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休妻

瞎子有个儿子，小名二狗，是乡里的中学老师。他个子矮小，皮肤黝黑，一脸的麻子，嘴唇响外裂着，头发东一绺西一绺，难看极了；他是上帝的弃儿，生得一无是处。

虽然他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但是由于相貌丑陋，迟迟找不到媳妇，成了村里人的笑话。

众所周知，在农村，男人只有娶了媳妇，才能得到相应的地位和尊严。二狗已经二十八岁了，还没有成家立业，这可急坏了瞎子老爹。

正巧这一年，安家寨发生了这么一件不光彩的事情：有一户安姓人家，大女儿要出嫁，男方是外省的，她在外面打工时认识的。出嫁那天，男方未来接亲，这可闹了大笑话，坏事传千里，这家人丢尽了脸面。

她这辈子恐怕是嫁不出去喽，没哪个男的放得下面子娶这么一个女人。

消息传到瞎子耳里，他灵机一动，觉得机会来了。他提了一打鸡蛋，去了安家寨……

秋娥的老爹顺水推舟，答应了这门亲事。

得知二狗其貌不扬，面貌丑陋，秋娥死活不愿意这门亲事。

“鲜花不能插在牛粪上，癞蛤蟆休想吃到天鹅肉！我秋娥不能嫁给一个丑八怪！”

秋娥确实有几分姿色，但是她的嘴巴太叼了，心眼特别坏，没得家教，在外面学坏了。

“别卖乖了，人家愿意要你，你就知足吧！”她爹大吼道。

“我就不嫁！”

“这门亲事由不得你！”

“外面男人多着呢，不差他这个丑八怪！”

“外面的男人……那档子破事，你还有脸说……吃了黄莲，还不知道苦。她爹气急败坏，破口大骂一番。

二狗在乡里的街上，卖了一栋房子，这是秋娥嫁给他的条件。秋娥嫁给二狗，在外人看来，是拣了个大便宜，可二狗却吃尽了苦头。她一天到晚都不在家，去别处搓麻将，夜不归宿；更可气的是，她对公爹不怎么待见。瞎子来乡里赶集，来儿子家喝口水，歇歇脚，秋娥从不给他好脸色看。

儿媳妇打心底嫌弃公爹，对老人家一点也不孝敬。

他的鞋上全是泥巴，把家里地板弄脏了，就让它脏着，她懒得打扫；二狗给他爹卖酒，或是替他爹卖一包盐巴，她就做出一副难看的苦瓜脸；老人家生病了，她从过问一句……如此等等，不一而足。二狗的心凉了大半截，他活得窝囊，他们没有本事，连老婆都管教不了。

“女人，尤其是结了婚的女人，会慢慢变好的。我是过来人，什么事都经历过。她会变好的。”瞎子不紧不慢吐着烟圈，像智者那样说道。

二狗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他习惯听从他爹的话。

他的容忍、宽容，并没有让秋娥变好转，她反而变本加厉了。工资她管着，输了二狗也不知道。

快过年了，他背着秋娥给爹卖了一双新鞋，为这事两口子大吵了一架，把家里弄得鸡飞狗跳，给锅碗瓢盆摔了一地。

“她脾气坏极了，动不动就摔东西。”

“你多忍让忍让。别我买这买那的，多了我用不着。”

“爹，你是不知道，这日子没法过了。这样的媳妇，我宁愿不要……”

“住嘴！”

他宽慰道：“她始终是个女人。她会变好的。”

家里穷，瞎子又是一个人，他懒散惯了，家里乱糟糟的，锅碗瓢盆，胡乱摆放着；他本人也不爱卫生，蓬头垢面，身上脏兮兮的。

大年初一，他们回家。家里太脏了，秋娥愣是没有踏进家门半步，也不喊老人家一声爹。

街坊邻居都露出了鄙夷的脸色，没有一个人给秋娥好脸色。尤其上了年纪的人，简直深恶痛绝，恨不得朝她脸上啐口水。

“这种婆娘，不孝敬老人，要她有何用！”

“好歹也是爹啊，叫一声爹又不掉肉！”

“这婆娘歹毒，瞎子将来有罪受了。”

“没良心，没孝心！”

“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瞧那副德性，啧啧，真恶心！”

“二狗脸羞得烫乎乎的，他生拉硬拽，要把秋娥弄进家门。秋娥死活不肯，仿佛家里住着瘟神，她一进门就会缠上她。

门口聚了很多人，虽心里气氛，但都好言相劝。

秋娥哪里听得进，把劝的人骂得狗血淋头。

二狗气急败坏，当着众人的面，指着她的脸大骂道；“不进家门，不孝公爹，老子休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