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门之羿世无双
01 重生之门
“嫦娥。”后羿不知从哪赶来,火急火燎的出声阻止,一双俊眉扭在一起。
重生门之上,一袭轻纱白衣在狂风中卷浮。
她眼中闪过一丝心疼,语出却残忍至极,“我叫凌月,嫦娥早就死了。”
字字灌入后羿耳中,他眸光坚定,“不,你就是嫦娥。”
凌月摇摇头,不再理会他,长发在风浪里肆意飘散,显现出极致妖异的美感。她喃喃低语,“煦和,我等你!”
“到现在了,你还在念他?”后羿自嘲的笑笑。一切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她偷吃了仙草,决绝的飞向了九重天,飞向这囚困了她千万年的天界,留他一人在凡间。这一次,她又为了心上人甘受轮回之苦,弃他于天界不顾。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跳重生门?权宜之计罢了。”她自问自答,随即向着太阳的方向,满怀期待着,“他若见不得这离别场面不来也可,反正他日也是要跳的,我们约好的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
后羿从她的眼中看见了星星,闪着光亮,那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少女模样。“你不怕,我连天上最后一个太阳都射下来吗?”
凌月静静地回望他良久,“你不会的,你心怀的是天下大义,是黎明万生,不会为了儿女情长,弃之不顾,不像我,生来只为爱。”
她俯望,重生之门已开启,电闪雷鸣、风雨交加、荆棘丛生,这就是她要赴的黄泉,不是第一次了。
一千年过去了,日升月落,天界和人间的秩序,丝毫未受凌月的影响。
凌月在人世间不断轮回,堪堪是应验了那一句永受轮回之苦。她做过公主小姐,亦做过平民百姓,她既养尊处优,她亦贫贱穷困。亲情、友情,她曾经要的七情六欲,如今使她痛苦万分,因为每一世的记忆,她都不会因为新生而忘却。她心尖上的那个人啊,她在等他,可是等了一千年,他也没有来找她。
02 和亲公主
大羿36年,临安。
明黄色的帷幔在夜风里飘荡,空旷的华晨宫内,一名女子轻抬脚尖,来自异域的声音蔓延开来,此女何止舞姿曼妙出尘,仅一双眼睛就有着勾魂摄魄的妖艳。
殿内的卧榻之上,皇上斜躺着,眼神微眯,隔着帷幔,不动声色的审视着眼前遮着一缕面纱的舞姬,这可是苗疆公主进献的绝色。
待一曲舞完,皇上吩咐内侍王公公近身。
片刻,王公公尖着嗓子宣,“皇上有赏,黄金万两。”
舞姬双手交叠在肩膀处,一句谢过陛下,眼神里却无波无澜。
“有趣。”皇上迫不及待的起身,走进眼前这个赏金万两,连睫毛都不眨一下的绝色舞姬。
她眉眼低垂,似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你一个舞姬,却不求财,莫非是想取而代之,入住这华晨宫,做一宫之主?”见她不语,皇上半开玩笑似的说,“这也不是不可。”
舞姬忽然抬眸,眼神幽怨,手持一柄弯刀,迅速出击,正说话间那刀就架在了皇帝的脖颈处。
饶是舞姬练就了手起刀落的武艺,也绝拼不过这个在皇宫里摸爬滚打、浮沉多年的大羿皇帝。
不过,自始至终,皇上的眼珠子都没眨过一下。
“大羿皇帝,竟这般处变不惊?”舞姬看见眼前的人,有一瞬恍惚,亦有一丝心疼。
“你不也一样,荔州公主?”似是询问的口气,话语却又不容置疑。皇上好笑的双手环胸,“用苗疆的身份杀了我嫁祸,意欲挑起两国争端,好坐收渔翁之利?谋划是好谋划,不过这出偷梁换柱的戏码,你演砸了。”
“你竟什么都知晓。”虽是震惊的语气,却也不意外。
“你看,你我才是绝配。”
练就坚韧的心性,必然经历过什么残酷的事情,才可以抵达,就像她一样。
“信不信,我立刻杀了你。”荔州公主将刀轻轻刺入,以示威胁。
