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洲芳文.R】地狱归来（六）

萧风没有住院，他已经不相信这个主任医师了。

出门的时候，萧风看见有个笑颜如花的姑娘，也在候诊区。忍不住问道，你也抑郁失眠吗？

姑娘回答说，我不失眠，就是想死。

说着伸出自己的纤纤玉手给萧风看。萧风看见她手腕上的割痕深可见骨，可以想象出这姑娘当时的求死之心有多坚决。姑娘告诉萧风，割脉自杀是半个月前的事儿了。现在每天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就特别烦躁，烦躁得无法忍受，就想自杀……

千万别再自杀了，一定要活着，活着才有希望。萧风劝姑娘说，说完又觉得有些可笑，自己不也是熬不下去了嘛。

不是真想死，而是生不如死。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吧，萧风在心里想。

回来的路上，顺风车司机跟萧风说，上午有个客人，才27岁就确诊了癌症，医生说最多还剩七个月。萧风苦笑着说，我宁愿得癌症，至少是病死。总比现在这样日夜睡不着，生不如死的强。

司机开始给萧风出主意，什么睡前喝一杯牛奶呀，什么热水泡脚呀，什么运动跑步呀……萧风闭上眼睛，没有再说话。他尝试过的，何止司机说的这些。近一年来，自己不知在网上搜了多少方法，什么打坐冥想，什么中医心理疗法，什么森田疗法……全都没有用！

弃疗之后的萧风，病情继续恶化，右手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连菜都夹不上筷子。不停地恶心反胃，视力也变得模糊不清。越来越害怕出门，害怕听到声音。

整天活在莫名恐惧中的萧风，感觉全身时刻都处在一种紧张状态。隔壁一个不经意的关门声，都会让萧风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躲到墙角里，瑟瑟发抖。

更要命的是，萧风的意识开始混乱，曾经驾轻就熟的工作，错漏百出。100以内的加减，已经不能正常计算。每周半个小时的部门例会，成了最折磨萧风的事情。一走进密闭的会议室，萧风就想尖叫，就想发狂。

领导终于找萧风谈话了，希望萧风能请假调整一段时间，或者辞职。因为萧风的表现，已经严重影响了部门的工作。

如果可以休息，萧风早就请假休息了。可现在这种情况，无论上不上班，无论在哪里，都是一种折磨，一种煎熬。唯一不同的是，在公司苦苦煎熬，还能拿到那份养家糊口的工资。

公司六楼的天台上，萧风矗立在寒风中。他决定从这里跳下去，他想用自己的生命，给家人争取到最后一点经济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