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酸的报复

傍晚时分，我接到了一个昔日向我求爱的女孩的电话。她在话筒里笑着说:"怎么？不记得我啦！"是的，我连她的名字都已差不多遗忘了，她说:"我就是被你拒绝的张雪。"

我猛地想起来了。

二年前，我不知怎样怀着一种悲伤的心情，一个人跑到了佛山那个地生人疏的地方读书。现在想起，有一半是对生活的迷惘，另一半是感情的挫折，但不管怎样，我去到了佛山，开始了人生最深刻的一次"旅行"。

在学校里，我和其他几个"混混"结成死党，自寻欢乐，我们自视极高，不喜欢和其他人来往，对于学校制度，我们极不理睬，晚上打街机，白天旷课，一度沉浸在不知所为的快乐之中。

那时我坐在近墙边的第三张桌子，常懒散倚着墙壁，时常看黑板时，目光总要透过前面讲台的桌子，前面坐着一个被我们称为"姑婆"的北妹，叫小龙，和她坐在一起的还有一个生得应该算是丑一点，操着一口男中音的胖女孩，她便是张雪。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我的眼神望向前方时，张雪总有时回头对我一望，不知是有情还是无情，时日久了，我就很讨厌和她那种带有含意的眼神对碰，我可不知道，那是少女情怀被放、隐含期切的眼神呀？

可我是一个自视极高的人，我总冷冷的避开她投来的爱恋之火，在我的眼光中只有冷漠。

日子过得极快，转眼间二个月已过去，我依旧没变，还是和往常一样自由进出教室，在班中，我算是最狂妄又寂静的一个了，几个死党经常和我一起去看电影、打街机，借此打发无聊的时光，周末时而聚在一起喝酒，谈论就读的学校，觉得很可恶，因为几人在这学校都找不到谈心的对象。

有一天睌上，我们几个人玩完回宿舍，当我刚想脱掉衣服上床睡觉，以使疲倦的身躯释放时，忽听到楼梯口有人叫我，我穿着拖鞋出去，见小龙在向我摆手，我厌烦地走近，问:"什么事？"小龙递给我一封信，并悄悄对我说:"张雪叫你到她的宿舍去。"我冷淡接过信，理也不理她，回到宿舍拆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些追求的字眼:"什么爱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你为什么用那异样的眼神看着我......"

我看完后，冷笑一声，立即到张雪的宿舍去，将信塞在她的手里，冷冷说:"別自作多情了。"

那一刹间，张雪那丑胖的脸容像是颤抖了几下，她咬着嘴唇，没说什么，我冷冷地瞪着她，刚想离开，忽然看到她的眼睛仿佛闪出了一种惹人怜悯的神态，这是遭到拒绝的处女的眼神，隐隐带着伤感。

那一刹间，我仿佛接触到什么似的，心间隐若被挑起了以前的旧事，我昔日被情人拒绝的岂不是这种眼神？终于，张雪冲进了她的宿舍，我又冷笑一声，心底仿佛尝到了一丝报复的酷意！

可我不知道，在报复別人的同时，自己也必将受到心灵的报复。

那晚，只听见楼梯间隐隐约约传来哀伤的哭泣声，我心烦的盖紧了被子。

第二天，当我又透过前面的目光时，是她那双哭肿的双眼，我若无其事冷眼相对，装作平淡。

当冬风吹走了许多个月夜后，我忽然不想读下去，准备告别这又令人心伤的地方，这地方仍不能使我枯寂的心灵得到慰藉。

走的那天，张雪突然递上留言本要我留言，我毫不在意的写上了，我仍旧不去注意她那可怜的目光，或者我根本不想去注意，我给她的留言是和我死党的口头禅:
——爱和被爱都是痛苦的。

我始终没正眼去看一下张雪。

二年过去了，我才偶然想起这次极"意外"的被追求，它使我懊悔并且不安，因为我做了一件多么傻的事，扰杀伤害了一颗处女纯洁的心灵。

又忆起那埋怨又失望的眼神，它是多么令人伤感，多么可怜！

这眼神也再一次让我感受到了遭受拒绝以后痛苦难过的滋味，它让我懂得，就算你有一万个充足的理由去拒绝别人，也请不要那么冷漠的去伤害一颗纯真的心。

                               00.03.05
                               19.05.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