皇上双手夹住弯刀,笑言,“女孩子,尤其是要出嫁的女孩子,最不宜舞刀弄枪。你说呢?和亲公主。”
这是在提醒她,她的身份,不要忘了身负的使命,她的背后是整个荔州的安危。
自刺杀事件后,大羿皇帝并没有处置荔州公主,反而时不时的来献宝,堆积如山的首饰衣裙,这让王公公百思不得其解这位主子的意图。
话说自家主子已到了弱冠之年,不仅后位空悬,妃子都是花瓶摆设一般,一度以为主子不好女色呢,谁知一来就是两位公主,名为朝贡,实为和亲,不过这皇后该由谁来当呢?苗疆势力不容小觑,可皇上偏偏对荔州公主上了心。算了不想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这日,荔州公主收到王公公亲自送来的一封信,信上洋洋洒洒的写着,“偶听观星师说,今夜子时天上会有流星出没,特邀公主一起赏游。”
信上几言,像极了少男少女的满心春色。
“公主,今夜要去吗?”陪嫁侍女小苑看着自家公主试探着,“其实,这个大羿皇帝风流俊逸,对公主也体贴入微,倒是个可托付终身的人。”
“好了,别说了,本宫不去。”荔州公主颇为烦躁的说,“谁爱去谁去。”说着突然灵机一动,嘴边溢开笑来,唤来侍女在其耳旁低语。
流芳殿的屋顶飞檐上,此刻正坐着一位年轻公子,手里把玩着一把玉扇,公子在月光下越发俊郎无双。
听见身后有声响,一双眼睛漾开笑意,“你来了,我……”话语在看清来人后,突然停滞在嘴角,喉头干涩无比,仿佛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苗疆公主,朕准你上来了吗?”声声入耳,森寒冷意。
“我……我收到了一封信。”苗疆公主被突如其来的质问,吓得一个趔趄,竟翻身摔了下去。
皇帝飞身接住她,稍微缓和了语气,“夜深了,公主早些回去休息。”转身便去了华晨宫,那是他赐给荔州公主的宫殿。
苗疆公主转身回望本已经熄灭灯火的华晨宫,又再度亮了起来,喃喃道,“她究竟有什么本事,让皇上这般对她。”
“起风了,公主。”
苗疆公主不禁裹进披风,寂静的夜里,脚步扣在地上,一瘸一拐,声声作响。
华晨宫的偏殿内,荔州公主正在沐浴。
突然,窗户边翻身进来一位夜行公子。
“凌月,我来带你走。”
待看清来人,凌月才松了一口气,复又紧张起来,“夜闯皇宫,表哥你不要命了,你快走。”
“我今天一定要带你走。”来人扔给她一件衣服,“快点穿好。”随即转过身去。
“我是荔州公主,这是我的宿命。我若离开,父皇将如何自处?”为了让他走,她不得不又补了一句,“何况,这大羿皇帝剑眉星目,待人真诚,也是可以托付的。”
表哥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你怎么就变心了呢?你是不是被狗皇帝羿无尘逼的,我……”
“看来朕的皇宫,是时候加强戒备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混进来,还想拐走朕的未来皇后?”
不知何时,羿无尘已经进来了,此刻正从帷幔后面走来。
“无耻,你在这里多久了?什么羿无尘,羿淤泥还差不多。”凌月自是气的不轻,洗个澡,竟然来了两个男人观摩,而且刚才那番话真是羞耻至极。
“别急,先解决眼前的。”羿无尘伸手拉开挡在男子身前双手叉腰的凌月,手竟是毫不掩饰的握住了。
“表哥,你快走。”
还没开始交锋,凌月先发制人,一把抱住了羿无尘,这突如其来的亲近,竟让他耳朵微红,不知作何反应。
“你等我,我会带你离开的。”今天已然打草惊蛇了,动手势必失败,不如另寻他日。
眼看着表哥消逝在暮色里,凌月才松开手来,结果反被羿无尘抱住,无赖似的凑近她耳边,压着嗓子说,“想松手,迟了。刚才,你说要对我托付终身是吗?”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羿无尘嘴角微微上扬。
凌月迈起脚,一脚踩中羿无尘的脚,他吃痛闷哼一声,手却抱的更紧了,沉声问她,“今夜,你为什么不来?”
