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杀器官》阅读笔记Day 5
《虐杀器官》阅读笔记Day 5
在我们的队伍里，除了我和威廉姆斯外，只有肖恩、鲍勃、丹尼尔生存了下来。受到如此惨重的突袭，是美国近二十年来的第一次。和装备以及训练水准如此势均力敌的对手交火也属于史无前例。我们这支队伍是美国特殊作战部队中久违了的败北部队。
在人工肌肉的生产步入轨道后，维多利亚湖畔的居民发起独立运动。国防部终于下令暗杀而非逮捕逃走的约翰保罗。
自上次布拉格一别之后，谢泼德再一次找到机会想寻求露西娅的惩罚与救赎。按照行动计划利用“空中海藻”潜入维多利亚湖畔，来到了约翰保罗和露西娅所在的旅馆。
随心所欲地在丛林中前进看上去很自由，但那伴随着“死”这一残酷的不自由。人类的自由同时也是回避危险的能力。对各种危险逐一考量后“选择”最适合自己的情况，这种能力便是“自由”。
露西娅说过，对“自我”的认识以及与“他人”的区分，都是在进化过程中产生的。包括语言在内的人类意识全都是在适应生存的过程中诞生，经过外在环境的挑选、淘汰后留下一些机能的集合。良心、罪恶感、惩罚，这些都是由基因或模因带来的进化过程的一部分，而并不是完全独立的“灵魂”的创造物。
但是，并不是说基因和模因决定了人类的一切。人类会被环境所左右，而且更重要的是，往往选择不止一个。若是完全的白纸状态，可能允许所有的可能性存在。但我们自出生到现在形成了价值观，有自己认为重要的东西、喜欢的东西、必须承担的义务，我们将这些在天平上权衡过后便能够做出选择。
在这里背叛游戏还有一席之地。在游戏理论的初级模拟模式中，确实是优先考虑眼前利益而背叛他人的个体占上风，他们要比那些具备爱他行为和利他行为的个体更适应生存。随着模式复杂化，这些个体反而会遭到淘汰，而相互合作、互利互益的个体组成集团，逐步增多。不过这片土地还没有进化到那么复杂的地步。
“人脑中预先就存有屠杀性质。对这一点并不值得大惊小怪。就算屠杀语言没被激发出来，杀戮、盗窃、犯罪等机能也是在人脑中确实存在的。”
“如果说杀人、抢掠、强奸这些行为是出于对生存的需求产生的，那么体贴关爱他人、为他人牺牲自己的行为同样是出于对进化的需求而产生的。如果这些在我们的大脑中互不干扰各自继续各自的进化倒也罢了，可有好几个感情模块是相互竞争的。而且还有一些机能现在已经完全不需要了，可还顽固地保留在那里。”
屠杀语法是人类未能控制粮食生产时代留下的遗产。出于生存所需而大量杀人。
我毛骨悚然。尽管那是原始社会形态，可有了语言交流，有了利他行为，应该可以称得上是“社会”了吧？这种屠杀语法带来的攻击性并不是个体水平上的加法增长。这个模块不是个体层面的，而是在传染到一定数量的个体之后，会进入发挥社会机能的阶段。大脑中的价值判断往某一方向扭曲，酿成一种模式，人们开始相信“要发生屠杀了，要斩尽杀绝”，然后这种模式会达到社会阈值，被抑制与“良心”相关的特定模块的人们通过各式各样的办法亲手酿造屠杀。
通过屠杀行为，个体数量减少，粮食就能供给稳定。为此大脑酝酿出允许屠杀的模块。麻痹良心模块反而对个体生存有利，这是充分进化的产物。
太古的生存适应本能在大脑里的残留会驱使人类屠杀。
“我发现了人类的古老机能。但同时，我更认识到了我对身边人们的爱同样是一种具有生物学理论依据的机能，它的根基更甚于人类的野蛮。我尽管发现了屠杀器官，但我丝毫也没有觉得这就是人类的本性。我一点儿也没感觉到绝望。”
“你说不是因为绝望而杀人，那还能有什么理由？”
面对我的质问，约翰保罗给出了自己酝酿一切大屠杀的最终理由。
“是为了守护所爱的人们。”
究竟从何时起，爱国心开始成为战争的动机？
对于一般市民来说，爱国主义精神成为奔赴战场的动力是在战争成为一般市民的战争之后，因为是自己选择的战争，所以产生责任感是理所应当的。那种责任感，也就是爱国主义精神。
为了守卫一个人。为了父亲、母亲和妹妹。
这从原理上讲也属于自我牺牲的范畴，是爱他行为，是受到一定范围限制的利他行为。即，战争是因对他人的爱而发动的。在生存适应性的角度互不相容的爱他精神和杀人冲动在这里竟然奇妙地解除矛盾融为一体。
人们只会看自己想看的东西。至于世界被怎样的悲惨笼罩，他们无所谓。
“于是我想，在他们的仇恨转向我们之前，可以让他们之间互相仇恨。在他们准备攻击我们之前，可以让他们在内部交相残杀。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和我们的世界分割开来。也就是充满仇恨和杀戮的世界，与和平世界相区分。”
“让他们自己杀自己，一个指头也不要碰我们的世界。”
露西娅请求谢泼德逮捕约翰，并把事件公之于众，却不幸被突然赶到的威廉姆斯枪杀，原来在高层的暗杀档案里还包括露西娅。对此，谢泼德竟然丝毫不知。
露西娅死了。能够给我惩罚或宽恕的人已经不在了。从未有过的空虚感将我吞没。地狱，就在这里。
世界应该会越变越好吧？尽管偶尔会陷入混乱，稍有倒退。但长期来看，如相对主义者所说的那样，人类文明受其每时每刻独立的价值观左右，各个时代没有什么绝对的好与不好。文明、良心会和杀戮、犯罪、盗窃、背叛之类的本能相互竞争，但世界还是在往爱他和利他的方向进步。
结
谢泼德带着约翰逃离旅馆，在密林的尽头见证了这位屠杀语言宣传者约翰保罗的死。一切都好像在这里结束了，约翰以引发落后国家的内战和民族纷争屠杀为代价来守护自己爱着的国家，消除了国内的恐怖袭击。
以当今社会的价值观判断，他是罪恶的，背负着成千上万的死者。但是从人类的角度看待，他却是无罪的，只是本能地以一种“自由”交换了另一种“自由”而已。
谢泼德登上吉普车，瘫坐在座位上，一股强烈的倦意袭来。
“出发吧！”
2018年3月16日 第五部分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