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在杯子里的人一一抬老母猪爬坡
有一年夏天中午！屋里太热太闷，战英就把屋里的桌子板凳和电扇搬到门前的大杏子树下，弄了一碗韭菜豆腐干炒肥肉，一碗芋子烧鸡，一碗莴笋炒肉，一碗苦瓜炒肉放桌子，给爷爷奶奶，祖奶奶打个牙祭！
天气太热，人都不怎么爱吃饭，只想喝水，:三位老人喝了点酒，各吃了半碗饭，和一些菜肉就回屋子睡午觉了。
虽然是夏天，田野里时不时的吹来一阵凉风，大杏子树及四周的竹子遮萌，战英感觉还安逸；又因天热修房造屋的人少，战英下午无事可干，就坐在屋前，慢吃慢喝品起酒来……
正当战英喝得有些“二麻二麻”的时候，邻村的帅哥南宫阳开着180拖拉机，空着车厢哐当哐当的路过。
“南师！南师！吃了饭没？来喝两杯！”
“饭我回家吃，酒就不喝了！”南宫阳踩了一脚刹车，停了几秒，重新挂挡要走。
“唉呀！歇会儿，抽支烟嘛！”
战英从桌子上拿起伍牛香烟，来到南宫阳车前，抽出一支递给南宫阳，南宫阳左手接烟右手摸出打火机，打燃火，点烟猛吸一口……
“就在我这里吃好了，你回家难得做！”
“我婆娘应该煮好了。”
“煮卵！你婆娘走你老丈人家去了，莫客气嘛，嫌我们吃剩下的，是不是？”
“呃，兄弟间别这样说，这么丰盛的饭菜，求之不得。”
“欧！这就对了，天气热，吃了总比馊了好！”
南宫阳跟随战英来到桌旁坐下，战英迅速到了一杯酒放在南宫阳面前。南宫阳也确实饿了，端起酒道:“感情深，一口闷。”
“好！”
两人碰了一下杯，南宫阳举杯一口干了就迫不及待的大口吃菜，战英不紧不慢又倒一杯，南宫阳又一口喝了……推杯换盏，肚子里也踏实了，不知不觉话就多起来了。
“兄弟的小四轮拖拉机开了五六年了吧？”南宫阳问。
“马马虎虎，四年九个月了。”
“该换得车啰！”
“换啥子换，好着呢！”战英抿了口酒道。
“嗯！那你这个车就没我的180车有劲了。”
“也不见得！”
“我那个拉五吨都没事！”
“我早就拉过五吨了。”
“你只能跑平路，爬坡就不行了。”
“你的车能爬多陡的坡？”战英反问道。
“再陡峭的坡都能爬！”
“你吹牛不犯法啊！”
“你不信？”南宫阳两眼瞪得像二筒样。
“二队采石厂那个坡，一头老母猪趴在空车厢里就会压得你开不上去，信不信？”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啥子不可能？”邻居潘二无事出来蹿门问。
“他说他的180拖拉机劲大再陡的坡都爬得上。”
战英赶忙从屋捧出一捧生花生放在桌子倒了一杯酒递给潘二道，“随便些，喝二两再说。”
潘二举杯喝了，两手剥着花生壳问:“那又怎样？”
“我说，二队采石场那个坡，他开空车，车里放头老母猪就会压得他开不上去，他不信。”战英一边说一边用眼睛扫了扫南宫阳道。
“潘二哥，你可要说公道话啊？那个坡再陡，一头母猪不过二百多斤，我的180拖拉机，六个缸的新型发动机，劲大得很，咋过可能爬不上去？”南宫阳鼓着眼睛说。
潘二又喝了杯酒道:“这个，这个事情，我也没经历过，不能打糊乱说。”
“潘二哥，喝了这杯酒，你凭良心说，我们相信你。”南宫阳拿过桌子上酒壶，给潘二倒一杯酒道。
潘二举杯喝了酒尴尬的笑，他不能吃了东家还坑东家，南宫阳又不便得罪就建议道:“我判不了，邓小平说: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说把猴子家的老母猪放到车厢里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咹？”
“你这个注意不错！”战英说。
“把你的小四轮拖拉机也开去试一下，免得以后信口开河。”南宫阳说。
“对！要得！”潘二赞成道，“哪！我们去借母猪。”
潘二，战英，南宫阳就去猴子家。
猴子是个退伍军人，在部队就是养猪的，回家搞了个小养猪场，收入也不错。听三人讲明来意，就把母猪从圈里放到院子里，让三人捉住抬到车上。
