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生灵散文

我生活尚可,您可安好

2017-04-07  本文已影响78人  赵彩虹

今天有朋友在微信群里推销西红柿,说自然长熟、小时候的味道。看着那鲜红欲滴的西红柿,不由得让人垂涎。也让我想起初三那年夏天,那么一园子的西红柿,那里有我吃到过的最最好吃的西红柿。

初三那年夏天,三舅家添新丁,姥姥去伺候月子,家里只剩姥爷了。姥姥,姥爷有八个孩子,五个男三个女。舅舅们都成家立业了,姨妈们也远嫁他乡。当时中考刚结束,我正好让和姥爷作伴。我记得那年夏天雨特别多,我经常趴在阳台上一边看书,一边看着外面满园子的西红柿。姥爷养的西红柿格外显眼,别人家的西红柿养的像草一样,但他养的像灌木,枝干特别粗壮。夏季多雨,好多家的西红柿秧都烂掉了,只有我们家的西红柿,不但茁壮而且硕果累累。我问过老爷为什么?姥爷说,院子的土是今年春天新添的并且施了肥。怕夏天水涝烂根,他还在西红柿秧两边都挖了排水沟,又培上了草木灰。那西红柿有鲜红的,有紫红的,还有黄色的;有双胞胎的,有连理枝,个特别大,一个人根本就吃不完,而且肉肥子稀,味道甘甜,回味无穷。

姥爷这个人极其聪明,他在镇的学校里面做会计,识文断字,在庄里算是先生了,村里的人都很尊敬他。他还会木工,盖个房子做窗门,量尺寸做个家具他都行。我从小在姥姥家长大,和姥爷特别亲,舅舅和姨妈们及怕他。我没看见过他打过谁,连呵斥都没看见过。我不明白他那里可怕。我最喜欢趁他睡觉的时候,去摸他那光亮的大脑袋和肥硕的大耳朵,还有他左耳边的肉揪揪。每次都把他摸醒,摸醒了就问他这揪揪是什么。姥爷就笑呵呵说,这是福呀,“左福”。我就下意识的摸自己左耳的揪揪,歪着头说,姥爷我也有福。我是你的亲外孙女。

我听姥姥说,姥爷是个老八路。年轻的时候很早就参加革命了。他跟随解放军打鬼子。后来由于当时地下党特殊的工作环境,他的党关系弄丢了,在文化大革命中,他挨批斗、住过牛棚,劳动改造,直到文化大革命结束平反以后,才过上好日子。我不知道他的那段日子怎么熬过来的,从未听他提起。

那年夏天,我和姥爷过得特别开心。晴天时我会和姥爷一起用玉米杆给菜园做篱笆,里里外外的园子,我们都把它编上篱笆墙。我们把玉米杆裁成一样长度,我扶着一个个栽在地里,姥爷用柳条编牢,编好的篱笆墙即整齐又结实。我还记得当时在地里捡出了一分钱,姥爷感叹道现在一分钱能买啥呀?再过几年一毛钱,都该没人捡了。如果是雨天,下午姥爷睡觉,我就坐在窗台上看书,看房檐上的水滴落下,看雨点拍打着西红柿叶子,看水珠在西红柿上滚动。有一还看见一只大青蛇在门楼房檐下吃麻雀,吓得我赶紧往姥爷身后躲。我们一起做饭。我做的不好,但姥爷也不挑。有一次我做面条咸了。姥爷逗我说把卖盐的打死了,太淡了。有一次我把面发大了,忘放碱,蒸出馒头酸酸的,他说他正想吃酸的。每次他从镇里回来,都会给我买来好东西,然后从他那个破旧的黑皮包里,变戏法的掏出来。那年夏天我们最繁忙的事,是给各处的亲戚朋友送西红柿。又大又好的西红柿,到哪哪夸。山路弯弯,幸福满满。

后来我长大了,姥爷得了中风,可他疼爱我的心从没变过。每到节假日他都会早早的到路口望着我,等着我。记得有一年的冬天,我已经工作了,我带着八岁的小表弟去姥姥家。正赶上中午吃饭,姥爷一看见我忙问冷不冷,把他刚成好的汤给我喝。当时他已经半身不遂了,话都说的含糊。可在他眼中,我看到了我的影子。还有一次,我因工作不顺,罢工带着孩子跑去姥姥家散心。姥爷觉得奇怪,不是节假日不是星期天你怎么帮不上班。我撒了个谎,以为骗过他了,毕竟他已中风多年,感觉思绪有时不很清晰。可那天他和我聊了一下午人生,并且告诉我话要说与知己者。姥爷是一位智者。

姥爷走的那天,我一直帮着父亲处理丧事。偶尔听见姥姥囡囡自语,你走好,儿子们给你办的不错。你走好,去那边享福吧。我的眼泪一直在眼圈里打转。当望着送葬的队伍走远,回头看看空荡荡房子时,我终于知道您真的走了。我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泣不成声。姥爷,您走了,我可怎么办?您走了,这个世界上有谁还能像您那样宠我,疼我。您走了,我的心又能依靠谁?

姥爷过世八年了,但我很少去他的墓地。我总觉得他还活着,就生活在城市的某个角落。还像以前一样,坐在某个街道拐角的石凳上,旁边放着他的拐杖,满面慈祥,笑呵呵的看着我。又是一年清明,我在这里燃一缕青烟,祭上我万分的思念。姥爷,我现在生活尚可,您可安好!

我生活尚可,您可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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