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家风家教（01~02）

14.01
到达墎州天已大黑，只有回到所租住房，来日赶早班车去晓晖娘家看孩子。岳父母尚没有吃早餐，小睿似醒未醒似睡未睡，时刻还眨动着双眼。庶盶连叫两声，孩子仅仅是勉强睁开一下眼睛，然后回复原来模样。庶盶接过小睿抱入怀中，倾听着岳父母介绍孩子的情况。

一个多月以来，小睿几乎是感冒连连，高烧很少退清，还咳嗽不断。最近在某赤脚医生处勉强应药，现在还有高烧，恰巧还没来得及前去弄药。看着孩子眼角挂着残留的泪珠，时不时传出睡梦中低声哭泣的短暂声音，庶盶立即抱起孩子前往赤脚医生处。

对小睿的身体状况，庶盶进行过反复分析。此前使用妇幼医生推荐的婴幼儿中成药对付感冒，一直是没问题。突然之间不管用了，多半与用药成分、剂量密切有关。现在也大可不必惊慌，只要赤脚医生能够控制高烧，自己多半就有办法。如果两三天还是如此，就必须立刻去大医院检查。

打开药包，所有的西药均碾压成粉，无从得知究竟是些什么药，赶紧给孩子灌服下去。尽管对一些草药常识已经相去十年之久，但有许多种类和用途尚清晰记得，加上小时候一有伤风感冒就从未找过医生，全是婆婆转身挖草药治好。挖来车前草、鱼腥草、桑树根皮、枇杷叶等，立即准备煎熬。岳父母一见齐声道：“你那些如果管用的话，只怕医院全都要关门了。”庶盶一声“先试试呗，即便不管用，也没啥伤忌大害的。”

连服两次西药和草药，到晚上孩子的病态全无，只是除了庶盶外谁都抱不走。岳父母先后对小睿感叹：“你爸一进屋，病就好了，现在还不让外公外婆抱了，真的好像是亏待了你一样哦！”翌日一早，给小睿停服西药，继续挖来草药煎服，一连两三天，孩子没有任何病态迹象。可以肯定，此前就是庸医滥用激素药所致。

孩子安然无恙，当迅速投入到工作之中。翻看〈工作计划与步骤〉，庶盶提笔增加一些新的内容：需要重新审视财金制度（关键是资金存取、每一个环节的可支配额度，以及预算、审批、划拨等程序），既要进一步完善，还要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使之像人体血液一样贯穿一切、纲领一切。

尽快注册教研机构、制作印章、信封、信笺，先寄出原剩余宣传资料，派人前去交换技术资料，新的宣传资料暂印2~3万份并迅速投寄。成立领导班子，一边展开相应业务，一边展开内部全员培训——普及经营管理常识、严肃厂规厂纪和照章办事，全面推行集体连带责任制，按团队或班组职能价值计酬，核算工资权下放到团队（要求张榜公布无异议）。

鉴于蔗糖市场供应充足，果葡糖浆项目暂列为备选，为饲料添加剂、劳务输出、食用菌等项目让路。此后，可借鉴外资企业实行两班或三班倒，能够大幅提高场地及其它固定设施利用率和产能。加强收支的预案、预备、预控，优先安排劳务输出、饲料添加剂，适时安排食用菌产教、环己六醇磷酸酯和化工厂复产。从恢复教学业务到化工厂恢复正常生产，方方面面的投入累计将超过三万，都得依靠印发宣传资料即出售技术资料，来积累其它项目的启动资金。

虽说劳务输出周期短，盈利能力较强，但需要派人去江东签订劳务输出合同，这样一笔支出可能就需要等待两三个月才有回报，到所有业务都进入正常运转，这个周期或许不下半年时间。不过，只要本着预案、预备、预控，戒急戒躁，平稳推进，哪怕是一年才完全进入正轨，也足之够也！

14.02
幸好前次去江东借了路费，从而留下化猪油。要不然，这恢复教学业务，只靠那些积累起来的汇款单，既要确保流动资金需要，还有支撑自己个人的一切开支，肯定将左支右绌。

卖掉化猪油，取出汇款单和信函，迅速投寄所剩宣传资料，实现万儿八千的营收，将不过是四五十天的时间过程了。如此一来，就是带着小睿由自己设法独立照看，也并非什么特别困难的事。料想化猪油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内，定当不会出现质量问题。举起怀中的孩子，向当初放置化猪油的房间走去。几乎找遍楼上楼下所有房间，既不见化猪油，也不见为销售化猪油所准备的自行车，庶盶深感纳闷。

等待岳父母归家时，庶盶问起化猪油的事，岳父回答：“化猪油我卖了，两元多一斤。”庶盶闻价大吃一惊：“怎么卖那么便宜，是质量出问题了吗？”“不是质量出问题，是ⅹⅹ老板只给那么多钱一斤。”“就他那么个饭馆，哪用得完那么多的化猪油？”“他说他和另外几老板分。”

这分明是买方低价囤积的拙劣演技，只是岳父睁眼不识而已。对于这种欺负老好人的买卖行径，自己完全可以前去找到ⅹⅹ，推翻该交易——要么重新计价，要么退钱退货。不知交易过去多长时间，对方用掉多少还剩多少（用掉部分只能按原交易价计），若对方一开口就咬定用光了或分售出去了，推翻这笔交易的理由便荡然无存。

在墎州外出务工的队伍中，像本人这样绕一圈便回转者几乎没有。岳父母当然万万想不到，本人这么快就返回，卖掉化猪油也在常理之中。尚若自己断然否定这笔交易，胜算几何尚属难料。仅就一点化猪油来说，岳父自然而然能当得这个家作得这个主的，如全面否认岳父的交易行为，为区区几百元的差价（大不了晓晖两三个月收入的损失），公然使岳父颜面无存，实属得不偿失之举。

贱价卖掉化猪油，虽说别有滋味在心头，但既然卖都卖了，也不能因小失大，只好就此作罢。不知自行车怎么不见，随即问道：“自行车在哪里，我怎么就没有找到啊？”岳父满不在乎道：“某某借用了一下，归还的时候我见稀泥浆长淌，就让他放在牛粪房了。”

庶盶听完更是目瞪口呆，牛粪房是何等的阴暗潮湿啊？别说自行车满身稀泥浆，就算打满防锈油，在那里边放久了也会成为一堆废铁。抱着孩子走向牛粪房，远远迎面扑来一股令人窒息的气味，转身将孩子放进推椅中，只身前往牛粪房，拖出自行车看了看，照旧放回原处。

庶盶深感五痨七伤，指望着卖了化猪油，便去恢复教学业务，现在不仅化猪油的钱成倍减少，连尚未过开张的自行车也差不多成为一堆废铁，实在是想不通。转念一想，面对岳父岳母，身为儿女的自己，又能说什么？怎么说？

所积累的汇款单金额，需要如数拿给财会用于业务流动资金周转。即或如此，也不一定就能够确保不缺流动资金。如果化猪油尚在，出售变现后，除支撑自己在恢复业务期间的个人开支以外，还有几百元钱可望充实流动资金或者用于带上孩子的费用支撑。然而，眼下不仅这如意算盘失灵，而且还隐隐约约存在化猪油的钱也没有分文的可能。

岳父不提卖化猪油每斤究竟是两元多多少、总重量是多少，也不提此钱的去向，就像从来没有化猪油之事一样。或许，是前次所借路费被人催要——还了债，待全部还完再作说明？这也算是常理中事，看来等待拿卖化猪油的钱不太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