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2018-01-18  本文已影响0人  yanzikuaile燕子

回娘家住一晚,八点半爹娘就都睡了,怕打扰她们休息,我也不敢开灯,就在黑夜里睁着眼睛胡思乱想。

后窗不大,就两扇,没有窗帘,路灯没关的时候抬头可以看见一节覆满雪的围墙。雪在灯光里透出暖暖的淡红色,还挺好看。

这围墙,是我爹带着我们姐弟几个砌的。那时候我应该十六岁,整个初三的暑假都在给我爹这个冒牌瓦匠当小工。

当年我们家在村东头的大坑边上买了地号,盖了这三间红瓦房。房子盖起来,屋里粉刷的雪白,别说多漂亮了。可是却不能再请专业瓦匠接着砌围墙和仓房了,工钱太贵了我们拿不出来了。

然后我爹打算自己动手开始这个工程,我们姐弟四个也被委以重任,和泥,搬砖,每天累的人仰马翻。

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并不知道苦。我娘怕我们累坏了,一再告诫一次少搬几块,慢慢来。可是娘一转身,我们就和比赛似得逞起强来。小胳膊细腿,使出吃奶的劲,一摞砖头搬起来要抵住下巴那么高才觉得可以。那么大的铁锹,一铁锹混凝土要咬着牙才能坚持端到爹身边,放下后手臂都发抖。

我爹这个瓦工门外汉戴着破草帽,穿着旧背心,被太阳晒的肩膀脱皮,脸色黝黑。那个有毒辣辣太阳的夏天,硬是弯着腰一抹泥一块砖把围墙厕所和仓房都垒起来。

当然垒的并不好看,围墙不那么直,厕所和仓房地面水泥也抹的不那么平整,可是当我们看着自己亲手添砖加瓦用了整个假期换来的庞大工程,还是很骄傲。

娘为了犒赏劳力,每天都烙发面饼给我们吃。卷着葱油的发面饼烙熟了厚厚的松软喷香,加一碗鲜嫩的菠菜鸡蛋汤,那在当年是最美味的食物了。

后来娘又在房前屋后栽了果树,樱桃,沙果,李子,一到春天满院子花朵。一个家,就这么欣欣向荣的建设好了。

当然我是很开心的,新房子有三个卧室,我终于有了自己的房间,就是今晚我睡的这个小北屋。把自己的书和小物件摆在窗台,挂上小碎花窗帘,这就是属于我的独立小空间。

后来,后来。。。。。。

后来我们先后出嫁,都离开了家。后来弟弟娶媳妇了,生了可爱的小侄女。

再后来我们的孩子都长大成人了,老房子旧了,爹娘老了。

转眼三十年过去,现在我躺在当初自己的小屋里,盖着沉沉的旧被子,夜色里听着老座钟滴答滴答,心里想着,时间都去哪了?

围墙还在,虽然仍旧不那么直,仓房还在,只不过已经不记得修补了多少次。爹娘还在,只不过已经年近七十满头白发。我们还在,只不过已经为人父母年过不惑。

房子经三十年风吹雨打早已不再漂亮,墙壁暗淡窗棂腐旧。

一个家,总是这样得吧。一对夫妻带着幼子用心经营,心里怀着无限希望,盼着孩子们长大成人立业成家。

然后一切都理所当然的来了,夫妻俩也就老了。

我总是回忆当初,那爹娘呢?他们是不是夜里睡不着的日子,也总是回忆起自己的壮年时光,回忆起他们曾经是怎样满怀希望地看着一个个小萝卜头们一天天长大。

孩子们这些年是怎样让他们一次次惦记又担心,失望又放不下。而他们却老了,再也没有力气为他们建造一个漂亮的家,为他们遮风挡雨了。

一代一代,就是这么过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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