“不是有人去了吗?”她说的风轻云淡。
“可是我等的人,是你。”他的表白长情缠绵。
要是一般女子,遇见这么个痴情帝王,定是非嫁不可了,然而凌月却不一般,“我没让你等。”
“你不来便罢了,以后莫要替我做决定。”
春分时节,皇家别苑狩猎。
“皇上,这皇后之位不能一直空悬呀。”羿无尘身侧的苗疆王子,突然发难,“莫不是皇上另有打算?”
羿无尘含笑,从容推脱,“朕的皇后,不同于寻常百姓娶妻,自是需要斟酌再三,就不劳王子烦忧了。”
“两位公主来我大羿已半载有余,听闻皆是马技一绝,老臣提议,让两位公主比试一场。胜出者,即是未来皇后的最佳人选。”老臣杨旭将军出声提议。
周列群臣皆在附议,羿无尘点头默许。大家之所以同意,无非是顺便讨了圣上的欢心,谁不知皇上对这荔州公主一见倾心。另一方面,则是苗疆国力不弱,定不愿真心臣服,不如拉拢日渐衰败的荔州,借力打力,以此吞并气焰嚣张的苗疆。
苗疆王子出声阻止,言辞激烈道,“不可,妹妹近日游玩时不慎跌落,脚伤尚未复原。”说着特意看了羿无尘一眼,仿佛在说,拜你所赐,妹妹才会从宫殿上摔下来,现在竟同意这种不公平的比赛。
“哥哥,无碍。”苗疆公主遂又对着群臣,“本宫可以。不过,比赛请于一个时辰后举行,本宫进帐换一副止疼药即来。”
比赛一触即发,苗疆公主走向凌月,眼睛里蓄满盈盈笑意,“荔州公主,可否换马一用。”
“换马?”凌月惊讶出声。
“公主聪慧,应该不想被人说胜之不武吧?据说公主的马骏勇无双,配上我这跛脚,就无人敢说闲话了。”
“倒也不是不可,只是赤风性烈,公主小心。”
骏马飞驰,两人如离弦之箭,马技竟不相上下。马鞍上一袭红衣胜火,春风得意马蹄疾,好不肆意快活。
羿无尘忽而愣了神,这是他没见过的她,自由不羁的在天地间翱翔,一切仿佛都失去了颜色,唯有她独自绽放。
苗疆公主看见高座之上的君王,竟丝毫不看她一眼。关键是,眼看就要输掉比赛了,马儿的药效还不起来。于是她奋力拉起缰绳,夹击马肚,忽然马儿像疯了一样乱窜,直冲凌月而去,凌月闪身躲避,却因转头太急,与苗疆公主双双摔落在马下。马蹄正待落下之时,竟是一把将凌月推了出来,自己掩面等待马蹄落下,颇有苗疆人的血性义气。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离弦箭穿堂而过,烈马应声倒下。恍惚中,凌月看见了那个曾经解救于万民的后羿,一样的容颜,不一样的时空,两幅画面交叠起来,凌月缓缓闭上了眼睛。
历经此事,大羿朝堂上下,无人不赞许苗疆公主,人美心善,堪当大羿皇后。到凌月这里,自然是什么善妒好胜,难当皇后大任。
“你们胆敢再在背后嚼舌根,这舌头便也别要了。”小苑训斥完奴婢,端着洗盆进来,不忿道,“公主,您就任由流言污蔑自家清白,您向皇上解释一下啊!”
别苑摔马之后,羿无尘便再也没来过华晨宫。
“解释什么?误会了才好,本宫这里也清净。”凌月一边用修剪着花枝,一边没心没肺小声哼唱起来。
“您不为自己想,也得为王上、为荔州想啊!您是和亲公主。”
小苑已经越出了一个侍女应有的职责,这让凌月非常不满,“别说了,本宫如果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宁死也不会来趟这浑水。”
框铛一声,偏殿有什么东西滚落,但小苑进去查探,却什么也没发现。
“估计是耗子顽皮。”凌月洗完手,吩咐小苑,“没什么事了,本宫就睡了,出去候着吧。”
“你说我是耗子?”来人躺在卧榻上,用手支撑着脑袋,不辨喜怒。
“堂堂一国之君,每天钻洞,不是耗子是什么?”
