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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涂官办糊涂案

2023-07-08  本文已影响0人  吴美丽讲故事

清代临淄县有个书生名叫胡韦,苦读三十多年,终于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某县知县。

亲友们都知道他读书读废了,除了八股文章其他一概不懂,所以特意给他推荐了一位精明能干且非常熟悉衙门事务的宋三做他的跟班,他欣然答应。

胡知县到任之后,在宋三的指导下,首先去拜见各级上司。

到了知府的门前,胡知县大摇大摆直奔大门而去,宋三见他确实什么礼数都不懂,赶紧拉住了他,将他带到左边的偏门。

拜见过知府后,胡知县又去拜见府治所在地的知县。这回胡知县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主动去敲左边的小门,宋三看得直摇头,赶紧把他推到正门去了。

回到住处后,胡知县就气不打一处来,质问宋三道:“我去敲正门,你把我拉到侧门,我去敲侧门,你又把我推到正门,这是为什么?你把本官当木偶吗,任你摆弄?”

宋三见这位老爷完全不谙世事,心里难免苦笑,却说不出口,只得好言安抚道:“这不是正门和侧门的问题,巡抚、知府、臬台这些都是老爷的上司,应当遵从上下尊卑,所以要从偏门进;知县虽然在省城为官,但是与老爷同级,按礼应该从正门进入。这都是规矩,不是小人有意为难老爷。”

胡知县听后顿觉恍然大悟,立即起身作揖谢道:“原来如此,多谢你的提点,要不然我就要在上司面前出丑了,以后有事还要请你多多指教。”

宋三看他真是除了八股啥都不懂,像他这样做官迟早要出事,跟着他一定会被牵连,可是看在他亲友面上又不好离开,所以赶紧趁机要求做他后衙的管家。

胡知县当然不知道他的心思,大笑道:“我本想请你做我的师爷,以后就是我的心腹,替我出谋划策,为什么想去做一个看门的?舍近就远,辞尊居卑,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三答:“小人愿意做管家,求老爷成全。”

胡知县只好说道:“那你可别后悔。”

宋三说绝不后悔,如愿做了管家。

胡知县到了县衙,书吏和衙役跪在门前迎接,胡知县下了轿子答礼。

胡知县进了县衙,看到书吏们给准备了丰盛的酒宴款待非常高兴。安顿好以后,胡知县叫来宋三,让他拿着自己的名柬带礼物去答谢。

宋三立即劝道:“这都是他们身为县衙署员应该做的,理所应当,不需要老爷答谢。”

没想到胡知县却说吃了人的请就应该答谢,反复与宋三辩论,宋三立即给他讲解了规矩,他才知道当官要有官体。

隔了几天,胡知县带着一干人等到县学祭拜至圣先师,师生们全都恭恭敬敬出来迎接,可是胡知县进门后却只是作了三个揖,并且一脸傲慢,一句话也不说。

师生们被知县老爷如此怠慢,顿时就怒了。学子们可都是孔圣人的弟子,怠慢他们就等于怠慢圣人,因此个个出言讥讽,弄得胡知县很没面子,匆忙离开。

回到县衙后,胡知县又找来宋三,说他讲的礼仪不对,害得自己被学子们一顿数落。

宋三听了来龙去脉,慌忙解释道:“老爷虽然是知县,可是进了圣人的门,就跟师生们一样都是圣人的弟子。况且师生们都是清高雅士,谦让还来不及,怎么可以如此怠慢?是老爷搞错了,不是小人说得不对。”

胡知县听了连连摇头道:“世上怎么有这么多的规矩,比做八股文难多了。”

又过了些日子,胡知县升堂点卯,点到县城东关地保时,他突然脸色一变,一拍惊堂木,把面前的签子全部扔到地上,命衙役们重重杖责这个地保。

东关地保不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老爷哪来的气,被打了一顿后趴在地上哀求道:“小人按时来点卯,并没有耽误,不知道罪从何来,求老爷明示,以后小人也好改过。”

胡知县仍然怒气未消,指着地保大声呵斥道:“我还没考中时,偶尔交不上钱粮,借又借不来,是地保逼得我东躲西藏,还欺辱我的家眷,这个仇我一直铭记于心,剥了你的皮也难解我心头之恨,如今只是打了你几杖,你还敢喊冤?”

东关地保哭诉道:“老爷说的是你原籍的东关地保吧?”

胡知县道:“是啊。”

地保听了连连叫苦,无奈只能哭诉道:“这里离老爷的原籍有千里之遥,是他迫害老爷,与小人何干?”

