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随记(12)
正月里的回忆
按照国家年假规定,大部分上班族二月初七都得返岗工作。不少退休的老人,也不得不跟随儿女的脚步,重新承担起了照看小孩、收拾家务的责任。
女儿、女婿一正常上班,我们老两口就又回到她们家住了。
儿时农村老家的这阵儿,正是忙着走亲戚的时候;亲戚多的人家,出了正月之后还在相互走着呢!
有些远亲,平时就不怎么来往,过年再不走动一下,时间长了就断了。
过年走亲戚的形式基本相同,通常都是擓着竹编的礼篮,也有拴到棍头背在身后或挑在肩上的。
篮里大都是放两种礼品,半边装自家炸的油条,另半边放两封馃点盒;上面再盖一块干净的大布,以防止灰尘落入。
每封馃点就像现在的饭盒那么大,外面用红纸或绿纸包着,还写的有字,挺有喜庆感。
这种馃点,家境好点的都是买,有点上档次,显得体面;大部分都是自家做,质量不管如何,礼数要凑够。
从礼篮能看出亲戚关系的疏密程度,篮大、礼多表示近些,反之就说明已经不是多亲了。
回去的时候,不是把礼篮里的东西全部留下,通常是把油条留下一部分,馃点换一下。
走动到最后,油条和馃点都干得硬邦邦的,牙齿肯都肯不动;带去换来,常常能见到自己家送亲戚的礼物,拐几道弯又回来了。
这说明那时的家境普遍不怎么富裕,不把亲戚走动完,大家都舍不得把礼品吃掉。
阡陌交错的乡村田野,过了初一之后,到处都能看到走亲访友的人,单行、凑群的都有,亮开嗓门狂喊的、搞笑的不绝于耳,偶尔还能听到孩子们零星放炮的响声,构成了一道农村过年特有的风景。
农村走亲戚有个先后顺序,一般是先亲后疏、先近后远。
初二是新媳妇回娘家的固定日子,给新女婿抹花脸是我们那的一个传统风俗。就是第一次上门的新女婿,吃完饭走的时候,要被媳妇娘家村里的小伙子们拦下来,用事先准备好的烟道灰,把满脸抹得像黑包公一样,甚至浑身上下都是,有反抗行为的可能挨揍。
所以新女婿第一次陪媳妇回娘家都非常害怕,有的不吃饭或吃个半饱就想趁着没人的时间开溜。其实爱闹乐子的小伙们,早就埋伏在左右或半道上了,根本就逃不掉,
类似这样的恶作剧还有闹新房。在我们那有一个规矩,结婚头三天不分大小,这就给闹房者提供了依据。现在看起来有点过分,比如可以上新人的床,甚至把被子拉开睡觉。
小时候爱凑热闹,曾经见到过一个闹新房的老赖,他是新郎的粘亲近邻,都已经成家了,但辈分较低。不知真的为了热闹,还是想整治新郎和新娘,硬是三个晚上在洞房里赖着不走。
在单位上班的时候,年假结束返岗后通常有二次拜年的习惯;一般利用下班时间,多是晚上或周末。
先给领导拜,再同事之间相互计划着拜;今天到这家明天到那家,天天晚上都有酒局,顿顿伶仃大醉。
这种二次拜年活动,一方面是继续热闹,同时也是为了利用过年的机会,拉关系、消除隔阂、联络感情。
如今上班的中年人估计也是如此,不同的是原先都在家里做,现在直接进酒店、饭庄。
比较大点好点的单位,每年正月十五元宵节都要办个灯会,一般都是以分厂或下级部门为单位参加,内容还算丰富,场面也挺热闹、别致,但任务都是分配下去的。
我们小时候玩灯笼都是自发的,大概从初十前后,孩子们晚上就开始挑着自己的灯笼上街,和小朋友们凑到一起,比看谁的灯笼亮、好看。大家的灯笼有的是买的,也有自己或大人帮助扎的;样式不一,好坏参差不齐。
当地有一个“十五碰灯笼,十六摔灯笼”的习俗,就是到了正月十五,小朋友的灯笼就可以相互碰撞了,比赛看谁的灯笼结实耐碰。
碰的时候免不了灯笼要歪斜或晃动较大,粘得不牢的蜡烛很容易歪倒,火苗也跟着向壁纸上偏斜;灯笼纸本身就已经被烤得干热,见火就燃。
我们把灯笼着火叫“煳笼灯”,谁的灯“煳笼”的时候,大家都一块开心,也不帮助救火,因为救下来也烧得面目全非,基本上报废了。
至于“十六摔灯笼”的事,可能是经过头天的碰撞,即使不“煳笼”,也不成样子了,留着也没什么用,干脆就摔掉算了。
其实,主动摔坏的不多,但正月十六一过,孩子们都不再打灯笼了,这的确是真事。
前几年,北京的一些公共场合也办灯会,由于疫情的缘故,这两年就没怎么见到了;从电视上仍能看到个别地区闹花灯的热闹场面,但儿时的记忆,始终是忘不掉的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