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网站开发者的阴暗面

《HTML All The Things》播客的这期《The Dark Side of Web Development》和我真实感受比较相近，收集分享了一些网站开发工作者对工作的主要抱怨，也做了一个相对来说平和的总结——那就是换工作，换行业其实并不解决问题，因为问题是无处不在的。

他们总结网站开发者进入工作场所的第一种痛楚是，工作并不像上学时候一样充满创新事物可以做，我把这种生活总结为无尽的苦工。在网站设计这个行业，有人总结了“新客户群体的二八定律”，说的是发展新客户的成本远远高于保持并发展老客户的成本，比例大约呈现2:8。老客户创造了获取稳定收益的可能，而追求新客户会占用过多发展其他业务的时间。这种收入构成导致大多数网站开发程序员的日常都是用在维护已经建成的网站上。

播客里总结说一个常见的情景是，大公司有自己的网站维护人员，小公司会把这些工作交给网站制作专营的代理公司，自己不雇佣任何技术人员。这就导致很多网站开发人员的职责更像是电话客服，或者技术支持，每天就是接电话。播客主持说自己第一份工作就是做没有尽头的“邮件订阅”弹窗和联系表格，而我自己的实习经历也是给不同的客户制作近乎相同的网店配置。不过我觉得这样用后即弃，不考虑员工未来的雇佣理念不仅在网页开发行业存在。

第二种痛楚是提出建议时候不被倾听。我记得我曾经有一个同事很明显对公司不上心，上班时候管理不再就开始玩手机。我对她行为很不屑，我就给朋友吐槽说这个人一点上进意识都没有。这个同事每天就是浑浑噩噩的，上司说什么就听什么，即使是明显不合理的命令也不做评价。我一开始对她不太理解，后来被工作摧残一段时间后，我也走向了浑水摸鱼，不愿意再主动提建议的状态。

对于不被倾听，这个播客里主持分享了一个荒唐的经历：他有个客户让他在一个网页制作一百个超链接，他努力用经验和专业知识告知客户这样不可行，但客户还是坚持，最后客户的客户不接受，投诉了他。他的客户要求他重做。他当时心里一片失落，因为他知道这时候再说“我早就说过”也是没用的了。他离开了这份工作，但他也见证了无数个类似的充满野心的程序员变得心灰意冷。

这个播客其实对这两件事都提供了一些建议，比如遇到无尽苦工要从工作中找到激情；对于不被倾听，要学会把自己放平到拿钱办事的状态。我其实觉得他们的建议太局限于程序员视角了，正如主持的这份经历，并不是他的建议不够好，而是他没有进行有效的沟通。对于如何做新提案，商科其实会教一些固定流程来补全信息差，而这是我在努力练习的。

第三种痛楚就是在加班之外的不被感谢。游戏开发者，和网站开发者其实都是加班高发群体。很多行业可以相对容易预计工作完成时间，但开发有时候会遇到在一件事情上付出了好久，却发现走进了死路。网站开发经常加班的原因是客户根本不顾你目前的排班，只是一厢情愿说马上有各种购物节日了，要你立马上线一个新功能，或者新网站。他们放下自己的事，去完成工作，到头来却没有得到相应的感谢和鼓励。相反，更多是犯了错误，甚至是和网站无关的错误，都会来给他们宣泄负能量。

听了他们这段倾诉，我想起最近看的一本从宗教角度讲程序员的拜工作教想法的书，叫《Work, Pray,Code》。到21世纪初，成功神学因其推崇努力工作、阶层跃升、乐观思维，变得很难与美国梦本身区分开。像早期的成功神学一样，它相信市场“会在人们幸运或失败时给予奖励或惩罚，善良的人将得到丰厚的报酬，而邪恶的人将会倒下”。

成功神学的吸引力部分在于它强调“个体应对自己的命运负责”。从神学角度来说，成功神学认为救赎是我们自己获得的成就；从世俗角度来说，成功神学给人们充足的信心，让人们相信只要付出足够的努力、拥有足够的信念，他们就能获得健康和财富。

我从来不相信“好好工作,就必然收获好的结果”，所以当他们说自己没有获得与付出等量的感谢时，我并不能共情他们的痛苦。我心里想的是，我之前做那么多更累，更痛苦的事，也没人感谢我。能收到鲜花和掌声的永远都是少数人，大多数人都在这个消费世界里变得隐形了。

主持也对这种无尽的加班有所反思，他说他现在作为管理，也在尝试新的时间规划手段。我想起来我之前做设计时候，看到其他设计有过这样的抱怨：“要是能把更多的精力放在设计工作上，少费点儿心思在那些看似与设计本身毫无关系的杂事上该多好。”殊不知，正是那些繁杂的事务，公司业务才得以运行。如今，大项目多数都十分复杂，实际花在设计/编程这样的核心工作上的时间不超过项目所需总工时的30%，其他时间都用在项目管理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