胡知县听了,也知道自己犯糊涂了,但是依然呵斥道曰:“无论远近,我知道东关地保都不是好人,你竟还敢在本官面前辩解,应当再打一百杖。”

地保听了知县的话,吓得抱头鼠窜,不敢再在本地待,一溜烟逃到外县去了。

到了按时放告的日子,有一位老人来告自己的儿子忤逆不孝,胡知县问他是怎么回事。

老人说道:“小人一家都是做裁缝的,如今体弱多病老眼昏花,需要儿子奉养,可是小人的儿子整天游手好闲,根本不管小人,求老爷教训教训他。”

胡知县听他说儿子忤逆不孝,顿时大怒道:“本朝以仁孝治国,不孝是重罪,你先退下,我立即把你儿子叫来好好教训。”

因为是新官上任,当天来告状的特别多,胡知县接了一个又一个案子,弄得他心烦意乱,便让后面来告状的先退下。

回到后堂之后,胡知县突然又想起了那个忤逆不孝的案子,立刻让宋三去把裁缝找来。

宋三没有上堂,哪里知道他说的是哪个裁缝,还以为他是想叫裁缝来做衣服,于是把平时在衙门里做衣服的裁缝给找了来。

裁缝带到以后,胡知县盛怒之下命人升堂,二话不说就命左右衙役把裁缝拖下去重打二十。

裁缝被打后又被衙役带回胡知县面前,裁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挨打,便哭诉道:“小人有什么罪?”

胡知县呵斥道:“你游手好闲不孝敬父母,还说自己无罪。”

裁缝说道:“小人自幼父母双亡,哪来的父亲告状?”

胡知县一听这话更生气了,继续斥责道:“连父亲都不认了,你这种悖逆不孝之徒岂能轻饶?”

这时候堂下一名衙役突然跪到胡知县面前说道:“这个人从小就在县衙里当差,小人等都清楚他的底细,他的父母确实几年前就病故了,衙门里的人都知道,求老爷详查。”

胡知县大吃一惊,问道:“难道刚才来告状的老人是鬼吗?”

众衙役这才明白是胡知县搞错了,连忙说道:“来告状的裁缝不是他父亲。”

胡知县知道自己又犯错了,却仍然强词夺理呵斥道:“你身为人子,不能显亲扬名,却从事这种低贱的营生,这就是不孝,再敢强辩,立刻重重治罪。”

裁缝听了这话,立刻撒丫子就跑。

胡知县好喝酒,而且酒量大,每天都要喝几觔。有一天,突然有人喊冤,胡知县醉醺醺地升堂问案,因为觉得喊冤的人扫了他的酒兴,到了堂上不问情由就让衙役们打。

衙役们问:“打多少?”

胡知县伸出手指道:“再打二觔。”

书吏和衙役们闻听此言,立刻笑得前仰后合,胡知县知道自己又丢了脸,匆忙回后衙了。

衙门里各项开支很大,动辄数百两银子,胡知县生气地说道:“我哪有这么多闲钱,养这么多闲人?”

宋三赶紧禀报道:“这些不是老爷自己出资,都是从各项钱粮下面划拨支取,这都是定例,不能不准。”

可是胡知县又犹豫说道:“这我知道,我只是担心他们居心不良,虚报名额冒领。我打算让他们把名单开列清楚,当堂验发。”

宋三觉得这么做只是麻烦了些,没什么影响,让书吏员们照办了事。

胡知县立即升堂,将轿夫叫上来问道:“我只看到有两个人抬轿,怎么领四个人的工钱,是不是冒领?”

轿夫答:“轿子后还有二人。”

胡知县一脸不情愿问道:“照你这么说,也只有两人。”

轿夫答:“加上叫轿子前面的两个人,不就是四个了吗?”

胡知县无话可说,只好按名字照付。

胡知县看到,四名轿夫第一个叫张欢,又名洋洋得意;第二个叫李康,又名不敢放屁;第三个叫杨方,又名昏天黑地;第四个叫任扩,又名拖来扯去。

胡知县觉得非常诧异:“世上哪有叫这种名字的?先暂停发放。”

胡知县退回后堂问宋三,宋三大笑道:“这是他们在笑话你。”

胡知县疑惑不解,赶紧问:“什么意思?”

宋三道:“老爷后拥前呼,则是洋洋得意;谒见上司,则不敢放屁;问案对词,则昏天黑地;诉讼判决,则是拖来扯去。”

胡知县听了,拍案而起,要去责打轿夫,还好被宋三拦住了。

胡知县这样四六不靠的糊涂蛋,怎么做得了一县百姓的父母官,很快就因为判错案子被革职查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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