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阳【昕博】（《就让这回忆结成冰吧。》番外）
《就让这回忆结成冰吧。》HE番外
1w9一发完
一句话獒龙
换季的时候总是特别容易生病。
也许是因为秋天来得过于悄无声息，导致方博没有注意增添衣物，便身患感冒，拥被在床数日。感冒好后的方博终于下定决心，披上外衣出了门。
初秋的风湿热而狂乱，带着些微冷的气息瑟瑟地掠过脸颊。方博不禁打了个寒颤，将连帽卫衣的袖口又往下拉了拉。
沿着路边整齐排列着的路灯漫无目的地走着，他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一个有些幽暗的小巷子里。
巷子里很昏暗，给人的感觉像是置身于夜晚。有个染着一头黄毛的年轻女子叼着烟坐在巷子口的石阶上，看到有人进入后撩起眼皮瞥了一眼来人，大喇喇地翘起二郎腿，色彩张扬的文身在热裤下露出一道边。
方博一条腿已迈进巷子，再退出来显得有些尴尬，便索性壮了壮胆走进去。走了没多久，一家招牌很亮眼的店铺就吸引了方博的视线。
店铺的门面色彩鲜艳，身处于昏暗破败的巷子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招牌上四个大大的字“随昕放飞”刺得方博眼前一花。在暗自吐槽了一下店主人的审美后，方博眯着眼睛走近一步，发现那四个大字下面还跟着一行小字：“文身店”。
他突然想起来大学同一个系的师兄张继科背上就有个纹身，有一年夏天一起踢球的时候貌似见到过。好像是个翅膀的文身，中间有个十字架，在他肌理分明的背部显得很有张力。方博突然也想文一个试试看。虽然说他有些怕疼，可能不敢像师兄那样文个大面积的纹身，但在肩膀上文个小一点的还是蛮酷的。
而且切肤之痛都已经承受了，还有什么坎迈不过去呢？
心中这么想着，方博迈进了那家文身店。
店里没开灯显得有些昏暗，午后有些粘稠的阳光透过仅有的一扇窗户投射在木地板上，依稀能看到空中漂浮的灰尘，随着方博的动作旋转漂浮。
店里很安静，只有角落处的桌前坐着一个身穿黑色皮衣的年轻男子，看样子是店主，正在低头吃着泡面。
听到门响的声音，正在吃面的男人从泡面桶里抬起头来，与方博四目相对。
“许昕？”方博感到自己的喉咙不受控制地喊出那个不知有多长时间未曾提及的名字。许昕此时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泡面，抬起头愣愣地盯着方博的脸。透过他因惊讶而半张着的嘴，方博甚至还能看到几根没有咽下去的泡面。半晌都没有人说话。那声突兀的“许昕”传到屋子那头打了个转又绕回来，回声嗡嗡作响。
方博一瞬间感觉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只觉得眼睛很疼，似乎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正在眼眶中蠢蠢欲动地等待着决提之时。他认为过了足足有一个世纪，实际上只有短短几秒钟的时间，许昕的喉结才上下动了动。
“方博儿？”
男人的声音微微沙哑，不似多年前那样明媚，但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轻飘飘的上扬的尾音却经年未变，使方博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搏动起来。他不禁眼前一热，积存已久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决堤而出。
随着眼泪一起行动的还有他的双腿。
等到方博终于把气喘匀时，他发现自己已经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小巷。回头望去，那个黄毛女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散落了一地的烟头。幽深的巷口宛如一只深邃的眼睛般凝视着方博，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等到温热的水冲上皮肤时，方博才真正长舒一口气，脱力般坐在了浴室的角落里。
许昕，许昕……
也许是上天该让我们重逢。那么这次，我们都要给彼此一个合理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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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去的时候，方博还稍稍喝了点酒壮胆。微凉的风吹在脸颊上，但肚子里的酒却烧得滚热。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方博感觉自己的心跳也在逐渐加快。夜晚的巷子显得更加寂静，除了巨大得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几乎任何声音也捕捉不到。前些时候喝的酒已经冷下去了，倒是头上颈上渗出几滴热汗，而肠胃却仿佛打了结般，沉甸甸得坠着难受。
好不容易熬到了店门口，方博感觉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向自己发出抗议，不知不觉出了一身的虚汗。进去一看，店里貌似没有生意，只开了一盏灯。许昕却不在，只有一个染着黄发的小年轻坐在桌子前。
“许昕呢？”
“您找我们老板啊？”小年轻抬起头来露出点微笑，“他在楼上呢，要不我去叫他下来？”
“您先坐着等会儿吧。”他指了指面前的一把空椅子，站起身来朝楼上走去。“许哥，来客人了！”
“不，不用了……”方博的手抬起一半又放了下来，未竟的话语被吞进肚子。
趁着小年轻上楼找人的功夫，方博环顾四周打量着这间不大的文身店。
墙壁上挂着一些色彩鲜艳的画和文身作品，木地板看上去已经很多年了，上面布满了划痕。这时候方博的眼睛捕捉到了桌子上摆着的一摞名片，便随手抽出一张。
名片上只是很简洁地写了一行字：“随昕放飞文身店，许昕”，下面是微信二维码。
方博想了想把名片揣进口袋里。
一阵脚步声出现在转角的楼梯处，渐渐地越来越近了。
许昕插着兜走了下来，“子豪啊，有什么事——”他往前走了两步才看到坐在角落里的方博，声音一顿，“如果没事的话今天就早点下班吧，天气也越来越冷了……”那个叫子豪的小年轻看着老板情绪不对也没多说什么，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出了店门。
许昕转过头来看着方博，头顶的一盏灯发出的暖黄色的光笼罩着他的面孔，将他的面部轮廓柔化得明暗不清，唯独只剩一双眼睛在略显昏暗的灯光下亮得出奇。
方博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眼前的人。
许昕比那时候瘦了点，金属边框的眼镜换成了一副黑框的。他的面庞已经褪去了早年时略显青涩的那种感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青年男人的成熟稳重，和一种蓬勃向上的朝气感。
一瞬间方博感觉到许昕好像往前探了探身子，呼吸离得近了。他垂着头不敢正眼看许昕。本以为已经对那段往事彻底释怀，然而时隔多年再次见到面前的人时，方博感觉到胸腔中沉寂多年的小鹿又开始四处乱撞了。
“好久不见。”许昕用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木制桌面，说道。
