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阳台上的小时光

文/沈周霄

我有一方小小的阳台，周末的下午就是我的小时光。

这会我正抽着雪茄，听古巴比伦的英雄故事。吉尔伽美什，乌鲁克的王，毫无波澜的生活让他感到厌倦，于是他渴望冒险与成长。年轻时，大概很多人都会有一个英雄的梦想。希望自己能够在这个世界上，做出一番事业，闯出一片天地。我，也不例外。

很多年前，我开始写作。那时，我的理想是，希望自己能在十年之内加入市作协，希望看到自己的文字成为铅字，也希望自己能被更多的人认识。没有想到的是，十年不到，我不仅加入了市作协，还顺利成为了省作协的会员。刚开始写作时，并不是很容易。常常为了写出800字而苦思冥想，为了写好一个句子而反复推敲。那段年轻的岁月，我下了班，会躲进自己的书房，看看书、写写字，发一会呆，思考些什么，或不思考些什么。为了梦想而奋斗的日子，艰辛但也充实。

没有见过世界的，攀出井口就觉得是一片天地；见过了更大的世界，却觉得天地也不过是一片井口。十年来，写下的百万文字，对于自己是一个交代，但对于偌大的世界，又是何其的渺小。人，一辈子，想做成一件事非常地不容易。事情的成功，常常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巧遇。

很小的时候，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医生。高中毕业填志愿时，却在家人的建议下填了师范，成为了一名教师，直至今日。回首来路，近二十年，几番顺利、几番坎坷。有教学上的成就，有专业上的奖励，更多的是一路攀登的艰辛。

看着阳台外的树，它们无法决定自己生长在哪里，也无法知道能获得多少的阳光与雨露，要经历多少的寒霜和风凛。只是这么默默地生长着，向着一个方向，仰望天穹。夏天来了，枝繁叶茂；冬天到了，枯木承天。人生，又何尝不是？

吉尔伽美什，天生神力。天赋异禀的人，总感觉到使命的召唤，开启冒险之途。战胜了巨人，获得了仙草，但终究敌不过命运。错失永生的吉尔伽美什，选择带着生命的感悟回归家乡，把一生的事迹镌刻在十二块石碑上。

每一个感到使命召唤的人，都会是吉尔伽美什吧。有人在冒险之途中成为了胜者，有人则铩羽而归，但无一例外，和单调的日子相比，惊心动魄的经历使他们成为了自己人生的英雄。

转眼，不惑之年。追求过，努力过，冒险过，经历过。这一刻，我坐在，小小的阳台上。夕阳挽着余晖，洒落在窗沿。一只蜘蛛，在晚风中织网。也许，它在为一个叫威尔伯的朋友编织未来，也许，它在用惊险的方式打发无聊的时光。

我只是在抽着我的雪茄。春、夏、秋、冬，四季会轮回；但有些地方，可能不会，比如赤道或南极。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曾经征服过高山，也曾去看过大海；曾经在沙漠里见到蜃楼，也曾在天涯处看到落日。一生，不会足够漫长。漫长的，是生活的层层叠叠、山山水水、褶褶皱皱、风风雨雨。特别小的时候，因为一切都是未知的，所以一切都是新奇的，所以时光很长，日子很宽；年轻时不断地折腾，因为一切都是可以创造的，所以一切都是可以丰富的，所以会想尽可能给生命更多的强力瞬间和深刻体验。

此时，坐在阳台上的我。人生，过半。只是想，静静地听一会故事，体会单调而平凡的小时光。

无聊、单调、平凡，窸窸窣窣地从我的天地里生长出来。感受细微的美，或许才是生命力本身。

听书、品茶、雪茄、夕阳，给儿子在淘宝选一本课外书……

走过半生的山海，我终于有了我的小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