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树下的鬼故事
我很喜欢看清代的志怪小说,《聊斋志异》读了大概有三四遍(当然是白话文)。同样的还有纪晓岚的《阅微草堂笔记》袁枚的《子不语》。
而清代之外的志怪小说如《太平广记》就显得有些无聊,但也不能一概而论,有些篇目还是挺精彩的。
可令我如痴如醉的那些故事,多数朋友却毫无感同身受的感触。
我觉得或许是一个人喜欢的东西是和自身经历有关系的。而文艺作品大概也有类似所谓土壤的东西。失去了这一土壤,文艺作品就无法被理解了。
相传蒲松龄在写《聊斋志异》的时候在路口设了一个凉亭,路人尽可以享用茶水,但需要讲一个故事给他。不过也有人不置可否,觉得蒲松龄穷困潦倒为生计奔波不可能如此惬意。
惬意,无论这个故事是不是真的。惬意就是谜底,编撰这个故事的人应该也是觉得,哎呀,这样真的是好惬意啊。在凉棚里喝着香甜的凉茶,听着过路的路人讲讲乡野的奇谈怪论,有趣的轶事,这样可真棒。
而这样的环境恰恰也就是志怪小说滋生的土壤,田间地头,房前屋后,大柳树下闲聊的街坊邻里,这就是志怪小说传播的媒介和生存的环境。
“诶我说,前几天隔壁村没人住的老房子里可出了一个不得了的怪事”大柳树下围坐着一群老少爷们儿。没有这样体验的人是不好理解志怪小说的趣味的。
我小时候就常常蹲在门前大柳树下的石头上,听那些凑在一起的街坊邻里讲一些匪夷所思的故事。
其中我外婆就给我讲过一个自行车载鬼的故事。她说她的舅老爷曾经在海城的钢铁厂上班。当时还没有公车,所以下班的时候需要骑一个小时路程的自行车。而夜班工人差不多是十二点钟下班,到家往往已经一两点钟了。
有一次他骑着自行车下班回家,可没骑多久就感觉自行车后座上坐了一个人。用手摸摸却什么都没有,可说到底车子还是变沉了。他也没管就一直这么往前骑,到了一个叫瓦子窑的地方忽然就感觉车子又变轻了。
转眼一看路边摆着口没下葬的大棺材。瓦子窑没人居住,一直作为停放没下葬的死人和棺椁的地方。外婆的舅老爷坐在马路边抽了袋烟,对着棺材说了句“你也到家了,我也快到家了,你就别再跟着我了”。回到家也没发生什么怪事。
我外婆说这鬼可真够懒的,让人家载,人家也是刚下了夜班啊。您说这是不是有点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