猴子养猪场的路较窄，小四拖拉机开不进来。母猪认生，见到战英，潘二，南宫阳围过去，就横冲直撞的跑，三人根本抓不住。
“不如把你家的剩饭剩菜，弄点来给它吃，在放点酒在里边，它吃醉，也不会在车厢里乱跳，再说，那么陡的坡。”潘二又建议道。
“呃！这个好！”战英赞成道，“我去办。”
战英带着小跑回家，把剩下大约两碗干饭，倒在铁瓷盆里，又把剩的肉菜汤连同没吃完的肉菜也倒在瓷盆里，再倒了半碗酒，搅拌均匀，总觉得怕猪不会醉，复又倒了半碗酒搅匀才端过去。
还离老母五米远的时候，老母猪鼻子闻到香味一拱一技的发出“嗯嗯嗯嗯”哼叫声。
大家一看这阵势大叫:“嘿！有门！”
战英迅速把瓷盆端过去放在老母猪面前，老母猪把头埋在盆里就吧唧吧唧大口吃起来。
那个年代的老母猪吃的潲是很孬的，都是包谷粉，加大量的红苕，米糖，麦麸皮，煮一大锅。喂的时候还会加洗锅洗碗水，再加上切好的青菜叶，牛皮菜拌好，倒在猪槽里，给猪吃。
人打牙祭，老母猪也打牙祭，吃得特香。老母猪吃完还把盆子舔了一片。
几个人边抽烟边围观直夸:猪能吃，品种好！
半支烟功夫，老母猪就嗯哼嗯哼，有点愰，也不认生了。四人稍带赶它一下，就“一头老母猪12只奶，走一步甩三甩，”甩到拖拉机车前了。四人轻轻松松就老母猪抬上了车，老母猪醉了也不挣扎就趴着车厢里。
四人立马分别爬上二辆拖拉机，轰嗞轰嗞开向采石场的。开到坡前五十米的时候，南宫阳停下车道:“不行，我得把猪移到车厢前面，这个不犯法嘛？”
“不犯法，也不犯罪，你移嘛！”战英回道。
南宫阳拉了手刹退了挡位，和猴子爬上车搬移老母猪。
“我说，你们两个人就这么白赌一场哦？难得搞！”潘二问道。
“你说啷个搞法？”南宫阳一听来劲了道。
“赌40块钱如何？”猴子建议道。
“也差不多，要得。”战英道。
“锤子呢！要赌就赌大点，80块；我爬不上坡，输80块钱，我爬上坡了赢80块钱，你们跟着押注，咋样？”
“八十块就八十块，上嘛，看你的表演！”战英把手一挥表示认可道。
猴子和藩二表示看不懂不押注。
那个时侯在能挣四十块钱一天，可是高工资哦！
南宫阳坐上驾驶台，挂上挡，轰足油门就向陡坡冲去……那采石场陡坡，坡陡路短，平时被装满石头的拖拉机碾压，路面呈粉沫状。
南宫阳的180拖拉机卷起阵阵尘烟的往上冲。眼看冲过陡坡三分二的，战英正后悔不该堵钱的时候，在车厢前面的老母猪因为震动厉害“嗞啦”一下子滑到车尾。老母猪撞到车厢后挡板上吃痛，发嗷的一声叫，并挣扎了几下。
再看由于坡陡，老母猪压了车尾，后车轮子成了支点，跷得车厢与车头连结处压力大大减轻，造成启动轮的抓地力也大大减小，尽管启动轮飞转，尘土飞扬，南宫阳把油门踩到底，180拖拉机还滋溜滋溜退下了坡。
战英道:“我说你车劲再大，一头老母猪就压得你爬不上坡，这下信了吧？”
南宫阳气得哑口无言。
“数票儿哦！”战英得意要钱道。
“把你的小四轮过来试试如何？”潘二插言道。
“这样不好吧？”战英凝问道。
“反正你都赢了，有啥不好的？”潘二反问。
“就是！你也试一下嘛！”南宫阳鼓励说。
“试一下。”
战英把小四轮开过来，南宫阳把l80调了个头，车厢对车厢，四个人又把老母猪移到小四轮车厢前端，战英取了车上的粗绳把老母猪像缠粽子样缠了几圈，再把绳子绑在前挡板拦杆上，防止猪后滑。
战英准备好后坐上驾驶台，开足马力往上冲，结果冲到坡三分二的位子，陷在180拖拉机pao的坑里也爬不上去，路窄也换不了路。战英只好挂了倒挡吭嗞吭嗞的把车退了下去。
快退到坡底的时候，战英借坡底路宽想顺势把车调个头，就方向盘左打，车厢向右靠向公路有坎的边。
车子与公路打横的，战英瞄着后轮接近边沿大家也在叫停的时候，踩刹车。
小四轮拖拉机发出急促有力哄鸣的声音，战英一愣心叫“不好！”踩油门上去了，后车轮掉下公路，车厢哐当一声搁在公路上了。吓得老母猪也嗷叫一声。
战英换了一挡，往前开，后轮卡在土坎上，启动轮打滑，拉不动。潘二，猴子，南宫阳三人使劲抬车厢，战英开车，这车厢少说也一吨多重，那里抬得动，四人面面相觑。
