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记得你,然后爱别人
很多人不理解蒋小白为什么会找那个男朋友。
蒋小白的长相和身材都是顶好的,眉清目秀,白白净净,外加一头瀑布似的长发。
绝对算是女神级别的,追她的人至少有一个加强连。好吧,这么说有点夸张,不过,一个班是肯定有的。
可是,她不知道从哪里找了那个男朋友,不是说条件有多差,只是大家都觉得她男朋友配不上她。
她男朋友看起来比她大好几岁,黑黑的,很瘦,永远一副害羞内向的样子,她的舍友都说他土里土气的。
这让她曾经的那些追求者大跌眼镜。
她的舍友问她,你怎么会选他啊?
他对我好啊。
蒋小白说这句话的时候,吃着男朋友刚刚送过来的早饭,喝着还温热的豆浆。
听到这个,她的舍友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确实,她男朋友对她好的真的是没话说。
随叫随到也就算了,还承包了她每天的早饭,不论她想吃什么,不论什么天气,送过来的时候,东西总是热的。
曾经有一次她深夜作死,说想吃校门外面那家店里的冰激凌。
她男朋友愣是顶着老板的谩骂,街道里的恶犬响彻天际的狂吠,还有楼上从窗户里探头叫嚷的大妈,在夜里敲开了门,递过去精神损失费,还假装不经意的露出腰间别的一把菜刀,看着睡眼惺忪的店主满不情愿的做了一个冰激凌。
大家就一边怀着嫉妒心理一边羡慕她。
这个男生叫陈凡,是她在学校操场认识的。
当时,她每天都会去操场跑步,而这个男生每天都坐在操场边。
最开始的时候她还没注意,后来无意间发现那个男生永远早于她到操场,她走的时候就离开。
她见过很多追她男生的花招,但是没见过这么简单的,简单到她忍不住想主动问他。
然后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忽然就莫名其妙的在一起了。
她的舍友猜测,也许她只是吃惯了山珍海味,忽然又想尝尝田园风格。
不管别人怎么说,他们终究还是在一起了。
真正的原因只有蒋小白知道。
他们认识之后本来一直保持着朋友的关系,谁也没有说,不过有一天,蒋小白无意间说她过两天过生日。
她只是随口一说,过后就忘了。
然后第二天她喊他晚上一起吃个饭,结果他说他有事。
蒋小白冲着电话里喊了一句,“那你忙你的破事去吧”,就恶狠狠的挂了电话。
刚好一个追她很久的男生喊她去一间酒吧吃饭,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他们坐到了一个角落,正在喝酒,忽然蒋小白无意间看了一眼前面,就愣住了。
因为前面站出一个人来,正是陈凡。
他穿着一身服务生的衣服,拿着一个细长的火把。
蒋小白有点呆,他可从来没和她说过他在这里做兼职。
接着,一个主持人介绍,说接下来有人会表演生吞火把。
陈凡走了几步,先向周围的客人展示了一圈他手上的火把,甚至还顺便帮靠前面的一位顾客点了烟。
接着,他仰起头,慢慢把火把塞进嘴里,直到火把完全进去,再也看不见了。
蒋小白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差点跳出来。
接着,他继续点燃了火把,又表演了一次。
可是,第三次的时候,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他的火把塞进喉咙却没有熄灭,紧接着,就听到他一声惨叫,人就跌倒了。
吧台里走出一个人来,踢了他两脚。
没事赶紧站起来,还想干嘛?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不行就滚蛋。
蒋小白看见陈凡爬起来,嘴角有血,声音沙哑的连声说着对不起,就跑到后台去了。
从始至终,没有人问他喉咙有没有事。
蒋小白眼泪忽然就下来了。
那个男生问她怎么了。
酒太辣了,送我回学校吧。
到了她生日那天,陈凡来了,带着一个小巧玲珑的耳环,她认得这个耳环,在奢侈品专柜,忘了多少钱,反正很贵。
她忽然明白那天陈凡那么拼命的原因了。
陈凡打字告诉她,喉咙是喝汤太快烫到了,所以最近不太方便说话。
她决定要做他女朋友了。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除了她自己。
在一起越久,她越发现他的很多秘密。
比如说,他是土木系的,却从来没有同学认识他。
他每次等她,都在图书馆外面,说是忘记带卡。
他也从来不在学校食堂吃饭。
总之,有很多地方都充满了疑点。
但是,她从来也没有问过。
直到有一天,她和同学出去玩,忽然在附近一个动工的小区里的脚手架上看到了他,他正吊在上面,敲敲打打。
她同学眼很尖,说,哎,小白,那不是你男朋友么?
她看了一眼,认了出来,却反驳道,不可能,或许只是长得像罢了,他现在正在上课呢。
她同学开始了讨论,说,居然有这么像的人。
只有她知道,那个人就是陈凡。
怪不得他从来不告诉她他住哪个宿舍。
怪不得他好像总是没课。
怪不得他每次约会都好像很累的样子。
他是附近建筑工地的工人啊。
从那以后。
尽管他们感情越来越好,却有一种异常的默契,谁都没有提以后。
没人谈婚论嫁,没人说要什么时候成家。
他们好像约好了一样,从来没人逾越这条线。
也许,他们都明白,这注定是一场有始无终的爱。
直到那一天。
蒋小白打电话陈凡没有接,打了很多,却杳无音信。
不应该的,就算他再忙,也会接她电话的。
于是,她偷偷跑到了那个工地。
却看到了警戒线,救护车。
她问旁边一个戴安全帽的工人。
大叔,这是怎么了?
我们一个工友,老板要赶工期,就叫我们大中午的干活,这么毒的太阳,谁敢高空作业呢?
工资开到了五倍,还真有一个干的,你说说,这不是不要命吗?
我们当时都劝他,说不行,他说他要给女朋友买衣服,差挺多钱,那衣服还挺贵的,你说,这不是胡闹吗?
大叔,他叫什么?
陈凡啊,问这个干嘛。
大叔还在那里说着不听老人言之类的话。
她却全都听不到了。
地下那滩血迹格外刺眼,她感觉自己快要昏厥。
她前几天逛街了,看到一套很贵的裙子,就说有钱了一定要买下来穿。
没想到,这居然变成了陈凡送命的源头。
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那里。
回去之后,说她和男朋友分手了。
舍友觉得奇怪,但也没多问。
从那以后,好像一切照常,她也没有特别难过和悲伤。
没人知道她心里的风浪。
当一艘船沉入海底,当一个人成了谜。
你不知道他为什么离去,那声再见居然变成最后一句。
当一辆车消失天际,当一个人成了谜。
你没想到他会离去,就像没人知道,这竟然会是结局。
想要忘记一段感情,方法只有一个:时间和新欢。
如果依然无法忘掉,原因只有一个:时间不够长,新欢不够好。
很多年以后,她仍旧会想起那个下午,她离开工地后,找了一家咖啡厅,看了一部老电影。
当片尾曲响起时,她想起了他,可她已经知道他的死。
当她推开门,看见了末日般的夕阳,就像明天再也不会升起,就像他,再也不会出现。
那就这样吧,谢谢你爱我十年如一日沉淀,谢谢你给我所有碧海蓝天。
我会记得你,然后爱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