羿无尘瞥见凌月微微上扬的嘴角,心情大好,俯身低语,“那你就是我的大米,什么时候才能吃掉你?”
“闭嘴!”凌月极其残暴的推开羿无尘的头,“羿淤泥,有事说事,没事就走。”
羿无尘悻悻然的摸了摸鼻头,“事情查清了,苗疆王子果然和杨旭老贼有勾结,看似对立,实则联盟已久。那日别苑赛马,他俩一唱一和,把你推至风口浪尖,使我不得不应。先是换马,后是舍身救你,散播消息与谣言,借百姓之口上位……好一出,置之死地而后生!”说完,他撇过来一眼,“你应该有所补充吧!”
“你猜的没错,我也有份。”凌月行至窗边,不再看他,“赤风的毒,是我下的,而苗疆公主之所以和我换马,原因有二。一是,她生性纯良,换取烈马只为多一份胜算,不做另想。二是,她也派人去马厩投毒,恰好得知我下毒,她便酝酿了坠马事件。此事就算查出来,我也没办法向天下解释我下毒,更遑论牵涉到她。苗疆公主很聪明,不惹的一身骚,还能直击狐狸的命脉。”
“我只关心你为何下毒,为了不做我的皇后,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
“我想你应该明白。”
“我不明白!”
“你还要装下去?”见他不语,凌月沉眸,“后羿!”
羿无尘冷声,“我叫羿无尘,是你倾凌月今生的夫君。”说完,拂袖而去。
朝堂之上,一朝变幻。
传言,自从苗疆公主坠马,大羿皇帝对其宠爱有加,并顺应万民,立了苗疆公主为后,荔州公主为贵妃。
凌月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落雪,不觉苦笑出声,“这个结局,不是很好吗?”
那个地道,再也没开启过,他恨透了她罢。
框铛一声,酒瓶滚落至她脚下。
一位醉醺醺的公子,欺身过来,青涩胡茬轻触在她的唇角,温润细腻的吻接踵而至,这种熟悉感仿佛穿越到了千年之前,再次抵达舌尖,让她一瞬间的慌乱与迷恋。
唇尖传来血腥的味道,凌月才清醒过来,却死也挣脱不掉,“你放开我!”
“对不起。”羿无尘凑在她的耳边,沉着嗓子,“我轻点。”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我给你便罢了。”说着,凌月脱掉外裙,撤下珠钗,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
羿无尘抓住她的手,“别,别脱了。”遂又捡起地上的一罐酒,自斟自酌起来,苦笑着说,“你是我的妻啊,前生是,今生亦是,两世情缘,终是比不上他。”
“你记得,自始至终你什么都记得。”
“人呐,为什么要记得?我在想,这辈子死了,能不能去孟婆那里,求一杯孟婆汤,将这些前尘往事,都忘个一干二净。”一滴清泪滑落在酒里,却不自觉。
凌月夺过他的酒杯,“一醉解千愁,我陪你喝。”
“干杯!”
“我等了他两世,他都没来找我。”凌月心痛的快要窒息了,“这一世,他还会来吗?”
