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与红楼梦

唐寅与红楼梦
唐寅与红楼梦
唐寅与红楼梦

唐伯虎与《红楼梦》

　　我断断续续阅读并研究了20年《红楼梦》，近来当我陆续读了《洪昇年谱》、《孔尚任年谱》、《赵执信年谱》、《漫堂年谱》等几位清代与曹寅熟悉的名人年谱后，知道了康熙甲戌三十三年，由江宁巡抚宋荦牵头修建唐伯虎的横塘墓地与“才子亭”，同时在明万历吴趋后学何大成与吴县县令公安袁宏道，收集整理唐伯虎诗文基础上再一次收集和整理唐伯虎文集。当我见到《唐伯虎全集》一书之后，几个问题马上引起我的注意。我首先吃惊的是该文集中的每一篇诗文题目前都画着一个十分醒目的黑色“口”字。我数了一下，共有四百多篇，也就画了四百多个黑“口”字。这是我以前读古籍书时从未遇到过的。好在甲戌《脂评本》第一回朱眉批语：“竟有人问：‘口生于何处？’其无心肝，可笑可恨之极！”这是否就是变相地告诉我们“口”生于何大成整理的唐伯虎诗文集里呢？二是《唐伯虎全集》中所收集的内容，有唐伯虎写的，也有收集与整理者补写的。三是“红楼”一词在该书中频繁出现。四是，该书中的诗文语言与《红楼梦》中的语言惊人的相似。如“忍把残红扫作堆”；“荼蘼”；“碧云暮合隔红楼”；“又见成阴子满枝，桃叶参差谁问渡”；“梨花深院自多风”；“坠楼端把死酬恩”；“好知春草骷髅冢，就是红楼掩面人”；“好姐姐”；“金衩”；“眉黛”；“开到荼蘼花事了”等等。五是关于甲戌《脂评本》上的“阿癐癐”印章问题，此书中居然有解。六是自从读了《唐伯虎全集》，我便开始反反复复地咀嚼“荒唐”二字，又结合《石头记》、《红楼梦》咀嚼和联想出一番特别的味道来。更重要的是《红楼梦》与《唐伯虎全集》之间存在着太多的关联，下面分几个方面谈谈这种关联：

　　一、《红楼梦》著作中点到唐伯虎的几个地方

　　1. 贾雨村与冷子兴在维扬演说荣国府时谈到唐伯虎。《红楼梦》第二回中，贾雨村第一次罢官后，在维扬闲居。一日，他到郭外，在村野风光处看到一处破败并题有“智通寺”的庙宇。庙宇上的对联是“眼前有余忘缩手，身后无路想回头”，写得浅显而深刻。就在这庙宇不远处的小酒店中，他与古董行的冷子兴相遇。当雨村问近日可有什么新闻时，冷子兴便聊起了贾府生下含玉的宝玉这一新奇之事，于是便引出了雨村一大套关于古往今来、仁者恶者的长篇大论。这其中雨村便谈到了唐伯虎。雨村讲：“男女偶秉此气者，上则不能成仁人君子，下亦不能为大凶大恶。置之于万万人之中，其聪俊灵秀之气则在万万人之上，其怪僻邪谬不近人情之态又在万万人之下。若生于公侯富贵之家，则为情痴情种；若生于诗书清贫之族，则为逸士高人；纵再偶生于薄祚寒门，断不能为走卒健仆甘遭庸人驱制驾驭，亦必为奇优名娼。如前代之许由、陶潜、阮籍、嵇康、刘伶、王谢二族、顾虎头、陈后主、唐明皇、宋徽宗、刘庭芝、温飞卿、米南宫、石曼卿、柳耆卿、秦少游，近日之倪云林、唐伯虎、祝枝山，再如李龟年、黄幡绰、敬新磨、卓文君、红拂、薛涛、崔莺、朝云之流，此皆易地相同之人也。”

　　在这一大段论及历史人物的言谈中，贾雨村把唐伯虎放在了中间位置（唐伯虎与祝枝山是朋友），说他既不属于尧舜、孔孟大仁大义之类，也不属于蚩尤、共工、安禄山、秦桧大恶之类，而属于许由、陶潜、唐明皇、米南宫、秦少游这一类。这一类人基本都属于有情操、有爱心、有技艺、有特长，能写诗作曲，有不同凡响的个人爱好和艺术成就，却不善于事故人情那一套，在社会中尽管遭遇种种精神折磨，但他们不会放弃自己的人格与爱好而轻易苟同于人，最终以自己特定的成就在历史的星空中永远闪烁。

