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后的童年回忆录《二》

上次写到了妈妈生前的最后记忆了。后来妈妈去世了。

妈妈去世了，在等待举行丧事之前，一家人还是要生活的。那天早上，爸爸做好了饭叫我吃饭，我看到妈妈还在床上躺着，便对爸爸说，妈妈还没起床呢，爸爸可能是怕我伤心，便说：那你去叫她吧。他心里可能想着，我叫不动，估计也就放弃了。于是我便跑到床边开始叫妈妈，怎么叫，怎么摇妈妈，妈妈都没有反应。记得那时候妈妈的脸上已经盖上了一张冥纸，那时候我还太小，并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或许我连死亡是什么都不清楚。还很无奈的跟爸爸说：我叫不醒妈妈。后来不记得怎么回事，我躺到了妈妈旁边睡觉，奶奶来了，惊慌的把我抱到了另一张床上，但我不依不挠的，一次又一次的自己跑过去躺到妈妈旁边。或许，虽然那时不懂得死亡是什么，但是感受了某种即将到来的离别，所以争分夺秒的想要与妈妈多温存一会儿。

妈妈是在一个很炎热的夏天去世的，据爸爸现在的记忆是农历的七月底，正是最炎热的时候。给妈妈举办丧事的当天晚上，外公让我跟哥哥在妈妈的寿棺两头一头坐一个，为妈妈守灵。而奶奶却被外公强行的安排围着妈妈的寿棺扇风。拿着一个蒲扇，一圈又一圈，一只手扇累了，便换到另一只手，据说就这么扇了一整夜。记得中途的时候，我因为打瞌睡，差点从寿棺的板凳上掉到地上，奶奶停下扇风来扶了我一把，被外公看到狠狠的把奶奶骂了一顿。骂的奶奶委屈的低着头，但始终没有说一句话，捡起扇子，继续扇着。

其实，外公并不是我的亲外公，他是妈妈的小叔，是我亲外公的亲弟弟。因为亲外公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而亲外婆在我还特别小的时候就跟着我亲小姨远走他乡了。我的印象和记忆里，并没有关于他们的任何记忆。所以这个外公就被我们当做了亲外公。他也确实行驶了亲外公的一切权利。当然，也履行了外公的职责。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里，父亲因为又得干活，又得照顾我跟哥哥，很多时候是顾及不到我们的，每逢这时候外公外婆家便成了我们的第二个家。虽然每次都要听外公的一顿唠叨和抱怨，大意是：这是杨家的娃子，天天在我们家吃喝，谁来坏债呢。尽管如此，外公外婆并没有让我们饿着和冻着，尤其是外婆，虽然没什么印象了，但是外婆肯定是很疼我们的。

至于为什么外公这么凶呢，应该从两方面说起。他当时的地位和他本身的性格。用爸爸现今的话说，外公那时候是红透了半边天的人物（其实就是现在的村书记），而且是出了名的暴脾气。脾气暴到什么程度呢，对我外婆和我舅舅小姨等人是随意的打骂。别人的一句不中听的话，他能当场掀桌子，掀桌子的场景在我的记忆里就有好几回。还记得妈妈去世后，小姨给我手织了毛衣，眼看就快织好了，我很快就可以穿了，心里那叫一个欢喜啊。某一天，不知道我是我惹了外公，还是小姨犯了什么错，快织好的毛衣被外公一把扔到了灶火里，烧为了灰烬。我的伤心和难过不言而喻了，那时连哭都是不敢大声哭的，我只能悄悄跑到屋外躲着哭。对于已经长大成人的小姨来说，想必也是一种莫大的伤害。说起外公脾气差，我想这件事可能是一个终点吧。据说在一次他和外婆的争吵中，他异常愤怒的将烧的火红的火钳一下子戳到了外婆的额头上，戳伤加烫伤，如果放到现在，应该是能够上刑事责任了。但那个时候还没有家暴这一说。外婆硬生生的忍了下去，连医院都没去。后来外婆实在气不过，又加上严重的伤势，外婆一气之下便走了我妈妈的老路。自此之后，外公的脾气才稍稍收敛了一些。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跟哥哥每次去给妈妈上坟的时候，都会去看望外公，谁都没有提起过当年的事情，不知道外公现在的心里有没有丝毫的悔恨和遗憾。亦或者他本身就无心无肺？但是每次看到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生活，我们临走前他那迟迟不肯回头的身影，他心里也是有苦的吧。

回到妈妈去世的时候，为什么外公如此对待奶奶呢，因为妈妈是服毒自杀的。在外公看来，是我爸爸对妈妈不好，才导致她服毒自杀的。碍于爸爸还得抚养我跟哥哥，外公便只能为难奶奶了。据说第二天下葬的时候，外公硬是把奶奶推进了坑里，准备让奶奶给妈妈陪葬，后来是在众人的阻拦中，外公才放过了奶奶。现在想想奶奶，当时真的为难她了。

下一篇讲述妈妈去世后，我依旧能看到妈妈的场景，

2020.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