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思考者过期废柴·美文集乡土故事

晒棉花

2019-04-23  本文已影响201人  邹永志

    一个大男人晒什么棉花,好多的事情好干,在上世纪的七十年代我可是正儿八经的晒了一个多月的棉花。而我晒的不是从棉花地里刚捡回来的那种还有籽的棉花。

    我们家乡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时候是国家主要的产棉县之一,每年秋天全县各公社产的棉花都在各公社加工成皮棉后,打成一百斤一包的机压包,再运到县棉蔴仓库等待外运。记得是七四年那年,全县棉花大丰收,到十月底,县棉蔴仓库就巳经入库了五六十万担棉花,一栋栋仓库棉花包都码到屋顶了。

    当大家沉浸在棉花大丰收的喜悦之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县棉蔴仓库起火了,火光冲天映红了县城整个夜空,我们远在五十多里偏僻之地爬到堤上也看得清清楚楚。

    经住在县城的和附近农村的干部群众、工人、武警消防官兵连续几天几夜扑救,大火才熄灭。无情的大火把十几栋大小仓库全都烧毁了,一包包人们冒着生命危险抢出来的棉花包,丢到几百米宽的县河里,使得下游十几里的河面到处漂的都是棉花包。火灾那惨景那损失大得叫我那时真的没法形容和描述。

    这些打捞上来的棉花包,着火的中心部位烧焦了烧黑了,连着黑的是烟熏成了黄色的,黄色后面才是白色的。这些的黄色和白色的棉花虽然打湿了,可还是棉花,只要晒干一样还可以纺纱织布。那时候化纤布料是稀罕之物,人们穿的都是棉布衣服,买棉布是凭供应的,因此水里捞起来的棉花丁点都是不能浪费的。

    我住的公社就在县城的对河,晒棉花成了理所当然是有任务的公社之一。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完成任务,全公社十八个大队都要组织晒棉花的专业队,当时我们生产队要抽出一个人去晒棉花,条件是眼睛好一点的男青年,当队长通知要我去晒棉花时,我高兴得直蹦,因为我这年冬天可以不用去挑土修大堤了。挑土那事儿我上年冬天干过,我还真是有点耐不荷,只想找一项稍微轻松一点的事做。

    记得是那年十一月的上旬,我们大队十五个人,在老支委陈伯的带领下步行三十多华里来到本公社黄沙湾林场。晒棉花的场地就在林场堤外的一片几百亩的河洲,全公社另外的十几个大队的人也是在这里晒。

      到达目的地,找好了住户后,我们就来到了河滩上,这时河边巳停了好多从县城运来被火烧的一船一船黑黄白色都有的湿棉花,我们当中除了七队来的马伯留下做晚饭,其余的人都到船上去背湿棉花包。那湿棉花包有的有二百多斤重,哪里背得动,我们只好两人一组的用竹杠抬。

      寂静的河滩一下热闹了起来,十七八条大机帆船一条线的停在那里,几百号人聚集在河边,不停从船上抬着沉重的湿棉花包先是走在一晃一晃的窄窄的桥板下船,再要爬几米高的土坡上到河洲上,每抬一包上来人都是气喘吁吁的。望着人头攒动场面,听着吆喝的号子声就好像到了一个繁华城市的人力搬运码头。几个小时的功夫,几里长的河洲上就摆满了从机帆船抬上来的黑不溜秋的湿棉花包。

      第二天吃完天亮饭,我们就来到河洲上晒棉花,一包湿棉花首先要把烧焦了的抓掉堆在一边不要,再把黄色的放在一床大竹垫子上晒,白色的又放在另一床大竹垫子上晒,一包又一包的拆,一床晒满了又一床垫子铺开晒,一个上午我们一个大队十五个人就了十多个晒垫。中午饭是马伯送到河洲上吃的,为的是节省时间。十五个人在草地上围成两桌,一钵水煮大白菜、一钵水煮萝卜、一钵腌菜放在中间,每人一钵半斤米的大米饭,呼呼的不到十分钟时间地上都是精光的钵子了,饭粒菜汤丁点都不没剩下,这就是我们有趣的野餐。

    吃完饭最多休息半个小时陈支委就会带着我们抓紧干,到了下午四点多不到五点那样子,晚秋的太阳到这时点就不狠了,陈伯就叫我们收堆不再晒了,当一堆一堆棉花用塑料彩条布盖好上面压上垫子,我们才迎着落日余晖回到驻户家吃饭。晚餐的菜也没什么花样,有时就多了钵南瓜或东瓜汤。那时晒棉花县里还发了点生活补助费,十天左右可吃到一餐猪肉,吃猪肉在那时是了不得的事情,我记得我家只有过年过节才吃得到的。

    吃完晚饭,没什么事干,有时就听马伯扯会儿卵谈,七队的马伯饱经沧桑,旧社会打鱼、跑船、青帮都干过,扯的卵谈真还可以打发时间。十几个小青年在一起打玩架也还蛮有味,今天你和他打,明天我又和你打,几天几天就分出了高低。

    棉花晒得几天有些的就干了,我们就请公社供销社的人来指导分级打包。一包包327、429等级的棉花成品包,逐渐的像小山包一样的在河洲上堆起来了。从那年十一月初到十二月中旬,一共在那河洲上奋战四十多天,我们就圆满地完成了那次晒棉花的艰巨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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