“嗯，”方博在桌子下攥紧了衣角，控制住微微颤抖的尾音，“好久了。”
“是啊，已经五年多了。”他听到许昕微微叹了口气，又往前凑了凑。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寂静如潮水般在房间里蔓延开来。
“你还有多久下班？”方博突然抬起头来问许昕。
听到他有些突兀的问句，许昕不明显地一愣，“现在就可以，反正今天也没什么生意……”
“那我送你回家吧。”许昕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方博，一边的眉毛挑起熟悉的弧度。方博对方才的一时嘴快后悔得想扇自己两个巴掌。
许昕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站起身来简单地将一些东西装进包里。等到方博从店里出来后，他将门锁好，用手中的铁链在门把手上缠了两圈。
方博看着卷帘门“哐”地一声落下，一瞬间怀疑自己这一天的经历都是在做梦。“走吧。”许昕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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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沉默地并排走着，一路无话。
进了地铁站，喧闹的人声才再一次进入方博的耳朵。他看着旁边低头专心走路的许昕，心情渐渐放松下来。
当时正值晚高峰，地铁上人很多，摩肩接踵。在地铁经过一个突然的拐弯时，方博没控制好重心向一边倒去。然后他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一双有力的手扶了一下，平衡又重新回到了身体。
转头一看，许昕在他身后淡淡地笑着。“谢……谢谢。”方博有些不自然地躲闪着许昕的目光。许昕听后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伸手习惯性地抚上方博的后脑勺。方博的眼皮颤了颤，却并没有躲闪。在地铁里明亮灯光的照射下，他发现许昕将头发染成了淡淡的棕色。
下车后许昕仿佛才刚反应过来自己当时的动作有多么暧昧。回去的路上他一言不发，只是一直歪头看着旁边变换颜色的霓虹灯，看路边伫立的叶子发黄的树木，看灰蒙蒙的天，却始终不愿意看走在身边的人。
“你……过得还好吗？”方博的声音在颤抖。
“我？”许昕哑着嗓子回答，“回去后我在老家又复读了一年，考到了上海，毕业后就留在了这里。”
“我一直在找你。”方博停下来不走了，定定地仰头盯着许昕，声音里夹杂着细细的气流。
“对不起……”许昕回头站在离方博几米远的地方。天已经黑了，他的脸埋没在漆黑的树影里暗沉沉的看不清表情。
“每年过生日我都会给你打电话。”一股热流已经控制不住地从眼里流淌出来，仿佛多年积蓄的感情在一瞬间奔涌而出，“但是一次都没有接通。”
“我很抱歉，我把事情搞得一团糟……”许昕把插在兜里的双手拿出来，走到离方博不到半米远的地方停下。“我不知道，是否会让你感到失望……”
“别说了许昕，”方博使劲吸了吸鼻子冲许昕摆摆手，“我都知道……”
很长一段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方博脸上的泪已经被风吹干了，风像刀片一样刮得脸生疼。许昕愣愣地瞪着他的脸，过了好一会儿才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掏出纸巾帮方博擦去脸上的泪痕。
“谢谢……”方博用手指抹了抹眼睛，在泪光闪闪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然而这微笑却如锋利的刀刃般扎在许昕心上，让他感到一阵阵的心疼。“不高兴就不要勉强自己去笑了，小博儿。”
“在我面前，不用去刻意伪装自己。”
这时候方博的脸上才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快把脸擦擦吧，这个样子难看死了——”
“那么，如果你想继续聊一会儿，我们就不要沉默不语。”
“我不喜欢你的发色。”方博过了半晌才憋出来一句。
许昕听着那句不合时宜的吐槽微微发愣，随后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是子豪非撺掇我去染的，说是显得精神……”
这时，街边的路灯亮了起来，在空旷的街道上洒下昏黄的光。借着并不明亮的光，许昕这才看清方博的脸。几年不见他已褪去了初见时微微的婴儿肥，脸上显出来点棱角，看上去瘦了很多。两鬓的头发剃得很短，隐约可见青色的头皮。方博穿了件略大的白色卫衣，在冷风吹拂下缩着脖子站在原地，两只手被略长的袖子遮住只露出几根手指。此刻他正仰着头用两只大眼睛看着许昕，眼里还有隐隐的泪光。许昕感到心底的一处不知名的地方逐渐软化下来。
“我说，你过得还好吧？”开口后许昕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我是说——”他有些懊恼地用手揉了揉眉心，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对不起，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方博没说话，只是往前迈了一步，用一只手猛拽了一下许昕的衣服下摆，迫使他低下头来与自己的视线持平。
然后许昕感觉方博的呼吸变得近了。他低下头吻上了方博潮湿的眼睛，感受到它们在他的唇下微微颤抖着，就像是刚刚破茧而出的蝴蝶。许昕忍不住把方博拉入怀里。他从未感觉到方博的身躯是那么瘦小，很轻易地就被圈入怀中。方博轻轻地用手环上了许昕的脖颈。许昕用手指摩挲着怀中人脑后的发丝，熟悉的毛茸茸的触感不禁令他鼻子一酸。
同样眼含热泪的不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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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博一直到许昕消失在楼门口后才回过神来。他将手缓缓抚上被许昕吻过的眼皮，随后将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地吻着。
回到家后方博把大衣脱下来随手挂在衣帽架上，手心却触到了一个尖利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那张名片。名片在坐地铁的时候被方博无意识地紧紧攥着，已经被揉得皱皱巴巴。他把它瘫在桌上慢慢地展平，掏出手机来扫了二维码。
屏幕上蹦出一个微信界面。
许昕的微信昵称单字一个“蟒”，头像是一个带着墨镜的小青蟒，倒是和他“大蟒”的外号十分相配。想到这里的时候方博扬了扬嘴角，眯起眼睛不出声地笑了。
他深吸一口气点了那个绿色的按键。
过了一会儿许昕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给他发过来一句话：“博儿？”
方博删删改改了半天，最后回复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呀，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手机提示音响了响，许昕给他发过来这样一条消息。方博随手找了张表情包甩过去，几乎都能想象到许昕在屏幕对面咧着嘴坏笑的样子。