凌月感觉视线越来越模糊,甚至出现了幻觉,表哥怎么也在,恍惚间仿佛听见羿无尘说,“我放你自由。”
大羿40年,皇帝驾崩,举国哀悼。
苗疆公主成为太皇太后,高踞于朝堂之上,睥睨天下,而此时,她不过是一个20岁的妙龄女子。
羿无尘在驾崩前,从旁支兄弟中特意挑选了一位继承者,虽然他只有15岁,谋略和胆识在众兄弟中却相当出众。
至于荔州公主,早在四年前,就突染恶疾,死在了华晨殿。据说至死,皇上都没去看她一眼。
03 来世重逢
武周45年,殷州。
六月的天,刚下过雨的山色格外清新,空气中满是青泥的气息。
嫦娥一人撑起船桨,泛舟湖上,一袭蓑衣配上荷香满塘,颇有一副超然物外的隐者风范。
“姑娘,你可在等人?”一位华服公子摇着扇子,站在画舫上,笑的一脸纯良。
对于这种风流公子,嫦娥从来不予理会。因为容貌过于出众,搭讪的桥段发生过太多次了。
见姑娘不言语,华服公子尴尬的咳了一声,“姑娘,我这有剥好的莲子,可好吃了。”说着伸手准备递给她,无奈画舫与小舟距离稍远,竟一不小心掉进了水里。
嫦娥见这富家贵公子落水,定是有护卫相救,不必在意,便自顾自的坐在船头嗑瓜子看戏。
谁知,那公子在水里扑腾了半晌,竟无人搭救。嫦娥这一世投在了江南渔家,自然是会水的。可是她也不准备救,生死有命,她的劫都不曾有人渡,她又能渡谁?
然而,当她看清了水中人的面孔,她忽然翻身跃入水中。
“喂,醒醒。”嫦娥拍打着眼前人的俊脸,“这混的也太惨了吧!”
公子睁开眼,调侃道,“还以为姑娘会见死不救,果然还是个善心肠的人。”眼中溢满了毫无防备的笑意。
嫦娥看着这张熟悉的脸,“你不认识我了吗?”
公子好笑的反问,“在下应该认识姑娘吗?”
嫦娥身形一滞,不认识也好,他只是长了一张一摸一样的脸而已。这都多久了,他早该忘了,就该忘的一干二净。
公子在她眼前摆摆手,“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醒了便好,你的侍卫都是摆设吗?”
“姑娘可是在关心我?”公子似在调侃着问,却又想到什么,“我们从北边来,这些侍卫也都不会泅水,倒是我失误了。”
既是侍卫,主子落水,自是拼了命,也要护着的,然而……除非他是故意不让侍卫出手的。嫦娥一副了然的样子,不做停留,起身便要走。
“我这人从不欠人情,姑娘既然救了我,便是要报答的。”公子扯住嫦娥衣袖,凑近她的耳朵,“不如以身相许,可好?”虽是调笑话,说出来竟不觉下流。
活了几万年了,这种具有诱拐少女嫌疑的话自是听惯了。嫦娥不羞不愤,抽出随身佩戴的弯刀,架在公子的脖子上,微微挑眉,不紧不慢道,“松手。”
公子不情不愿的松手,脚倒是灵活,立马跟上,谁知一不小心踩着嫦娥的裙摆,生生撕下了一大截,露出白皙的小腿,惹得游人纷纷驻足围观。
嫦娥终于爆发了,“后羿,是不是你?”
被称为后羿的人一脸茫然,皱着眉头问,“你叫我什么?”
看着他的反应,嫦娥的心入坠冰窖,他真的什么都忘了。
“对不起,你长得太像我的一位故人了。”
“这名字挺威武的。和我的名字,江天羿一样。以后你就叫我阿羿吧?”
“休想!”嫦娥扬眉,“你知道他是谁吗?自盘古开天辟地,天地间秩序平稳。可不知为何,数千年后,天上出现了十个太阳,庄稼颗粒无收,人间犹如炼狱。后羿以神力拉弓射日,解救万民于水火之中,他是大英雄。”只见她说着说着,仿佛陷入久远的回忆中。
“你很崇拜他咯?”
“自然。”
“你喜欢他吗?”
“自然。”
“那你嫁给我吧!”
“滚!”
“凌月。”
嫦娥停住脚步,千年前的记忆翻涌而来,嘴唇因为激动而开始抖动,“我不叫凌月了,这里的人都唤我嫦娥。”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的人,他喜欢。”
江天羿颤抖着双手,拥她入怀,“我没喝孟婆汤,我悄悄倒掉了。”
嫦娥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怎么都止不住,她以为她的泪早已流干了,“第十世了,你终于回来了。”
“你也在盼着我吗?”
