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红笔记118：从此而止吗

第118回 记微嫌舅兄欺弱女 惊谜语妻妾谏痴人

越接近结尾，要结束的事情越多。本回写了5件事：1，紫鹃跟了惜春出家，2，贾政向赖尚荣借钱，3，贾环和王仁等出卖巧姐，4，宝钗袭人劝阻宝玉出家，5，宝玉热衷于考功名。

惜春出家修行得到邢、王二夫人的应允，王夫人体贴下人问谁跟随，惜春的丫头彩屏等人却都不愿意，紫鹃自愿提出要陪同，宝玉念惜春“判词”，为惜春和紫鹃找到归宿而高兴。

宝玉此时虽已明白因缘，但听见紫鹃提起黛玉，一阵心酸，看见袭人痛哭，也觉伤心，尚有尘心未净。

关于惜春出家，早就伏下了笔的，惜春判词：“勘破三春景不长，缁衣顿改昔年妆；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

三春，是指元春、迎春和探春，也有说就指探春。正是有 “三春景不长”的前车之鉴，加上宁府污七八糟的事实的刺激，惜春才出家。

紫鹃是林黛玉的知己，她一直跟着黛玉，在黛玉生病临死之时，只有紫鹃一人陪同她，照护她。黛玉死后紫鹃看破红尘要出家。

如果让我来续这段书，必让鸳鸯陪惜春出家。惜春是个天真不懂世事的女孩，有鸳鸯这样老辣的人陪着会好一些。何况，鸳鸯何必一定要死呢？她自己都说过实在没办法了还可以剪了头发做姑子去。出家总比死了强。我总是希望他们都活着，看到人一个个死去，受不了的。看到他们活着，终归心里舒服一些。

有一回大家一起评论丫头们，都赞鸳鸯，惜春说“老太太说了她比我们还强呢”。强势聪明的鸳鸯，和孤介癖性的惜春，是可以互补的一对人。

鸳鸯和紫鹃的结局，前面书里没有任何暗示和明示，只有两个人的名字可以用来做猜测。这两个丫头，名字都是鸟类，鸳鸯本应该是成双成对，我想她必须是一生孤独，青灯古佛相伴。而紫鹃，杜鹃啼血的典故，似乎是在说黛玉，又何尝不是说紫鹃自己。

插叙贾政向赖尚荣借银一段，写尽奴仆负恩。 赖尚荣是贾府奴才赖大的儿子，依赖于贾府的后台势力，依靠了贾政的一手扶持，而当了县长。但当贾政因送母灵回乡缺钱而向他借点路费时，却遭到赖尚荣的白眼。写尽人的势力。

贾环出坏主意给贾芸、王仁、邢大舅，叫卖掉巧姐。串卖巧姐，是贾环起意，王仁听从。设法是以贾环为首，王仁为从，贾芸、邢大舅又减一等。

巧姐判词是说她栽在狠舅奸兄身上，狠舅自然是王仁无疑，奸兄历来有不同的说法。贾环是巧姐的叔叔，自然不是说他，有一种说法说奸兄是贾蓉，这里把奸兄写成了贾芸。

贾芸趁贾府衰落、主人不在家的危难之机，与贾环等坏人勾结一起，陷害王熙凤的弱女巧姐，就因为她小的时候贾芸要抱她她就哭，不甚合理。

邢夫人势利薰心，又无主见，实在不堪，世间怎有如此愚蠢又贪婪的人？

平儿看出相看巧姐之人不像是对头亲，也不像是藩王府里的人，到底是平儿。

借王夫人说话中补明宝琴已嫁，湘云已寡。于贾兰口中带叙甄家有信要娶李绮，趁势叙入贾政有信探春要回京。

贾政捎回家书，教宝玉、贾兰准备功课应考。宝玉正看《秋水》，想着出世离群。宝钗抬出尧、舜、禹、汤、周、孔等大人物来教训宝玉，见宝玉“理屈词穷”，便劝他收心用功，说：“但能博得一第，便是从此而止，也不枉天恩祖德了！”

宝钗说博得一第，从此而止，是要宝玉易于入正途，好一步一步来，等得第之后再进一步劝。不想只此四字为宝玉心许，其一中便走之念此时已决。

宝玉表示赞同说：“倒是你这个‘从此而止’，‘不枉天恩祖德’，却还不离其宗！”袭人在一边帮腔，要他尽“孝道”，他也默许了。接着，宝玉就把《庄子》和佛书叫丫头统统搬走，专心致志地攻读起八股文、应制诗来。

人生在世，总是会在某个时候做一些妥协的，宝玉这样的人都没能例外。宝玉既被宝钗所劝服，丢开了佛经，拿起了时文，准备走仕途经济的道路，那么，他何时才能悬崖撒手？

他自我安慰说：悟道成佛并不关读什么书、走什么路，中了状元之后照样可以做和尚；看破红尘的人也不妨先尽“孝道”，以报“天恩祖德”。

但是，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