“明天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方博按了发送键。
对话框里许昕的名字后显示了足足有两分钟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才终于回了一条消息：“好啊。”
“明天见。”
许昕的名字后又开始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了，方博捏着手机等了半天也没见有消息发过来，便索性点开他的朋友圈翻了翻。里面朋友圈不多，只有寥寥十几条，几乎都是一些日常和纹身作品。这时候方博的目光突然被相册封面吸引住了。
那是一张黑白的照片，画面中是许昕文身店的卷帘门。照片被加了黑白滤镜，彩色的涂鸦变成了深浅不一的灰色。在醒目的涂鸦下方还有一行较小的字体，貌似是四个字母，却因为图片压缩的原因显得模糊不清，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方博瞪得眼睛都酸了却还是没有辨认出那四个字母。
回到聊天界面，许昕名字后的“对方正在输入中”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方博耸了耸肩，有些颓然地将手机往床头柜上一扔，刷牙睡觉。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方博就破天荒地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却没有丝毫睡意，便索性下了床。望向窗外，东边天际才刚刚显露出一抹鱼肚白，然而城市的高楼却已经显示出比较清晰的轮廓。没有风，高大的树木静静地伫立着，城市很静。拉开窗帘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偶尔有鸟叫，似是梦中的呢喃。
正好是周六，下楼的时候晨练的老人们还都没来，广场上空无一人，显得异常空旷。
方博的腿无意识地带领着身体走向那个小巷。小巷里比昨日下午显得更加昏暗，有丝丝的凉气透过衣服的缝隙钻入领口，冷得方博一激灵。
文身店还拉着卷帘门，并没有开张。那四个字母仿佛是很久以前涂鸦上去的，经过岁月的洗礼已经变得模糊不清。方博眯着眼睛凑上前去。
他终于看清了那行字。那是……
BOER。
他揉揉眼睛确认自己并没有看错。就是“BOER”，四个排列在一起的大写字母，貌似喷涂的主人手法还不是很熟练，显得歪歪扭扭。
方博的心脏狂跳了起来。
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幽暗的巷子里只有手机发出的冷光照亮他的脸。方博被刺激得眯起了眼睛。
许昕头像的右上角闪烁着一个鲜红的数字1：“晚安小博儿。”方博盯着那句话看了半晌，终于伸手点掉那个小红点，将手机锁屏后放回兜里。
接下来的一整天方博都心神不宁，隔三差五地拿出手机来看，但在看到空空如也的消息提醒后又微微叹了口气，把手机扔在一边。
“我下班了，今天客人不多。”在天色渐暗的时候，许昕的对话框弹了出来。“七点半见。”
“那我去找你？”方博打完这句话后突然又想到自己这么快回复显得有些操之过急，索性将编辑好的文字又一个个删除，把手机拿开强迫自己不要立刻回复，在过了两分钟后才慢慢地又将那行字打出来，按了发送键。
“好。”许昕立刻就回复了。
出门后走了半天，方博才发觉自己竟然忘记了穿外套，回去取时间已经不够了，便干脆把领口向上一拉，将手插进兜里，缩着脖子闷头快步向前走去。走了没多久，方博低着的头却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什么东西。
“对对不起……”他抬起头来正打算道歉，却迎面被拥进了一个冒着热气的怀抱里。“走路怎么光低着头不好好看路？”方博抬头对上了许昕含笑的双眼。“这不是出来忘了穿外套了吗……”
“那回去取不就得了？”许昕一边将他的手握住一边说道，“手又这么凉……” “我不是怕你等急了吗……”
“你看你，明明是个山东人却连抗寒细胞都没有。”许昕嘴上说着却还是把大衣脱下来披在方博肩上，“傻不傻……”
方博愣愣地看着许昕帮他整理外套的领子，修长的手指在眼前上下翻飞，小声嗫嚅着，“你不冷吗？” “这么担心我啊？”许昕将双手插在兜里笑了起来。
“谁谁……谁担心你了？”方博不甘示弱地嚷起来，“我是怕你冻感冒了传染给我！”
“那还我。”许昕忽然两手一伸，将外套拿了回去，慢条斯理地披在自己身上穿好。方博的身体还没被捂热，就又被袭来的冷气冻得打了个哆嗦，“不带这样的大哥，送出去的衣服泼出去的水……”下一秒，许昕张开手臂把方博牢牢拢进了自己的大衣里，使他的后背贴上了自己温热的胸膛。“你你你干嘛？”
“两全其美嘛，谁叫你忘穿外套……”许昕在身后凑近方博的耳朵答道，温热的鼻息洒在耳廓上，他觉得有点痒。
“这样不好吧……”方博嘴里这么说着却还是乖乖地缩在了温暖的外套里，跟随着许昕的步伐别别扭扭地走远。
没有人看见许昕在大衣下悄悄握紧了方博的手，手掌轻轻扣着，掌心里出了微微的潮热的汗。
方博隔着许昕的大衣看到了他手上的腕表。“现在不是才七点十五吗，你怎么早来这么长时间？”身后的许昕忽然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猛然停下脚步不走了。随后方博感到许昕温热的双手轻轻覆上了他的肩膀，将他的身体转过来和自己面对面。
路灯底下许昕的面庞显得比平时线条柔和了一些，头顶的发丝在灯光的照射下泛出温暖的褐色。他不知道许昕什么时候又把头发染回了黑色。然后方博看到许昕弯着眼睛冲他没心没肺般地笑着，“我这不着急看你吗……”
“一天不见，怪想你的。”
那你知不知道五年不见，我每天都非常非常想念你？
想到这里的时候方博不禁有一瞬间的失神，喉间仿佛哽了个什么坚硬的东西刺得嗓子发疼，眼中却盈满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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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到了一条比较偏僻的胡同里。餐厅在地下室，门开在房子的侧面，走下楼梯地时候能感觉到凉丝丝的水汽。餐厅里没什么人，只有中央点着两盏灯，显得静悄悄的，也许是离地面太远，亦或是那扇门将整个世界都挡在了外面。年轻的侍者将菜单递给他们后又默默地退到一边，继续慢条斯理地擦着已经锃光瓦亮的桌子。许昕要了一瓶酒。幽暗的光打在酒瓶的瓶颈上，漾着深褐色的光点。
“方博儿，你喝多了。”两人面对面坐在餐厅昏暗的角落里，许昕皱着眉不知第几次试图按下方博伸向酒杯的手。“好久没见了当然高兴，不多喝点怎么尽兴！”方博的舌头已经有点不利索了，瞪着眼睛眼神迷离地看向对面的许昕。“这里可真热啊……”他揪了揪卫衣的领口，起身摇摇晃晃地向卫生间走去。
走到卫生间才感觉到酒意翻涌，刚刚喝下的酒都在一瞬间涌了上来，顶着胃很难受。方博最终跌跌撞撞地打开隔间的门吐了起来，膝盖磕在冰冷的瓷砖地面上，硌得生疼。许昕不放心方博就紧跟着他来到了卫生间。进门后就看见那个背影垂着头半跪在地上。
许昕在他背后慢慢蹲下来，一只手越过方博的肩膀抵住他的胃部，转着圈揉着。“明明胃不好却还要喝……”