“我曾不顾天后阻拦,退去一身仙骨,堕入轮回。即便世世艰辛,我都不曾求过孟婆汤,我以为我为的是他,原来你才是我心尖上的那个人。前前世、前世,我这千万年来,只有你是我唯一的夫,这一世,你还愿意娶我吗?阿羿。”
“来之前,我就看过日子了,八日之后,宜嫁娶。”
04 前尘旧事
话说,嫦娥与后羿的三生情缘,终于修成了正果。
而嫦娥那个念了几世的心上人,就是天后的儿子,掌管太阳的金乌神。
本来,这九重天也不是个灭情绝爱的地方。但是,当两个不能相爱的人非要往一块凑,那天后自然是要出来管一管的。
月神嫦娥和金乌神煦和这两个八杆子打不着的神仙就是特例,或许是嫦娥的广寒宫常年空虚寂寞冷,或许是煦和的金乌神殿温暖如春,热情如火,两人就取长补短,自我感觉莫名般配,只是她俩一靠近,四季就开始混乱,人间的秩序开始紊乱。
所以,他俩是万万不可能在一起的。
因为与煦和产生了感情,天后罚嫦娥下凡历劫,或许就能参透仙道,结果人间一趟遇见了后羿。
刚成亲没多久,这天上突然出现了十个太阳。
这事也怪天帝,正事不干,净生孩子了。结果,这金乌上神只能有一个,于是其他孩子就黑化了,“心想,我晒不死你。”于是九个兄弟一条心,差点把人类晒灭绝了。
这后羿拉开神弓,射掉了黑化的兄弟,解救了天地,乃有功之人,因此太上老君奖励他了一棵仙草。
后羿将仙草种植于后院,结果仙草被嫦娥当成蒜苗误食了。
嫦娥飞上了天,前尘过往一股脑全钻进了脑袋里,震惊道,“我竟然在凡间成亲了?月老不是说,我这一劫没有姻缘吗?”
天后横卧于塌上,嘴角勾笑,“煦和,嫦娥已是不贞之人,你该迷途知返了。”
幸好,煦和说,“母后,如果我爱她,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在与天后僵持的这些日子里,煦和开始谋划与嫦娥的未来。他们去找了星宿神君,神君告知他们,唯有堕入轮回,转世成人。
神仙做惯了,当人也未尝不可,两人倒是意见一致。
王后安插的眼线得知了这一重量级消息,立马报之天后。
天后召来煦和,假意遵循他们的意见。然后,又言说苦衷,说这金乌神殿无人,恐影响天地秩序,所以可待天帝有了子嗣,立马放他下界,嫦娥可先他下界等待。而且每一世的轮回,一定让月老给他们安排上最美满的姻缘。
嫦娥与煦和沉浸在喜悦中,并未识破天后的诡计。
嫦娥跳下了重生门之时,煦和被天后引入了太虚镜中,自此关了他千日,下界已然是千年。
而后羿种植在后院里的仙草,竟然落了种子,五年后的一个春天,终于发了芽。
后羿细细呵护着,又过了五年,他吃下了那珠仙草,顺利飞升成仙,并在星宿神君处当了值。
经过多番打听,才知自家妻子,竟是广寒宫的嫦娥上仙。而与她的第一次重逢,竟然是重生门,她为了其他男人,愿堕入无尽深渊。
他的到来,似乎非常可笑又多余。
后来啊,听星宿神君说,天后囚禁了煦和,并不准她喝孟婆汤,罚她尝遍人间悲喜。
那一个个孤寂的夜,她要怎么度过?
在一个温柔月夜,后羿也跳了轮回台。
九重天一如既往,没有人会注意到,星宿神君处,何时少了一个小仙君。
有一日,月老来拜访老朋友星宿神君,似乎注意到了什么,“你那位弟子呢,长得倒是一表人才,还准备牵给花仙呢。”
“跳了重生门了,真是可惜了。”
“倒是因了何事?”竟有人放着神仙不做?莫非是因为一个情字?这瞬间燃起了月老的八卦之心。
“后羿,射日的那位,那嫦娥不是入了轮回么?他也跟着去了。”
“真是个痴情种呢。”
“别感叹了,有心的话,帮他俩牵个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