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边际成本社会：市场经济药丸？

《零边际成本社会》，作者是未来学的畅销书作家，杰里米•里夫金。他预言了互联网和共享经济带给世界未来的一些变化，会把我们引领到什么地方。

未来资本主义会逐渐地消退。这个结论听上去有点批判色彩，实际上是做了一个非常复杂的逻辑上的推演。

整个人类社会最近这几百年，经济发展主要是靠技术革新去推动的，起到最大作用的无非就是三种技术。这三种技术综合起来就决定了人类社会往前推进步伐——

能源技术

能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所有的机械都得用能源。

通信技术

人类如果没有通信技术，所有的信息交流只能依靠面对面的交往，效率非常低，限制人类协作的范围。如果有了电话、互联网，可以管理更多的人，社会协作就会带来巨大的经济效益。

交通技术

交通是基础设施，不管是海、陆、空哪一种，都能延伸出强大的物流来，物流系统又会推动人类的社会协作、经济贸易往来往一个更大的规模走。

整个近现代的人类的历史其实就是这三种技术的技术史。欧洲发现了新大陆就是因为这三种技术比较先进，领先于其他地方。

1436年的时候，德国人谷腾堡发明了印刷机，带来的信息传递效率的提升是前所未有的。到1453年，欧洲已经有800万本图书被印刷出来了。过去的1000多年，欧洲手写的所有图书加起来的总量也就800万册。

印刷术能够尽量地保持信息的准确客观。印刷表格、列表、图形，印刷地图，印刷商业合同，这就跟商业结合起来了。

能源也是一样。中世纪的欧洲主要的能源方式是水磨，效率特别低，直到后来出现了风车。15世纪，欧洲人能搞大航海，就是因为能源技术领先很多其他地方。

第一次工业革命用的是煤炭，还发明了蒸汽机，带动火车。印刷机也用上了蒸汽机动力。

第二次工业革命能源上开始进入了电气化时代，用电和石油，石油支撑起了汽车产业。电报也发明出来，在地球上可以通过无线电光速传输信息。

第三次科技革命互联网、航天飞机都出来了，新型能源都已经非常普及了。

人类的这几次科技革命其实就是能源、交通、通信这三大技术迭代的反应。不仅带来了社会的变革，还带来了资本主义。

欧洲中世纪的时候，所有商品的定价权属于行业工会，公会把持着定价权，特别不尊重市场。所以好多商人从城镇里出来，去村落里找廉价的劳动力。这时候就出现小的制造业主。

他们把生产工具都给普通的工人，工人去生产。把劳动工具跟劳动者做了一个分离。这就是马克思经常批判的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从此诞生了。

资本主义市场的主要目标是把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带到经济领域，人们需要的各种物件都能在市场里进行自由交换。今天所有的人类社会的物质成果基本上都是资本主义或者是市场经济带给我们的，因此很少有人会去想，市场未来会不会被什么东西替代。

里夫金认为资本主义不是这个世界的必需品，人类的未来也不需要市场怎么发展，市场经济有可能会被替代掉。

自由经济学派特别相信市场的力量，认为市场经济对于提高人类的科学技术的发展有非常巨大的促进作用。

出现一个新技术，市面上的各种商家就会去用这个新技术把生产率提高上去，就可以用更低的价格去生产更好的产品，这会提高它的竞争优势。最早采用新技术的商家就逼迫着其他商家必须跟进了。市场竞争的存在，整个技术革新的步伐就停不下来。

大部分自由派的经济学家认为资本主义特别好的一点是跟科技发展一致，市场经济会成为人类在科技上进步的主要的动力。所以市场经济未来不可能消亡。

这个理论背后其实有隐患。这套理论要成立必须有一个基本的假设：市场必须是竞争的，而且要不停地竞争。

市场不竞争的可能是有的。

最近这几年只要出来一个特别厉害的互联网创业公司，估值超过十亿美元之后，马上就会有百度、腾讯、阿里巴巴入股，这公司就归到他们体系里去了。只要你能做出来，最终都是BAT的。这就导致市场现在根本就没法竞争了。

