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徊的八点线(一)
入了秋的佩瑞斯,天气上还稍显炎热,不过身为近来新兴起的大都市,游客们对这里的兴趣让他们似乎忽略了这点小瑕疵,尽管是最炎热的中午,大街上依旧人头攒动。
能有这番好景象,自然是此地的政府治理有道。要知道,佩瑞斯距离独立战争结束还没几年,能在短短时间内,便迅速摆脱了战后的颓靡,初显繁荣,这一硕果足以震惊世界了,“南亚的小飞龙”,这是国际社会赞誉她的美称。
在佩瑞斯独立战争时期,曾活跃着一位知名的战地记者,名叫“答尔丢夫”,他不惧艰险,始终身居前线,为人民实时报道战况。他文辞犀利,无情的揭露着敌军丑恶的嘴脸,让独裁军们对他恨之入骨,暗杀数次,却屡屡失败,无可奈何。许多人敬赞他勇敢的精神,称呼他为“佩瑞斯的海明威”。
在许多历史课本插图上,也许有人能看到冲锋陷阵的士兵中,有一个拿的并不是长枪短炮,而是相机的家伙……看到这里无需惊讶,这并不是印刷的错误,而是真实存在的事实。
就算战争结束后,他活跃的身影依旧不停。要是说起答尔丢夫,大家都知道他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
曾有一名位高权重的将军,因贪污被答尔丢夫揭发,从而锒铛入狱;唯利是图,妄想以金钱一手遮天的富商政客,被他用铁笔批讽的体无完肤,遭到弹劾下台,公司也因此破产倒闭。他被佩瑞斯的百姓称之为“民族气节”,是许多当地人所崇敬的伟人——“答尔丢夫先生,我要报道的内容大体是这样的,您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吗?我会进行修改的。”林学恩说。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太完美了,我没有你们形容的那么好,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答尔丢夫自谦的说。
“也许会有多情的诗人过褒花儿的艳丽,但是对于您的赞美,是无半分虚构的,这一点有数百万佩瑞斯人可以作证,他们的心声即是如此。说实话答尔丢夫先生,像你这样重量级的业界前辈,能够百忙之中抽出空来接受我的采访,是我的荣幸。”林学恩笑道。
“学恩你太见外了,我们昨天不还在一起用过午餐吗?虽然雇佣合同上明确了我们是老板与员工的关系,但是在阿拉伯有一种动人的风俗:凡是在一个屋顶下共享过面包和盐的人,就成了永久的朋友。朋友嘛,就算忙碌,我也愿意与他分享时光。”答尔丢夫说。
“您的朋友能够享受这份待遇,那真是一种无上的荣誉,他不仅会在内心里感谢您这份厚待,而且在表面上也会有所体现——他会将这次对您的采访材料,全心全意处理好的。”林学恩说。
“那请他帮我提醒一下负责封面设计的可爱家伙,如果他不想失去这一次年终奖金的话,就把摁着鼠标的脚丫子拿下来,试着睁开眼用心去操作。就算封面水平媲美不上《花花公子》,好歹也不能差过《时代周刊》。上次的封面我可没忘呢,我那亲爱的米兰达竟然没有认出与她同床共枕二十年的丈夫……说真的,学恩,我看上去像是一个患了肥胖症又秃顶的油腻中年吗?”答尔丢夫笑道。
“哈哈……那先生这次您大可放心了,由我操刀,让您看上去一定比山姆大叔还气派。”林学恩笑着起身,采访结束了,他准备离开。
“对了,学恩……”
“是的先生,我还在,随时听候您的差遣。”林学恩站定。
答尔丢夫左手端起咖啡抿了一口,问道:“听说你还在调查多鹿集团的事?”
“是的先生,您对此有何看法吗?”
“我吗?”答尔丢夫笑了笑:“就像一场仲夏夜之梦,一个成了变心的拉山德,一个成了伤心的赫米娅……我倒希望这场梦快快醒来。”
“那得有仙王奥布朗的解药才行……许多人会觉得我是那变了心的拉山德,其实我倒觉得我更像是伤了心的赫米娅。我曾经很尊敬多鹿集团,他们是我们本土企业的骄傲,为老百姓创下不少便利,但他们终究被金钱蒙蔽了双眼,被铜臭熏昧了良心,我对他们太失望了。”林学恩说。
“但听闻那个事件只是竞争对手的造谣,可信度并不高。”答尔丢夫说。
“所以我才要去调查。只要调查清楚,自然会还他们一个清白。但就是这种正当之举,也让我最近受到了不少阻挠和压力,这不禁让人怀疑,他们真的是蒙上了不白之冤吗?”
林学恩说到这里,脸上浮现一抹沉闷,道:“答尔丢夫先生,说实在的,因为这事,我受到了不少的麻烦,我想要听听您的建议——堆积着金细银软的温柔乡和隐藏着凶险的真相深渊,若是您,会怎么选呢?”林学恩问。
“也许这是个多选题。”
“骄阳与银月,何曾共现在一片苍穹之下?”林学恩苦笑。
“那就把它抛向心底吧,然后坐下来喝杯热咖啡仔细听听它的回声,那里面总能找到你想要的答案。学着倾听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学恩,真理往往就在其中。”答尔丢夫说道。
“这样看来我心底是有够深的,一时半会儿竟还听不到回声,不过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再见,我尊敬的答尔丢夫先生,多谢您给了我一些启示。”
“再见学恩,希望你的真理是和多数人站在一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