方博回过头来将眼神分给许昕一点。他的眼眶微微发红，头上的几缕发丝被水打湿了软趴趴地贴在额头上，脸色在卫生间的灯光下略显苍白。“别，别碰我，我有男朋友了……”方博好像没认出许昕，冲他摆摆手后又转过头去一阵阵干呕，自顾自地说着，“许昕那个大傻子，不光瞎，竟然还一声不吭地丢下我消失了整整五年，真是个傻B……”
“小博儿，我是许昕啊。”许昕伸出手去在方博眼前晃了晃，两只手插进方博的腋窝试图把他从地上扶起来。“慢着点……”
到后来还是许昕背着已经神志不清的方博出了餐厅。身后那栋房子的砖墙在街灯的映照下闪出些金属般的光泽，好像是表面镀了一层金。背上的人异常安分地靠在肩膀上，安静得仿佛睡着了一般，鬓角的发丝蹭在许昕后颈裸露的皮肤上痒丝丝的。一阵微凉的风吹过两个人的脸颊，吹走他们的酒味，吹干身上的汗。凉风过后方博好像清醒了一点，开口道：“许昕。”
“诶。”
“许昕。”
“我在呢。”
“瞎子……”许昕正准备再次开口答应时，方博又自言自语般地说了下去，“下次你再走的时候，能不能提前和我说一声再见？”
许昕闻言转过头去看背上的人。一转头，方博带着点点泪光的眼睛就撞入了视线。他的脸颊因醉酒而显得酡红一片，眼角处亮晶晶的，透出些微微的粉。此刻他半眯着眼盯着许昕，问句的尾音带上了点哭腔。
许昕叹了口气，又笑着摇了摇头，轻轻抹去了方博眼角的晶莹，把大衣严严实实地裹在他身上，末了又伸手在他毛茸茸的发顶揉了揉，感受着柔软的发丝在指缝间穿梭。“方博儿……”在走过十字路口的时候，许昕用轻如耳语般的声音对他说，“我不走了。”
“这次不会再离开了。”
背上的人没说一句话，只有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后颈。许昕扭过头去，发现方博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一缕额发柔顺地垂在前额，在鼻梁上投下一片阴影。他动作极轻地帮方博整了整领子，好让他在背上待得更舒服些，随后放缓了脚步尽可能平稳地向家走去。背上的人吧唧了一下嘴，一侧脸颊在许昕的后背上轻轻蹭了蹭。许昕本来在寒风吹拂下冻得手脚冰凉，然而背上多了个人后却不再感到丝毫冷意，有一股暖意从心底蔓延开来，一直传到全身各处，连脸颊都热得发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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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只手艰难地拧开门锁，许昕把方博背进了他平常工作的画室，松开手顺势让他倒在沙发上。“你等着我去给你拿毛巾和水。”
许昕拿来一盆温水后放在一边，伸手脱了方博的外套，俯身拿毛巾蘸了点水给他擦脸，动作仔细而温柔。“许昕……”方博迷迷糊糊地躺在沙发上唤他。“诶。”他应了声，把毛巾重新浸入温水中拧干。“来，起来擦脸了哈。”许昕一只手勾着方博的脖子把他的上半身扶起来，晃晃手里的湿毛巾。
这语气怎么跟哄小孩一样。许昕想到这里后弯了弯唇角。方博本来就比我小嘛，原来有时候净幼稚得跟个娃娃似的……
收拾好一切后方博靠在缩在沙发里睡着了。许昕蹲在他面前，盯着他安静的睡脸，随后才感觉到经过刚才的一阵忙乱已出了一身热汗，T恤粘糊糊地紧贴在身上很不舒服。他站起身来扯了扯领口准备去洗个澡。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许昕看到原本躺在沙发上的方博不知何时已经醒了，盘腿坐着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怎么了博儿？”许昕被他盯得有些不自然，干咳了一声问道。“我要文身。”
“哦……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文身啊许昕。”方博一只手扯了扯T恤的领子，一边仰起脸答道，“我没喝醉呀。”说完便伸手要去脱上衣，“你不是开文身店的嘛……”
“诶——”许昕赶紧一个箭步冲上前去阻止了方博进一步的行为，“大冷天的冻感冒了怎么办？”
“我没事——”醉酒的方博不知为何力气仿佛大得惊人，伸手一把甩开了许昕，“就在后背上文对翅膀吧，要大的那种！”许昕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的人说着胡话，赶紧伸手把他圈在怀里，好言好语地哄着，“要文什么明天再说，现在怪冷的……而且万一你第二天后悔了怎么办……”
“许昕！”方博从许昕怀里挣扎出来，眼圈红彤彤的，“你就是觉得我怕疼，没这个胆量文身——”许昕自知方博是在撒酒疯却也无可奈何，“哪有啊，我不是跟你说过你是世界第一博吗……”
“那为什么不给我文身？”方博说完后又想起什么似地伸手在裤兜里一阵摸索，“我我会付钱的……”
真拿这个小祖宗没辙。
“好吧，”许昕拖长了声音说道，“你先在一边乖乖待着啊，我马上给你文——”好不容易使眼前的人安静下来，许昕赶紧在画室里翻箱倒柜——之前那套颜料放哪去了？
“来，趴好啊。”许昕拍了拍方博的后背道。方博倒也乖巧地趴了下来，把上衣撩到脖颈处。许昕用画笔在调色盘蘸了点颜料，在方博背上轻轻地画了起来。估计这小傻子喝多了也分不清到底是彩绘还是文身，先把他哄好了再说，文身什么的他细皮嫩肉的哪舍得啊。方博闻言后安静下来，将一侧脸贴在沙发上，睁大眼睛看着许昕在他后背上作画。“把脸转过去嘛，侧着容易画歪。”许昕用空闲的一只手把方博的脑袋转过去，又在他的脸颊上捏了两把。他最近果然是瘦了……脸的手感远不如以前了。
“好了。”许昕探过头去发现方博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后背随着呼吸缓缓起伏。他把画笔放下，伸手捋了捋方博后脑勺翘起的头毛，柔声道，“方博儿，起来了——咱们去卧室里睡啊……”方博迷迷糊糊地睁着对不上焦的眼睛看着许昕发呆，却突然猛地站起身来朝着卫生间跑去。
“我的祖宗，下次别再这么喝了啊……”许昕小心翼翼地扶着方博，一只手抚在他的后背上帮他顺着气，“明明一罐儿倒的酒量……”方博惊天动地地将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瞪着微微发红的眼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吐完好点了没？”许昕看方博并无大碍后，一颗悬在喉咙口的心才慢慢沉下来，“要不要去洗个澡？衣服我给你去拿，等你出来了给你冲杯蜂蜜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许昕在客厅里有些焦躁地来回踱着步，时不时抬头望望墙壁上的挂钟。这小子该不会是在里面睡着了吧？
推开门一看，方博连衣服都才脱了一半就靠在马桶上睡着了，圆乎乎的后脑勺一点一点的，似乎下一秒整个人就会滑到地板上。许昕认命地叹了口气，走进了卫生间。
他在方博跟前蹲下来，举起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还能认出来我是谁不？” “许昕……”方博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后就又不吭声了。“下次困了的话就叫我一声知道吗？要是在厕所里坐一晚上不感冒才怪呢……”许昕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将胳膊插入他的腋窝，废了好大力气才将人从马桶上扶起来。“来，胳膊抬一下——”方博配合地将双臂举过头顶，T恤被顺利地脱了下来。
