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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化

2018-06-16  本文已影响35人  佘克宁

汉化

汉化说法的前提,是基于华夏的文明程度高于蛮夷,蛮夷武力征服华夏,为了确立治理的“正统”地位,通过汉化获得合法性,鲜卑北魏的汉化,就是这种模式。

鲜卑北魏愿意通过先汉化,再冒名顶替成为华夏的新主人,汉人应该感到自豪。之后的蛮夷政权,已经不屑于先冒名顶替,再当主人的方式,而是堂而皇之的反客为主,比如女真。

女真制造靖康之耻的方式,已经不是五胡式野蛮人的做法,面对女真武力可以拿下的北宋京师开封,女真人竟然懂得运用比如包围、谈判、勒索等文明人比较惯用的手段。汉唐的武力开边,最终的结果似乎是催化了蛮夷的进化速度,新蛮夷已经不是头脑简单的蛮干野蛮人,而是懂得运用阴谋诡计的文明人。

因此,女真入主,没有如当年鲜卑那样,而是信心十足,武力占领后实施有效治理,顺便汉化。退守南方的宋政权,对于输给女真金,究竟应该定义为输给“文明的野蛮人”还是“野蛮的文明人”,事实上难以准确定义。金代文物盛极一时,但又不会如鲜卑般被汉化熔炉消化掉,“汉化”水平更胜一筹。

汉化在蛮夷入主华夏过程中,并非必不可少的路径,比如蒙元。蒙元拒绝汉化的原因,不是蒙元认为自己的文明优于华夏的文明,而是因为蒙元的体制,原本就是泾渭分明的阶级社会,阶层间壁垒森严,不太可能相互间融合而造成汉化的结果。

汉族士大夫在蒙元时代的待遇无法与士大夫乐园的宋代相比,因此,汉族士大夫指责蒙元划分族群的方法。

蒙元只是依据自己的传统办法进行族群划分,汉族士大夫就将自己列为“北人”或“南人”,之后声讨蒙元将汉人列为低等民族。表面上是体制与传统的差异,造成理解的鸿沟,但真实的原因是汉族士大夫除了读书与当官,别的什么都不会,如果蒙元能做到自己摧毁自己的传统与体制,潜移默化中被“汉化”,汉族士大夫会很快忘记双方的民族属性。

至于游离于“中国本部”之外的契丹辽与西夏这些蛮夷政权,大致介于入主中原后的北魏鲜卑,与汉化前的北魏鲜卑之间的阶段,中原政权对其命运归宿的主宰能力极低。契丹辽与西夏能否登上舞台,在汉人观众前表演“汉化”,取决于舞台幕后的角色争夺,女真金与蒙元最后胜出。

满清王朝的汉化成就,通俗电视剧起到很好的宣传效果。清朝的电视剧里,即便是汉人的宰相级高官,遇到满族主子时,会在下跪的同时,自称“奴才”。这种镜头完全符合满清时代华夷划分的基本原则,在经历无数次种族灭绝与族群替换后的满清时代,华与夷划分的根本原则,早已不是族群的属性,而是文化的属性。

比如满清的爱新觉罗皇室宣称,自己将继承与遵守儒教国家的一切文化传统,那么,类似努尔哈赤这种野蛮人,马上就可以变成文明人。最关键的是,满清王朝实行科举考试制度,没有触及汉人士大夫的实际利益。因此,即使是曾国藩这种完全被华夏传统所俘虏的汉人精英,也会将文化与利益上处于同一战线的满清统治阶层,作为自己殚精竭虑予以维护的对象。

汉人士大夫习惯用无限抬高华夏文明对其他文明的吞噬能力的办法,掩盖华夏文明无法长期、持续维持东亚大陆正常秩序的真相。征服者多次被同化的事实,反而说明华夏文明至少在五胡乱华的时代,就已经开始丧失输出秩序的能力。满清秩序输入的最初,竟然是为了使华夏文明免于落入流寇手中。林则徐之后,习惯于“秩序被输入”的华夏文明,一反常态,有点异想天开的打算用“国耻教育”的逻辑,去挑战输入秩序但又拒绝“汉化”的西方文明,自己开启灾难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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