　　除此，贾雨村还特别点出“近日之倪云林、唐伯虎、祝枝山”，这又反映出两个信息：一是由“近日”两个字告诉我们作者所处的时代。因为唐伯虎生于明朝成化六年二月初四日，卒于嘉靖癸未十二月二日，即1470年至1524年。祝枝山比唐伯虎大，是唐伯虎的好朋友。伯虎卒后其弟到长洲找到祝枝山，是祝枝山为唐伯虎作墓志铭。倪云林即倪瓒，号云林子，是元代的一位山水画家，也被排在“近日”之列，说明作者所言近日，乃是靠近的一个历史阶段，而不是平常人所说的近几天。但他毕竟用“近日”一词划出了一个历史区间。二是贾雨村特意在这里点到唐伯虎，可以说是把唐伯虎、祝枝山和倪云林当作陶潜、唐明皇、米南宫、秦少游这一类人在这一时期的代表人物来讲的。而这些事和人都是因谈荣国府贾宝玉的含玉降生而引起的。

　　2. 贾宝玉在秦可卿的卧室睡午觉时，看到墙上挂着唐伯虎的画。《红楼梦》第五回中，贾母带宝玉到东边宁府会芳园游玩时，宝玉一时倦怠，要睡中觉。秦氏对贾母说，我们这里有给宝叔收拾下的屋子。可是宝玉看了上房内间屋子中挂的对联“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后，断断不肯在那里睡，说：“快出去！快出去！”后来，秦氏将宝玉引到自己的卧室，一进房间宝玉就看到墙壁上有唐伯虎画的《海棠春睡图》，两边有宋学士秦太虚写的一副对联，其联云：“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袭人是酒香。”

　　从这一段可以看出，宝玉喜欢唐伯虎的《海棠春睡图》，也喜欢秦太虚秦观的诗句。唯这样的环境才能做出梦来。可见宝玉属唐伯虎、祝枝山和倪云林一类人物。当然仅仅靠这一点还不能说明宝玉喜欢唐伯虎的画。更重要的是后面宝玉在进驻大观园时，他选择了怡红院。《红楼梦》第十七回，贾政领一帮文人骚客并携带宝玉到大观园题额，进入怡红院时写道：“院中点衬几块山石，一边种着数本芭蕉；那一边乃是一棵西府海棠，其势若伞，丝垂翠缕，葩吐丹砂。”接下来大家讨论题额时，议论纷纷。宝玉则说：“此处蕉棠两植，其意暗蓄‘红’、‘绿’二字在内。若说蕉，则棠无着落；若只说棠，蕉亦无着落。故有蕉无棠不可，有棠无蕉更不可。”由此可知海棠是宝玉喜欢而必不可少的东西。所以唐伯虎所画的《海棠春睡图》使宝玉有香气扑鼻之感。《红楼梦》著作中宝玉做梦是一个关键性章节。这梦怎么做，在哪里做？为什么外面要有秦氏安排，梦中又是秦氏牵引着？梦的细节及环境的布置、选择是作者煞费苦心创作出来的。宝玉的梦非同一般的梦，是“千古之情”、“风月之债”之梦，是“天下第一淫人”之梦。所以在他做梦的刚刚开始就点到唐伯虎的《海棠春睡图》，这决不是作者的随意之笔，而是一个关键所在。

3. 薛蟠请宝玉参加他的生日宴请时，关于春宫画落款“庚黄”“唐寅”的调侃。《红楼梦》第二十六回中，薛蟠让焙茗说谎将宝玉从黛玉房中诳出来，说古董行的程日兴寻了粉脆莲藕、大西瓜、新鲜鲟鱼和暹罗国进贡的灵柏香薰的暹猪，他要用这四大样过生日，自己一人吃怕折福，左思右想除自己外宝玉还配吃，因此，将他请来。宝玉说：“我的寿礼还未送来。”薛蟠问：“明儿你送我什么？”宝玉道：“我可有什么可送的？若论银钱吃穿等类的东西，究竟不是我的。唯有或写一张字，画一张画才算是我的。”薛蟠笑道：“你提画儿，我想起来了。昨儿我看人家一张春宫，画的着实好，上面还有许多的字，我也没细看，只看落的款，原来是庚黄画的。真真好的了不得！”宝玉听说，心下猜疑道：“古今字画也都见过些，哪里有个庚黄？”想了半天，不觉笑将起来，命人取过笔来，在手心里写了两个字，问薛蟠道：“你看真了是庚黄？”薛蟠道：“怎么不真？”宝玉将手一撒，与他看到：“别是这两个字罢？其实与‘庚黄’相去不远。”众人都看时，原来是“唐寅”两个字，都笑道：“想必是这两个字，大爷一时眼花了，也未可知。”薛蟠自觉没意思，笑道：“谁知他‘糖寅’、‘果银’的！”