衣物除尽后许昕把方博抱进浴缸里，让他的上半身靠在墙上。“到底是身体不如以前了，妈的那时候怎么没觉得他这么沉……”他揉着有些酸胀的手臂走到门口将暖灯打开。
方博的皮肤白皙，再加上醉酒后体表发红，整个身体竟然显出些微微的粉色来。许昕搬了把小凳在浴缸边上坐下，将方博的脑袋揽入他的胸口，挤了满满一手洗发露。方博的头发很软，毛茸茸的发尖在暖灯下被笼上一层暖黄色。不一会儿头上就被搓满了泡沫，许昕扭过身体去面对着他，恶作剧般地把手里的泡沫蹭了他一脸，又将他湿漉漉的头发在中间弄起了个尖。“奥特博，哈哈哈……”
冲完头之后许昕在手心里挤了一把沐浴露，用手掌在方博后背上轻轻搓着。许昕看着方博稍微缩着点身子背对着他坐着，那对翅膀从他肩胛处一直蔓延到腰窝，色彩鲜艳的彩绘映衬得他的皮肤更加白皙。他盯着它们看了一会儿，最终手里用了点力气把彩绘搓掉了，彩色的水滴混着泡沫顺着方博的脊柱滑进浴缸里。许昕抬手想擦擦额头上的汗，不料泡沫溅进眼睛里刺得生疼，顿时被一层泪幕模糊住了视线，连眼前的人都看不清了。
洗好澡之后许昕从衣柜里找了件小号的T恤给方博套上，晃晃悠悠地把人背回了卧室。方博的皮肤在红色T恤的衬托下显得更白了，他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无意识地伸手拽了拽领口 ，一截锁骨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
许昕觉得脸上有点发烫，低头看了一眼。
我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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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只是把方博用被子从头到脚捂了个严实后去了卫生间。
凉水冲下来的时候许昕微微打了个寒颤，觉得冷静了一点，而身上刚才那一股子热气仿佛都随着淋浴喷头洒下的水流进了下水道。他在高三被退学的时候就跟家里人坦白了自己的取向，父母无论再怎么伤心失望内心终究是爱着孩子的，过了这么多年也就慢慢接受了事实。可是方博呢？他说不好方博的家人知不知道他们两人的事情，也说不好他们所面对的未来究竟会是怎样的。许昕待在卫生间里想了很久，越想只觉得胸中的那点热气已消失殆尽，唯独剩下早已变凉了的水顺着身体滴落在地砖上，发出突兀而又刺耳的声音。
许昕胡乱抹了两把头发后走出了卫生间。卧室门掩了个小缝，他从门缝里望过去，发现方博面对着他睡着，一张脸在无意识中显得格外平静。随即他又像梦到什么了似地微微皱起了眉，嘴里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嘟囔。看到这一幕，许昕不由得打开门走进去，轻手轻脚地在床边站定，手指抚上他的脸庞。“睡觉的时候还要皱着眉……”
走出卧室的时候他脑海中忽然回响起几天前方博跟他说过的话：“我一直在找你……”他猛然想起了那部从高中之后就弃之不用的手机，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在他上大学的时候被一同带到了这里，现在就放在画室箱子的某一个角落里……
翻箱倒柜的时候许昕还小心翼翼地朝着卧室的方向望了望，生怕吵醒方博。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部看上去已经有些陈旧的手机正静静地躺在箱子底部。
箱子塞得太满，许昕废了半天劲用手肘压着才把它重新合上。他一屁股坐在箱子旁边，喘着气将手机举到面前，按了开机键。
老旧的屏幕颤颤巍巍地闪了几下后终于亮起来，发出的刺眼白光晃得许昕眼前一花。屏幕上蹦出的一连串消息使他的心脏不受控制般地在胸腔中狂跳起来。
许昕控制住手指的颤抖点开消息提醒，数十个未接电话无一例外全部来自方博。他往下滑了滑，点开了语音信箱。
“许昕……”熟悉的声音像是从笼子里放出来的鸟，在屋子里乱撞。
“祝你生日快乐，没想到祝福只能通过留言发给你……”这是来自8月16日的一条留言。
“你是不用这个手机号了吗？打电话总是显示关机……”
“我们分文理了，我选的理科。”
“今天数学测验成绩下来了，老师说我考重点应该没有问题。”方博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欢喜，随后又咳嗽几声道，“最近天气特冷瞎子你可别把自己整感冒了……”
语音信箱一条接着一条地自动播放，方博几乎每天都要给许昕发些什么，大多数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昕哥……”听到最后一条的时候许昕的心跳猛地一滞——方博几乎从来不叫他昕哥，只有那次跨年，他在快要睡着的时候才含糊地喊了他那么一次——然后他不由得将手机贴近了耳朵，屋子里静得只能听到自己宛如擂鼓般的心跳。
“今天我十八岁了，一切已经……已经过了快三年了吧。”语音那端窸窸窣窣了一阵，可能是年代久远的原因，显得模模糊糊，夹杂着呲啦呲啦的电流音，然后方博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许昕，”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鼻音显得有些浓重，“我……”他的声音又低下去，过了足有十几秒钟才微微叹了口气。
“你……会回来的对吧？”
那条来自四年前11月6日的语音到这里就结束了。手机屏幕上蹦出来一条显示电量低的提醒，随后屏幕逐渐暗下去，陷入一片黑暗。
许昕宛如落水者见到岸边的稻草般紧紧攥着手机，棱角分明的轮廓硌得他手心生疼。他盯着已经一片漆黑的手机屏幕，里面倒映出自己的脸。
夜从窗缝中涌入，屋子里没有了手机的光亮一下子暗下来，家具的轮廓变得模糊起来。许昕在黑暗里坐着，身上阵阵发冷。许久，他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发麻的脚，动作尽量轻地翻出来一套多余的被褥。他抱着被褥来到客厅里，把它们铺在沙发上，又朝卧室里望了一眼，随后笑着摇了摇头，倒头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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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方博从床上坐起身来的时候有些迷茫地望了望四周，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身处何地。
客厅里的沙发上被子被随意团成一团，隐约能看出人睡过的褶皱。方博吸了吸鼻子，闻到了从厨房飘来的阵阵饭香。
许昕腰间围着个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把手里端着的盘子放在桌上。“起了啊？”看到方博后，他从善如流地招呼道。
方博也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来开始吃早饭。别说这瞎子饭做得还挺好。他盯着许昕围裙胸前部分的那个滑稽的图案这么想着。许昕三口两口就吃完了饭，索性用手托着腮细细端详着方博。方博被他直白的目光看得有点不自在，连喉咙仿佛都变得异常细小，无法吞咽进任何东西了。“你看看看我干啥？”
