶上转回以后,不要和任何人交谈,停下来分隔仰视,古道之间行走,不在天空早早被花草,就在山泉早早听弦音。
不打听天蓝蓝,水蓝蓝,又有些什么不同,在回首时也不过,恍如一梦。
星光,月露,虫鸣,在其中颠簸,那么真实,真实的假,人也那么真实,像没有意义的风月那样,触动心弦的都将轻轻从窗口飞走,就像心里没有节日,新年也终将过去了那样,从来就没有节日,但依然保持点缀的敬意。
应该是时光的点缀吧。
斑斓的我没有名字,归,斑斓。
在享受中怡然自得,视野任意,只是忘了多情,忘了那句;心中有月缺也圆。
是的,但是未必春光有柳,柳下人谁也不知道人下的秘密。
第一次见花姐是在一个沙龙。几十个女人,个个花枝招展,只有花姐,穿着粗布衣裳。那粗布带着低调的奢华,我能看出,底袍是日本多下手工的那种织布,价格昂贵。
脚下一双草鞋,突兀在一片花红柳绿里。
一眼便记住了花姐。
她戴帽子,梳麻花辫子。别人介绍她快60岁了,我吓了一跳。她明明还是女孩子样子——她的脸微黑,有雀斑,不算精致,但紧致极了,有异域的美。
她的眼神有光,一直闪。偶尔还会有少女的狡黠和羞涩,好极了。
大家叫她花姐,我便也叫她花姐。后来知道她是上市公司老总,也知道了她的本名。后来都忘记了,公司和名都忘记了,只记得她叫花姐,一直在路上的花姐,仿佛没有年龄的花姐。每次看花姐的朋友圈,都在世界各国——她的小麦肤色和那些国家真映衬。
写此文时,花姐正在非洲,在赞比西河上与野生动物一起和非洲的夕阳相会。
照片中,花姐戴一顶草帽,看着岸边的野猪、野牛、飞鸟、狒狒、梅花鹿、鳄鱼、河马……花姐的脸上有恋爱的潮红,那是她与自然的呼应。
我认识的朋友,只有花姐去过南极、北极。周围也有六十岁的女人,一生在循环相同的频率和时间,时间也在无限地循环她。
这种循环是可怕的,是单调、孤独、无聊以及无穷无尽炫耀子孙。抱歉,对这样的女人我不感兴趣。
我从不问花姐的家庭、孩子。她活得如此精彩,何须别人映照?
最执着的是画家莫奈。他种了一池塘的睡莲,画了无数幅睡莲,广袤的水域,星星点点的睡莲,无比沉静地在半盲的大师笔下蔓延,一大片又一大片地弥漫视野,在那光与影交叠的画面里,被睡莲激起的情绪是莫名的躁动和对生命的渴望。莫奈不同于他同时代的印象派大师:雷诺阿,德加,毕沙罗,马奈,他的笔下几乎没有出现过裸女,他甚至很少画人物肖像,除了她的妻子卡密儿。他沉迷于光线的变幻,一生都在画外光、街道、海洋、湖泊、花卉。1880年,他定居于巴黎郊外的吉维尼村。他拔掉果树,种上了一园子的花,天天跑到村外,画雪地里的干草垛和夕阳下的白杨,还有那一池睡莲。睡莲围满了莫奈画室的墙中央,半盲的莫奈白须闪着银光,沉静伫立,肃穆孤独,却如天庭里的慈祥老人,浅浅地一笑,不置可否地俯视着滚滚红尘。
不敢奢望幻想,你也是欣然踏入,找回纯粹的安然,也告诉了秋夜,只记你最初模样,红莲优雅,陪着陪着,连老了,翠竹也老了,大概先由暂时开始。
倒是画意无罪。
于是,越到后来,雪琴声瑟,花将开未开,也自思了,于是,将开还始,春风柳芳。
多次登临黄山,听黄山的春雨,淅淅沥沥,润物无声;观黄山的瑞雪,晶莹剔透,洁白无瑕;看黄山的云雾,缕缕白纱,飘渺不定......可就是这缥缈不定的白纱云雾,却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让我欲舍不得,欲罢不能。
黄山由于高峰林立,涧深谷幽,自古以来云雾成海,是云雾之乡,早就听说黄山的雾是一大奇景,以“美、胜、奇、幻”享誉古今中外。
可我前两次踏上玉屏峰的峰腰,除了满目的奇峰、怪石和黄山松外,见到的是金色的阳光,始终没能和黄山云雾相遇。
此次再游黄山,最大的心愿就是能一睹黄山云雾的真容,了却我一桩多年的心愿。
下了观光车,在导游“走路不看景,看景不走路”的安全提示下,大家兴致勃勃地随着导游的小红旗,一直往前走。
走近莲花沟时,还是阳光当头照,刚转过一道山口,天气就起了变化。真是“十里不同天”啊,只见一层薄纱似的轻风,带着淡淡的凉意,从山沟里渐渐升起,轻轻地飘来。啊!是黄山云雾,真的是它!黄山雾终于来了,它像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少女,羞羞答答的,我激动得心儿快要跳出来了……
那似纱的云雾,若隐若现,飘飘洒洒,向我们慢慢飘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厚,越来越浓。只见那雾一层层,一团团,随风越来越急,越来越重,很快莲花沟就像蒸汽火车的喷气口,将或浓或淡的白雾喷向空中,弥漫开来,游人便淹没在了云雾的海洋里,妙在非海,却又似海。
顺着陡峭的山壁,继续向莲花峰攀去,峰峰岭岭都笼罩在云雾里,不知是云雾罩住了山峰,还是山峰划破了云雾,有的山峰依然苍翠挺拔,有的山峰则朦朦胧胧,时隐时现,像千变万化的万花筒,叫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小心翼翼地走过天桥,只见雾锁着弯弯曲曲的栈道,斜插在峭壁之上,头顶是一望无际的天空,脚下是翻滚沸腾的云海。
越往前走,雾气越重,雾滴也越来越大,能见度也越来越低,前后相隔不过三五米远,行人看去也是模模糊糊的。只觉得眉毛、头发湿漉漉地地挂满了水珠。是雾?是雨?是云?是水?满眼都是雾茫茫的,全身都是湿漉漉的,似乎只要伸手抓一把雾就能拧出水来。路边小草的叶尖上,山间树木的枝叶上,也都缀着或大或小的水珠。
雾是内敛的,总是在沉默中延展。雾在我心中是最具有气质的,因为它让我的心灵得到了升华,得以愉悦,这也正是雾吸引我的地方。
微风吹拂,那雾推着雾,时而移动,时而停滞,时而凝聚,时而散开。如梦,如幻,如诗,如画。剪不断,扯不散。
黄山的雾似隐似现,给人以神秘感;它宁静而雅致,给人清新自然的感觉;它洁白又亲切,给人以温暖的感觉。
人在雾中行,雾伴我心灵。我庆幸能看到美妙绝伦的黄山雾,让我不虚此行,圆了我心中的梦。
“云想衣裳花想容,雾里看景景朦胧”,在朦朦胧胧的云雾中,我们登上了白鹅岭,放眼望去,云开雾散,极目远眺,远山美景尽收眼底,而那翠绿陡峭的山腰间,仍然被云雾缠绕着,使人难以看清黄山群峰的真面目。
黄山雾,美哉,妙哉!
突然发现,脚步已然撑住这么多的水波……
只翟烩雾散尽吧。
到天涯,一定要有一杯尽欢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