“你看公路边也是石头，用锄头挖也挖不动，去把石场里王石匠叫来抬一下吧？”猴子建议说。
“对，就这么办！”南宫阳附和道。
战英看了下，没有别的办法，走上陡坡，进了石场，一会儿叫来了胖墩墩的王石匠领着四个人来车。战英给每个人发支烟，客气说:“请帮帮忙！”
王石匠笑眯眯的盯着车也盯着大家。战英坐上驾驶台点火挂挡道:“王师，帮帮忙！”
王师不紧不慢道:“你们开车的，挣的是高工资哦，天气这么热，给我们一人买包两块钱的烟，意思意思，都是熟人没乱说三十，四十，你看如何？”
“这个，可以的！”战英答应。
王石匠又道:“你这个靠人用两手提，提不起来，不如站在土坎下包谷土里，用肩膀顶，八个人一下子就顶起来了。”
“要得就这么震！”战英同意。
八个人跳下长到齐人肩膀高的包谷地里，用肩膀顶着车厢，大吼一声“起！”车厢就抬了起来。战英离合一松，车头哐啷哐啷把车厢拉上了公路。
战英赶紧摸了十块钱给王石匠。王石匠笑得像弥勒佛一样道:“让兄弟见笑了，我们这就回去打石头。”
“好的，谢谢！”
未料，一位黑瘦四十来岁的大哥出来道:“兄弟，不好意思！你看为了帮你抬车，踩倒了我家15棵包谷苗，你看帮挂丝长包了，15棵你赔我十块钱得了。”
战英扫了眼包谷苗，确实倒了15棵，好吧，人家也没乱开口要钱，又摸出十块钱，把事摆平。
“南师，这下该你了，愿赌服输！”战英转向南宫阳道。
“你也没开上去啊！”南宫阳道，“我不能给！我没输。”
“这你就不对了，你说你的180拖拉机再陡的坡都爬得上，我说车厢里趴头老母猪你就开不上去你不信，现在证明了我是对的，你又同意打赌……”
“我同意打赌我的车，但你也没说明你的车不爬坡啊！”
“这……”战英明知道对方说的不对，又找不出反驳的理，只好道:“愿赌服输，你不能只赢得起，输不起！”
“你也没开上去，我就没输！”
……
两人争执着，又是熟人，又不好撕破脸皮。南宫阳死赖不想给钱，潘二尴尬的笑着抽烟。
猴子猛吸了口烟道:“大热天的，你两人也别磨叽了，我给你想个折中的办法如何？”
“你说说看！”两人把目光转向猴子。
你赢了少收四十块，他输了少输四十块，都吃点亏，算了，咹？
“好吧！就这样！”南宫阳同意道。
见南宫阳同意了战英知道再争也莫意思了，只好伸手接过钱，揣兜里开车送老母猪回家。
车开到猴子门前30米的公路上，再把老母猪放下车，老母猪已经醉得站不稳了，趴在地上只吭嗞吭嗞的喘气。
猴子到屋里拿了抬猪专用的竹担架，把猪放在里面，战英和南宫阳主抬，猴子和潘二扶着，一步一步艰难的把老母猪抬进猪圈。
四人各自擦了汗水，洗了把脸，点上烟，猴子道：“我这老母猪再过三四天，就要配猪仔了，大热天的，车厢里滚烫，又受两次惊吓，原以为一会儿就回来了，没想到折腾半天，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出问题？”
“这个，哪个知道？”潘二接话道。
“要是出了问题，我一窝笼子猪儿价值一千五到两千块哦！”
“哪，猴子哥，你说怎么办？”战英带着歉意的说。
“猴子哥……这个？”南宫阳好像知道什么。
“这样吧，你二人各给二十块钱，算是老母猪受惊吓的精神损失费，以后老母猪出了问题，我就不找你两人的麻烦了，如何？”
“也行！”战英把刚刚到手的40块钱又分出一半给猴子，庆喜还赚了二十块。
南宫阳也只好给二十块后，各自回家。
战英回到家晃晃悠悠的打开太阳能热水器洗澡，心里头纳闷:今天招谁惹谁了，好酒好菜又是款待人，又是招待老母猪，大热天的，累得满身汗臭，一身污垢，一分钱都没赚到。
后来村子的小学生遇到战英就会喊:“嘿！战癫子再去和南瓜秧开180拉老母猪爬坡给我们看看呀！”
战英只好把脸一板:“你个龟儿子，滚到你外婆家的新厨房的新蹲坑去等到起……”
装在杯子里的人一一抬老母猪爬坡
装在杯子里的人一一抬老母猪爬坡
装在杯子里的人一一抬老母猪爬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