许昕看见方博用两只手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抿着牛奶，嘴唇周围沾上了细细的一圈白色的奶胡子，下意识地伸出食指勾去唇角的那一抹白色。
方博的身子不太明显地僵了一下，有点不自然地笑着：“你怎么连围裙都没脱……”
“不小心给系成死扣了，你帮我解一下吧——”
“你是自己没长手吗还是怎么着，这么不省心……”嘴里虽然抱怨着，但方博还是低下头去寻找那个死结的一端。
“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有多么不让人省心，”许昕似是嫌弃地瞥了方博一眼，一边把他经过一夜被压得乱翘的头发揉得更乱，“昨天把你扛回家之后你就一直哼哼唧唧地撒酒疯，怕你着凉我还特意把卧室腾出来给你自己睡的沙发，今天早上后背都要断了……”
“说真的方博，昨天要是没有我凭你自己肯定搞不定。”
方博听完之后心里突然没来由地烦躁起来，把解下来的围裙揉成一团往许昕怀里一扔。“得，我给你添麻烦了是吧，我走还不成吗。”
许昕怀里抱着围裙心里哭笑不得：这人怎么这么不识逗？不过有时候是自己逗得有点太过了……“你没穿衣服就想走啊？”他一个箭步上前扯住方博的衣襟。方博用手揪着衣襟挣脱未果，一抬头眼眶都微微发红了。
“这辈子用不着你多指教了，我一个人瞎几把过吧。”
“我就不。”许昕索性直接伸出胳膊把人牢牢地圈在怀里，脸上露出个有些无赖的笑来，“我就不让你一个人过，我就要瞎几把指教。”
“呸。”方博看着面前人贱兮兮的笑容一瞬间也生气不起来了，“你说好了要给我表白三遍的，现在加倍了，得六遍！”
“不说六遍，就是六十遍、六百遍、六千遍也可以。”
“噫，瞎子你什么时候会说这么酸不拉几的话了。”
“这种话我只说给我媳妇儿听～”
“谁他妈是你媳妇儿？得便宜就卖乖了是吧？”
“博哥博哥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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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方博在许昕的劝说兼耍赖下搬到了他的住处，两个人住在了一起。
转眼就到了方博的生日。
早上起来的时候两个人在被窝里腻歪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许昕索要早安吻的时候被方博一巴掌推开：“去去去滚去刷牙去，别打扰博哥睡觉……”许昕俯下身去看着又瞬间陷入睡眠的方博，努力克制住内心想要伸手去捏他鼻子的渴望——他从上学那会儿就格外地爱逗方博，每次把人家逗得炸毛到后来还得自己好言好语地去顺毛。
“大昕你这完全是抖M。”后来有一天马龙这么跟他说。切～许昕在暗处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说得好像你和老张就不是这样……当然这句话他并没有真的说出来。
晚上方博回家的时候发现客厅里一片漆黑。他有些疑惑地探头向四周望了望。许昕也没说他今天加班啊……
屋子里突然亮起的光刺得方博眼前一花。随后许昕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在他脑袋上扣上一顶生日帽。“博哥23岁生日快乐啊～”方博看着眼前宛如孩童般兴奋得上窜下跳的男人，忽然觉得鼻子有点泛酸。“谢谢……”他收紧手臂跟许昕来了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咱俩谁跟谁啊。”方博听到许昕在他耳边说着，两个人紧密贴合的胸膛传来清晰而又稳定的心跳声。“以后你的33岁、43岁、53岁生日，我都陪你过。”
还没等方博从方才的感动中回过神来，一抹奶油就被许昕结结实实地抹在了他的鼻尖上。“许瞎子你大爷的！”许昕也被甩了一脸的奶油，笑嘻嘻地缩起身子，“别这么说，你大爷就是我大爷嘛……”
闹够了之后两个人在餐桌前坐下来。方博经不住许昕的软磨硬泡只得闭起眼睛许了个愿。“咔嚓”一声，许昕用手机将那一刻记录了下来。
后来许昕把那张照片设成了手机的屏保。他捧着手机，照片上方博闭着双眼，双手掌心抵住下巴，鼻尖上还有未抹去的奶油的痕迹，头微微向上扬起，像是在追寻一簇从高处照下来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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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回家七大姑八大姨都在，看到方博后都热情地嘘寒问暖。“几年不见小博都长这么大啦，交女朋友了没？”方博被姑姑的问题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尴尬地笑笑，“没，还没找到合适的呢。”
春晚看到一半的时候方博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许昕。他按下接听键走到阳台去。“方博儿，”许昕的声音在电话里显得有些失真。“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作为男朋友打个电话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就你嘴贫。”
“你干嘛呢？”过了几秒后许昕在电话里问。
“我给你打电话呢。”方博听到许昕在另一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打电话就是想你了。”
方博被许昕这么一句直白的话弄得有点脸红，捂着嘴结结巴巴地，“那，那不是还能打电话呢嘛，还有视频聊天，反正过两天我就回去了。”
“这小子肯定有对象了，”客厅里的姑姑看着方博的背影拍了拍方博妈妈的手，“要不然谁大过年的还打来电话啊，还非得跑去阳台接。”
“孩子害羞呗，这小子打小就这样，什么时候把姑娘带回家来让咱们把把关……”
“今天晚上别熬太晚啊，早点睡。”许昕还在电话里说着。方博抬头看了眼表，快十二点了。“知道知道，你这语气怎么还跟我妈似的……”两个人都拿着手机无言地站着，听着从听筒里传来的属于对方平缓的呼吸声。
“方博儿。”这时候电视里的倒计时已经结束了，窗外五彩缤纷的烟花接二连三地冲上天空。“你说什么？刚刚放炮声太大了我没听见。”
许昕在电话那头嘿嘿地笑，“我说，宝儿，新年快乐。”方博默默地听着，感觉心里也像远方天空中的那些烟花，绽放出一片绚烂多彩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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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三那天早上，方博醒来后赖在被窝里还想睡个回笼觉，就听见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妈，您帮我接一下呗～”方博朝着进门叫他起床的妈妈说道，不过他下一秒就对方才的行为后悔莫及了——“宝儿，想不想我啊？”还没等母亲说话，许昕咋咋呼呼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方博妈妈一下子怔住了，“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刚刚给你打电话的人是谁？”方博看着母亲煞白的脸色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道：“许昕，我男朋友——” “不会的，小博你一定是在和妈妈开玩笑对不对？你说话啊！”方博看着近乎歇斯底里般摇晃着他双肩的母亲，最终还是小声答道：“妈妈，是真的……”母亲刚刚还带着些许期待的眼神瞬间暗了下来，掩面抽泣起来。