也有可能挑战BAT这个格局，但是这种垄断的格局下概率肯定是非常低。

这就反映了，如果有一家或者几家市场上特别大的玩家，有能力一支独大，建立起垄断，那么他就可以把价格放到一个特别高的位置上。买家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比如魏泽西事件。

市场形成了垄断之后，就无限接近于没有竞争这个状态，对垄断者来说最大的危害不是提价，是它没有动力，也没有必要去研发新技术了，因为它不需要提高生产率，压低生产成本。所以那套说市场竞争会推动科技进步的逻辑，基本假设不存在，也就不成立了。

资本主义市场经济没法推动技术无限地进步，还有一个原因。

市场经济存在的前提是交易的时候有利可图。利润其实是由边际成本决定的。边际成本就是每生产一件新产品，你要付出多少成本。正常来说边际成本应该是越来越低的，因为技术越来越成熟，生产规模越来越大。

边际成本之所以很重要，就是因为决定了消费者买到这个商品的价格。

在一个充分竞争的市场里，产品的定价其实是无限接近于它的边际成本。因为激烈的竞争会把销售的价格压到边际成本附近。只有一种情况不需要把价格定到边际成本附近，就是有垄断优势。垄断优势来源于技术优势。大伙之所以不停地研发新技术，其实就是因为每一项新技术出来之后竞争对手都去学，靠新技术获得的超额利润就没有了。

这个游戏要想玩下去，就需要激烈的市场竞争不断地持续下去。只要有这种市场竞争存在，总有一天会诞生一种超级牛的新技术，把生产率提高到理论上的非常高的点。成本无限之低效率无限之高，这就会导致边际成本接近于零，产品定价就几乎是免费的。

这种情况下，资本主义的利润就没了，资本主义这套就玩不转了。

比如每生产一双新鞋，边际成本是50块钱，定价多一点点的时候一定就是一个最有效率的市场，如50、51或者52。靠大规模生产，积少成多，挣到比较多的利润，而且获得规模效益之后也可以省下一些成本。所以卖50仍然能够获利。

其他人成本不如我控制得好，所以很快他们可能就死掉了。

但是当边际成本趋近于零的时候，消费者买鞋支付接近于零的价格，这个生意就没法收回投资了。资本主义赚差价的逻辑就玩不下去了。

越来越多的作家、音乐人会把自己的作品定价定得特别低，甚至有人会绕过出版商、编辑商、印刷公司、经销商、零售商，直接把作品发到互联网。这种情况下图书或者音乐的营销发行费用成本就接近于零。成本无非就是音乐或者文学作品创作的时候消耗的时间。

但是这个成本是比较低的，只要听的人足够多了之后分摊，每个人身上分摊到的边际成本非常低，可能就是接近于零的。

微信开发出来APP之后，实际上有一亿人用跟有十亿人用，边际成本是差不了多少的。微信现在到了八九亿的规模，那每增加一个用户要付出的成本可以说是0，这就是一个边际成本等于零的非常典型的状态。

谷歌、百度也是一样，那套核心的搜索算法早就开发完成了，成本已经支出了，每增加一个用户把这个支出分摊出去，边际成本就几乎是零。现实的情况是，互联网技术这些年确实推动了整个行业往这个免费的方向去发展，整个行业的边际成本确实是非常接近零了，所以说未来的资本主义很可能会失效。

作者里夫金就预测，资本主义生于技术进步，又成为一个推动技术进步的主要的力量，推动着技术发展了好多年，但是结果发现白忙活一场。因为你做所有的事都是为了追求利润，你会发现技术进步后居然逐渐压低了你的利润空间，而且这个利润空间被压到越来越接近于零。

这时候我们人类社会就得思考了，除了资本主义，除了市场经济，我们到底还有什么其他的更好的方式来把整个人类协作起来、组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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