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涯何处是故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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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夫人逐渐气色恢复，后几日，经军医‘妙手回春’牛大鼻子连续施药多日，果见好转。
小沈峰与林未了的稚童友谊也逐渐熟络起来，他们在河里嬉戏得浑身湿透，在泥地里打滚，在树上摘果子，在夕阳下肩并着肩坐在丫杈上，好像一个久别重逢的老友一般。
夜深。
寒风绰绰。
山东济南行市的大街头有个巨大的行宫——鲁王府。
鲁王当然是赵铎。
但这里早已是残垣断壁，山东府原本热闹非凡的集市，现在尸叠如山，血流似海，八百里腥风，九千步血雨。
繁华转眼即逝，唯余落寞，但见此处寸草不生，日月无光，愁云密布，人迹罕至，而这座巨大的行宫却没有侵蚀，这是金兵铁蹄早已横扫过的疆域。
鲁王府的后院里，忽地却传来一阵淫乐之声。“王爷，王爷你就喝了这杯嘛？人家都举了半天了，胳膊都酸了，王爷!” “王爷，奴家给你揉揉将军肚。”
鲁王赵铎道:“嗨，我是王爷，怎的能是将军肚，不是折我嘛？”
花魁道:“应该是皇帝肚皮。”
赵铎满意地呻吟着，灯火阑珊，两个赤身裸体的花魁，在使自己的淫技，沾下嫩唇的口水。
帮着鲁王全身按摩，鲁王的大肚腩，鲁王的短髭，鲁王的肉脸。
这两个女人是山东府最极品的尤物。
江南才子小仲尼称作‘百年难寻’。
曾经高宗赵构七下鲁地寻找这两人却无功折返，成为其心中之痛。
但其殊不知早已被鲁王赵铎包养数年。
但在这春宵时刻，门‘哄——’一声开了，折煞风景，继而，‘多多多多多——’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
忽地见四个颀长黑影顿时扑倒在地，道:“拜见鲁王，鲁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铎看见这四人居然丝毫没有生气，反而有些愉快，而两个赤裸的女人亦被赶了出去。
原来这四个人，是自己的密使江湖称‘四字杀手’。
自从太祖赵匡胤杯酒释兵权开始，朝廷早已是重文抑武。
诸公王爷的杀手门客也被四散殆尽，但如今赵宋天下只剩半壁残骸。
岳武穆惨死风波亭，高宗赵构南遁，这些狗屁礼法早已不复存在。
‘四字杀手’当然是鲁王赵铎的心腹。
‘快刀’‘尖枪’‘断血剑’‘温侯戟’。
各自的代号就是自己的武器。
他们杀过无数忠良残害过无数义军首领，执行过无数次丧尽天良的任务。
下到平头百姓上到皇亲国戚，杀人如麻毫无人性。
赵铎起身，毫不顾忌道:“你们不顾礼数急忙来此，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快刀点头如磕蒜道:“鲁莽破门，死罪死罪，实在是有要事禀报!”
赵铎忽地振衣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快刀颤颤道:“赵善人死了。”
赵铎心中一震，道:“我们安插在洛阳的首府官，‘天崖神刀’赵善人?”
尖枪苦笑一声，道:“什么狗屁的‘天崖神刀’，被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头都被割了下来。”
快刀道:“还有平北左将军完颜祝，也被诛杀得成肉酱了!”
鲁王赵铎震怒:“是谁如此大胆，诛杀朝廷命官!”
断血剑温侯戟齐道:“是岳武穆敢死队的‘三义士五好汉’。”
赵铎拍案而起:“他妈的，狗东西，又是这个平老大!你们四个!给我想办法干了他!”
快刀道:“平老大是洛阳起义军领袖，在洛阳就是皇上，甚至比皇上还管用，身旁‘三义士五好汉’个个有如神兵天降，只怕是不好下手。”
赵铎阴恻恻道:“是不好下手，还是不敢下手。”
四人吓得齐齐重重磕头道:“鲁王爷吩咐，无有不从。”
在这凝重之下，外面忽然闪出一个倩影，门外站着一个婀娜身姿，但见这女子，十五六岁年纪，脸似施粉，唇若涂脂，皮肤滑嫩如玉器，穿着一身素布绸缎，也难掩贵气，这女娃便是鲁王赵铎的独生爱女赵瑜儿，为人机灵古怪，气质不凡，人都唤作‘金枝玉叶四郡主’。
赵瑜儿近前道:“爹!”
赵铎忽地转笑道:“乖女儿啊，你不睡却待什么啊？”
四字杀手一一拜见郡主后各自领命四散。
赵瑜儿娇嗔道:“爹，你又要他们杀人!”
赵铎摸摸胡须道:“乖女儿，你知道什么，我大宋如今山河破碎，这高宗压根不待见我这叔叔，只有留在北方和金人打交道。”
赵瑜儿道:“皇帝的爹爹妈妈都送到五帝城了，过得叫甚么日子，简直就是地狱，你何苦和魔鬼们打交道。”
赵铎道:“我不这样，便有大祸。”
赵瑜儿道:“嘁，我才不信呢！这金人抢占大宋疆土，弄得江湖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和他们还有什么好交道可以打。”
赵铎缓声道:“你不懂，小小的江湖天天都风起云涌，何况两国之间，金人给我一个‘平北诏讨使’的虚职，必须要听他们的，这年头皇帝逃窜，元帅冤死，王爷顶个屁用!不和金人打交道你想让爹死啊！爹爹死了，你也就和那些公主郡主一样，成为金狗的玩物……”
这话未毕，赵瑜儿捂住父亲的嘴道:“爹你别这样说。”她好似已经想到那种场景，浑身打了个冷颤。
赵铎宽慰道:“看来我的女儿还是知道心疼爹爹的哈哈哈。”
赵瑜儿心中自郁郁不乐。
赵铎道:“爹爹还有事情交给你呢？”
赵瑜儿道:“爹爹吩咐，无有不从。”
当下父女俩在烛火下密谋一个惊天大事。
如此安定十数日。
一日。
洛阳。
夜。
抗金大帐。
只见‘怒目金刚’沈易飞挟着一封密信浑身颤抖着走入大帐，对平老大道:“平老大，鲁王赵铎托人给你的信。”
平老大展信冷嗤一声道:“他也终于来兴师问罪了，我以为一个赵善人一个完颜祝还牵动不了鲁王的痛点呢!”
沈易飞几乎凑了上去，道:“信上怎么说？”
平老大道:“赵铎这老东西要我去谈判，给我金银厚爵要我解散敢死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