父亲听到卧室里的声音后也冲进来，明白事情经过后铁青了脸色，一个响亮的巴掌扇在方博脸上。“简直是胡作非为！要是传到亲戚朋友嘴里，你自己还有你爸你妈该怎么做人？”
“您打吧，要是这样能让你们好受的话。”方博的半边脸已经肿得老高，“是我对不起你们。” “我不打死你个小兔崽子——”父亲扬起手却被一边的母亲抓住，“老方，孩子就算再怎么错也不能这么打他啊——”推搡中桌上的水杯掉在地上碎成无数不规则的碎片，尖锐的声音使每个人都冷静下来。“你走吧，”父亲颤抖着胳膊指向大门的方向，“方家没有你这么不孝的儿子。”方博脑子一热，打开门就冲了出去。“走了就别再回来！”与父亲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震耳欲聋的摔门声和母亲嘤嘤的哭声。
外面冷风一吹方博浑身的热血才冷静下来。他摸遍全身只找到了手机和几十块钱，根本不够在外面住上一晚的。百无聊赖地逛了一上午，冷风都快透过衣服把身上吹透了，方博终于犹豫不决地拿出手机，打给了许昕。“喂博儿怎么了？我早上给你打电话都不接，那个点儿你应该睡醒了啊——”熟悉的声音传过来的时候，方博不由得眼眶一热。“许昕，”他小声地吸了吸鼻子，“你能过来吗……”
“你在哪儿呢？给我发个定位过来。”听完事情经过后的许昕沉吟片刻就说了这么一句话，“等我的时候在店里坐着别乱跑，要是冷的话干脆买件厚点的大衣，钱不够不给你打过去，千万别把自己冻感冒了……”
在手机快没电的时候许昕终于来了电话。“你在哪儿呢？我过去找你。”从落脚的快餐店里出来的时候，方博远远地就看到了正向他走来的许昕。天已经擦黑了，许昕裹着臃肿的羽绒服像头笨手笨脚的熊，头发乱糟糟的，额头上带着亮晶晶的汗珠，眼眶下挂着深深的黑眼圈，鼻尖被冻得发红。相距几米远的时候许昕张开双臂向他跑过来，把他牢牢地嵌入怀里，两个人的身体相互碰撞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辛苦你了……”方博的脸埋在许昕带着热气的怀抱里显得有些发闷。“没事儿，”许昕拨拉着他前额的发丝，朝他露出个有些傻气的微笑，“我刚好抢到了最后一张票。”
那时候方博就下定决心，这辈子非他不可了。
“你饿不饿？”分开后许昕问方博。方博刚想说不饿，两个人的肚子就在同时咕噜噜地响起来。他们尴尬地对视了几秒，都朝着对方咧开嘴笑了。走遍附近的街道，街边的餐馆都关门了，只有一家卖冻酸奶的小店还开着门。许昕买了一个小杯的递给方博，想了想又摘下手套给他戴上。两个人没想到那个小杯的冻酸奶份量有那么足，吃到后来冻得上下牙直打颤，胃里仿佛结了冰一般。“许昕，你对我真好……”方博抬头望着许昕。许昕听到他的话后停下来不走了，“宝儿，”他低下头来，眼神中是少有的坚定。“未来的路再难，我也会陪着你一起走。”方博扔掉装着冻酸奶的盒子扑进许昕怀里，寒风中两个人紧紧相拥在一起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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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七的时候母亲终于给方博打来了电话。方博思索片刻终于按下了接听键。“妈……”他战战兢兢地出声。“小博啊……”电话里母亲叹了口气 ，“那个许昕真的对你那么好吗？” “是的，”方博和许昕对视了一眼后答道，“他真的对我非常好，和他在一起我们会过得很好的，我保证。”手机里传来了父亲的声音，“儿子，”父母的态度相比上次缓和了许多，“明天你把他带回来让我们看看吧。”
“什什什么？！”许昕听到消息后吓得话都不会说了。“这说明我爸妈已经开始理解我了，”方博捶了一下许昕的肩膀，“你到时候可得争点气。”
回家的路上许昕显得很不自在，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方博扣住他的手，发现他手心里全是汗。“这么紧张啊？” “我这不是想给爸妈留下个好印象嘛……” “你平常对着我那么能说会道，见了爸妈可别怂啊。” “那必须的，保证完美完成任务！”许昕用一只手拍了拍胸口，不料力气用得太大，猛烈地咳嗽起来。“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方博笑着给了他一肘子。
事实证明许昕果然给方博的父母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方博妈妈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缝，就连一进门面色不善的父亲脸色都慢慢缓和了下来。方博看着坐在沙发上相谈甚欢的三个人，心中的不安逐渐消失了。
饭桌上父亲开了一瓶酒执意要和许昕喝两盅，许昕也就不好推辞，答应了下来。酒过三巡的时候父亲开始滔滔不绝地讲方博小时候的糗事。许昕嗯嗯地应着，转过头来看着方博一个劲地傻乐。“妈……”到后来方博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了，扯了扯一边母亲的衣袖。母亲抿嘴笑了笑，“从来没见你爸话这么多呢……”
“方博这小子小时候就特别淘，一点儿也不省事……”父亲看样子已经有些醉了，嗓门也大了起来，“有时候觉得养他比养个猴子还要不省心……” “您放心吧，”这时候许昕的声音在耳旁响了起来，“这只猴子下半辈子就交给我来养吧。”
扶许昕回到卧室的时候他已经微醉了，脸上的红晕蔓延到脖颈。“没想到爸妈这么快就接受了我们。”方博喃喃道。“嗯……”许昕半迷糊地凑过来捕捉方博的唇。“我爸妈还在外面呢……”方博有些不自然地扭了几下。谁料到许昕忽然长臂一伸揽住了方博的腰，将他拦腰抱了起来。方博不由得惊呼出声。
“怎么了小博？你一个人能不能扶得动小许？”妈妈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没事儿妈！”方博顾不上在他腰上作乱的手，赶紧朝门外喊了一嗓子，“就是刚刚差点摔了一跤而已。”
听到母亲的脚步渐渐消失后方博锤了两下许昕的胳膊，“许瞎子快放我下来！”下一秒后背就触碰到了柔软的床垫。“你就不能轻点啊！”后来方博想着，自己跟一个醉鬼较什么劲呢……
“睡吧。”他躺在床的一边冲许昕招招手。床垫向下陷了几公分，许昕的脸就出现在了面前。“别……”方博有些气息不稳地按住许昕从衣服下摆伸进来的手说道，“不是现在……”随后他看着眼前那双充满了委屈的下垂眼叹了口气，“好吧好吧回上海再来好不好？”
“好～”许昕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般满意地笑起来，双手把住方博的脑袋，在他额头上响亮地亲了一口。妈的这瞎子喝醉了怎么这么黏人……方博有些庆幸自己发红的脸颊在黑暗里并不会被人注意到。第二天醒来后他才后知后觉地记起来，自己昨晚为了哄许昕好像答应了一些什么条件？