　　通过如上薛蟠与宝玉的对话，我们可以知道，薛蟠说的画是唐寅的画。而作者在这里将“庚黄”与“唐寅”这两个名字调侃了半天，明显是为了让人们关注“唐寅”唐伯虎。朱批在“原来是庚黄画的”之后批道：“奇文！奇文！”这显然是要提示人们：这一段文字绝不是泛泛之调侃，而是作者精心安排的。就我自己体会“庚黄”是有所指的，肯定是继唐伯虎之后住到桃花庵里的人。但这里我们需要论证的是卜筑在桃花坞的唐伯虎是《红楼梦》的第一原型或作者。不然的话，作者不会在书中反反复复地点到他；而且又挖空心思、遮遮掩掩，似人似神地飘飘忽忽。

　　4.《红楼梦》第一百二十回，也就是最后一回中写道：贾政扶贾母灵柩，贾蓉送秦氏、凤姐、鸳鸯的棺木到金陵安葬，得知宝玉、贾兰得中，心中喜欢；后又获息宝玉走失，万分焦急，便日夜急行回返。一日行到毗陵驿地方，贾政打发众人上岸投帖辞谢朋友，船中只留一小厮伺候，自己在船中写家书。写到宝玉的事时停笔思索。抬头忽然见船头上微微的雪影里面一个人光着头，赤着脚，身上披着一领大红猩猩毡的斗篷，向贾政倒身下拜。贾政尚未认清，那人已拜了四拜，站起来打了个问讯。贾政才要还揖，迎面一看，不是别人，却是宝玉。当贾政问：“你是宝玉么？”宝玉未及回答，从船头上来了两个人，一僧一道，架着宝玉说：“俗缘已毕，还不快走。”说着三人飘然登岸。贾政也未追上，只听三人口中歌曰：“我所居兮，青埂之峰。我所游兮，鸿蒙太空。谁与我游兮，吾谁与从。渺渺茫茫兮，归彼大荒。”

　　我详细地抄写此段，是想引出两点值得关注的东西：一是宝玉是在毗陵出家的。根据《红楼梦》书下注解：“毗陵，地名，汉置县，晋置郡改称晋陵。治所在今江苏省常州市。”而这个地方就是唐伯虎的家乡。唐伯虎也是在这里出家，筑屋于离家不远的桃花坞。唐伯虎亦如宝玉一般，科举得中之后，还无官时，遭遇灾祸而出家。虽然其原因不一样，但结果却惊人的相似。《红楼梦》金陵十二钗第一首判词中就有“堪怜咏絮才”。大观园的判词是放眼天下的，绝对不是指一般之“小才”，而当为天下公认之大“才”。当然这还不够，比这更让人信服的是读《唐伯虎全集》。

　　二是宝玉出家时“船头上微微的雪影里面一个人光着头，赤着脚，身上披着一领大红猩猩毡的斗篷”。《红楼梦》不是一人之作，后面写《红楼梦》的人，随着社会环境的变化，随着个人出身、教育基础、发展历史背景等等的差异，已不可能完全与初作者的思想意识相吻合。但是，在漂泊不定的“人海”与“学海”的船舱中，在漫长的历史中，那似曾相识而又神交的一个个文人墨客、饱学之士均似在视线的雪影中晃来荡去，到头来“报国无门，养家无资”，一贫如洗，真可谓“赤条条来去”也。所以，离家出走，做和尚道士倒不失为一条生路。但那些不出家的读书人做什么呢？他们也想将自己的认识与思想用文字的形式传播下去，于是有的设馆教书，收授弟子；有的上溯根源，寻访先哲名胜，题额写诗，寄托自己的思想情感。而《红楼梦》的作者呢？他的根寻到了哪里？寻到了毗陵，寻到了吴地，寻到了“江南第一风流才子”的故里与卜筑之地——桃花坞。所以《红楼梦》的作者在毗陵这个地方为他的主角披上了大红猩猩毡的斗篷。那么，为什么是红的？为什么要在毗陵？为什么说又与唐伯虎有关系呢？

　　由前面的叙述我们知道，恰是在毗陵这个地方，贾政得知宝玉和贾兰得中的消息之后，接着就是宝玉失踪、宝玉出家。而就是在毗陵这个地方，唐伯虎如贾宝玉一样，科举之后，便遭遇灾祸，继而离家出走。历史惊人地相似，我想，这就是《红楼梦》作者要让贾宝玉披着大红星星毡的斗篷出家的主要原因，当然还有其他原因。而这对唐伯虎来说是否巧得恰到好处。当然，这个大红星星毡斗篷，当是指唐伯虎的思想与行为，而绝不是“作者”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