不过这自然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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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天许昕终于要回上海了。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方博妈妈执意要送他一程。三个人并排在街上走着。天已经有些黑了，街边的路灯亮了起来。
“小许啊……”母亲忽然开口。“怎么了阿姨？”
“你以后可得对小博好点，他做错了什么事情不要紧，你把他带回来，我们老两口来教训他……” “许昕当然会对我好的，您放心吧。”方博拉紧了许昕的手，感受到他微凉的指尖在他的掌心安抚性地画着圈。“妈……”方博犹豫再三还是说道，“这辈子没能找个姑娘回来，是儿子不孝……”
“别这么说！”母亲眼里有泪光在闪烁，脸上却依旧是带着笑的，“你找了个这么好的人，下半辈子有人帮衬着，我们高兴还来不及！”
“妈啊，以后就有两个儿子喽……”
前两天下了一场大雪，街灯把雪地映照成一片粉红色，看起来很漂亮。方博看着许昕拉着他妈妈的手过马路的时候，只觉得鼻子发酸，胃里有种子在蓬勃生长，花开到了心上。
因为不易，所以倍加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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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花开的时候许昕破天荒地邀请方博一起去公园散步。
“你打扮得这么人模狗样的是要给谁看啊？”瞅见许昕第三次在镜子前捯饬他特意抹了发胶的头发以及骚包的皮夹克，方博终于忍不住发问。“就给博哥一个人看不成啊？”许昕听到问话后转过身来用鼻尖去蹭方博的脸。“倒是你，怎么穿了个这么绿的鞋子，简直亮瞎眼——”
“这叫英伦绿！英伦绿你懂吗！”方博气急败坏地喊了一句，手里和衬衫领子较着劲。“我来吧。”许昕的声音在耳后响了起来，随后双手就被他的手包裹住了。方博看着许昕修长的指尖在他眼前灵巧地系上一个个扣子，有些不服气地扭了扭：“我自己来就行，又不是没长手……” “媳妇儿就是用来宠着的～”许昕的手从后面环上了他的腰，另一只手在他屁股上打了一下。“滚蛋，谁是你媳妇儿！” “博哥，”许昕忽然在方博耳后用气音说了一句，鼻息喷洒在后颈使他不由得身子一僵，“我劝你最好别动。”说完许昕挺身颇有暗示性地向前顶了顶。
“你你你这是耍流氓了啊昕哥……”许昕看着方博结结巴巴地红了脸，内心十分想把他团吧团吧塞进被窝里吃干抹净，不过……今天有正事要办，只能改天再说了。
“诶瞎子你怎么今天突然想到公园里散步啊？”
“许昕你看那棵树上有只松鼠！”
“诶诶诶它下树了！”
“它嘴里叼的是松果吗？”
一路上默默走着的许昕翻腾了半天从背包里掏出个苹果塞进方博嘴里。“吃的还不能堵上你的嘴……” “切～”方博拿出苹果后索性啃了起来。
两个人终于来到了一片空地上，方博甩了甩酸痛的双腿正想找个地方一屁股坐下，就看见前面的许昕忽然面向他单膝跪了下来。“爱卿平身——”方博脑子一抽嘴里就冒出了这句话，然后看着许昕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奇怪，一边眉毛诡异地抽动起来。“许昕，你怎么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好几秒钟，许昕仿佛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在干些什么。他有点哆嗦地在一侧口袋里翻找了一阵，掏出来个黑色的方形小盒子举到方博面前。
“方博，咱们结婚吧。”
方博一瞬间愣住了，随后又拿起手里的苹果啃了一大口。“瞎子你说什么？刚刚说的你都是认真的吗？你你你该不会是逗我玩的吧？”
这时候附近已经聚集了很多路人，许昕看着面前人犯傻的样子略显无奈地笑了笑，站起身来走近几步，低头看着方博道：“小博儿，我刚刚说的每个字全是发自内心。你愿意和我携手度过下半生，共荣辱、共患难吗？”
“方博，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方博感觉浑身的血液似乎在一瞬间涌上了头顶，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回响着最后的那句话。那天天气很晴朗，阳光穿透树叶照射在草坪上，也将许昕的全身沐浴在金色中。只见许昕面带微笑，缓缓地向他走来，手中黑色小盒子里的戒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然后他在自己面前单膝跪地，将戒指温柔地戴在他的右手无名指上，低下头虔诚地亲吻他的手背。
抬起头来的时候方博看到阳光仿佛穿透了午后的空气照得他的面庞闪闪发光，连同眼眶中的那抹晶莹。
他低头和对上许昕含笑的眼睛，空气中能看见灰尘运动的轨迹，然后他闭上眼睛，感觉眼皮似乎变得薄了，阳光汹涌地穿透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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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最后竟然把苹果砸到了许昕的脑袋上？”张继科禁不住扶额——真不知道他这个智商究竟是怎么找到对象的。
“那那我不是一时激动吗，就给扔出去了，好巧不巧砸他脑袋上……”方博低头有些心虚地抠着手指。
“然后又激动到一个飞扑把许昕扑在草地上还抱着他打了两个滚？”一边的马龙放下手里的杯子插了一句。
“我……”方博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许瞎子你怎么什么事都到处说！”身边的许昕赶紧装作乖巧地低下头猛扒饭。
“我要是你我就让许昕多求几次，”张继科拿起手边的纸巾擦了擦嘴说道。“科哥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方博听到这句话后伸出手去——无名指上的戒指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戳了戳许昕的肩膀说道，“当初是谁说要给我表白六十次六百次六千次的？”
许昕半天没吭声。方博转过头去，发现他竟然少有地微微红了脸。在餐馆略显昏暗的灯光下方博情不自禁地凑近许昕，将自己的唇印上他的嘴角。
尾声
后来方博让许昕在他的左胸处文了一个小太阳的文身。
“你为什么要文这个？看起来好蠢。”许昕在纹身枪的嗡嗡声中对他说。“滚蛋！”方博报以中气十足的回应。
他无意识地用手指抚摸着左胸处依旧微微发红的文身，指尖碰上了许昕的手。许昕抬起头来和他对视了一秒，方博能从他那双充满笑意的、眼角微微下垂的双眼中看到属于自己的倒影。
这个傻子。方博勾住了许昕的指尖，让它们温柔地交缠在一起。你就是我想捧在心尖上的那个特殊的存在啊。
许昕宛如小太阳一样的存在，在方博身边持续散发着光与热，照亮了他的年少时光。而他深知，这个小太阳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将会一直陪伴在他身旁，温暖他现在以及将来的岁月。
END
首发布于2018.1.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