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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延》第二十六章·曹野狐

2016-09-04  本文已影响56人  青年太白
《灰延》第二十六章·曹野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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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曹野狐

来人仪态严肃,双眼大而明亮,一对墨眉如卧刀,狭长浓密,皮肤白皙,五官尤为精致,提枪而行犹如谪仙下凡。

他身着一袭黑色将袍,横束一条紫金腰带,气态无比威严,尤其是手中那杆玄铁长枪,星纹复杂,阳光下显得厚重冷冽,枪尖处,一滴血珠正缓缓滑落。

当这提枪之人出现在巷尾以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身上,神色各异,特别是老张夫妇,表情变得异常复杂。

致闽似是早就料到此人会出现,并未显得多么意外,只是背负起双手,平淡道:“不知发生了何事,竟引得统领大人来到这穷巷偏僻处。”

他自然认识此人,曹真,禁卫军四大统领之一,主要担负皇城防卫,兼任北城都尉,镇守汴都北城。这些年来,在都统一职多年悬空的情况下,曹真身为四大统领之首,手握重权,深得武帝陛下及皇后娘娘的信赖,算是当下汴都城中最如日中天的红人了。

他致闽虽说是洗剑门大长老,但比起眼前这位曹大统领来说,地位身份上仍是有着不小差距,并且,只从修为上看,他也远不及这位尚还算半个后辈的男人。

因此,话虽是这么说着,致闽心思却已快速转动起来,方才过来之前,他早早就察觉到了曹真在附近的气息,联想到不久前的传闻,他心中浮现起一些猜想。

刚刚出手阻拦的那名刀客,恐怕就是这家伙安插的眼线了。

一名如此强大的修行者蛰伏多年,仅为砍柴看门,当真是好大的手笔。

致闽眯了眯眼,眼睛里闪过一丝不甘,他方才正是想到了那个传闻,所以才刻意对老张夫妇留手了。

只不过,不知那小儿在他心里地位如何。

想到这儿,致闽神色略缓,朝对方轻笑道:“方才老夫一时不察,弄出了大动静,竟将大人惊动,深感抱歉,不过,此子乃谋杀我外孙的凶手,还请大人给老夫一个薄面,交由我来处理。”

说完,不待曹真有所表示,致闽伸出手,就欲先将昏迷的宁洺抓过来。

不过,就在此时,一杆长枪陡然横亘于双方之间。

致闽偏过头,脸色难看,冷冷道:“统领大人什么意思?”

将宁洺拥在怀里的老张夫妇也不由看向他,既紧张又忧虑。

曹真却是看都没看他们,脸色似是永远那么冷冰冰的,好一会儿才看向致闽,漠然开口道:“他不是凶手。”

致闽闻言一怔,继而大怒,瞪眼斥道:“此子怎么会不是凶手?老夫调查多日,证据确凿!”

“我说了,他不是凶手。”

曹真眉头微皱,声音更冷了些。

气氛陡然凝结,致闽脸上一阵青红交替,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大声笑了起来,紧紧盯着曹真,冷笑道:“曹野狐呀曹野狐,你当真以为自己如今能够在这汴都城里一手遮天了吗?”

曹野狐,是武周人送给这位禁军大统领的别称,二十年来,曹真凭借着铁血阴诡的手段,一路扶摇直上,成为汴都城里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很多人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但这家伙行事极为小心谨慎,从未露出过什么把柄,就像一尊冷若寒霜的冰山,毫无死角,几近无懈可击,且据说他手里面还有一群实力强悍的私卫,号狐卫,又称野狐军,来去无踪,专为他做些见不了人的勾当,扫除那些试图挡在路前的障碍。

曹野狐之名,于汴都上层社会来说,犹若一盏阴秽烛火,轻易碰不得,一旦缠身,则如附骨之疽般无法拔除。

致闽指了指巷外天空,大声道:“这汴都城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你呢!禁军统领又如何?汴都的水有多深你自己不知道?”

“哼!”

致闽瞥了眼坐在地上的老张夫妇,意味深长的说道:“过去别人是找不到你曹野狐的弱点,而现在,你已经暴露了,有了弱点,你还能那么一直高高在上的俯瞰天下人吗?”

曹真霍然转身,直勾勾看着致闽,一字一句道:“阁下失言了。”

“狗屁失言!”

致闽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同时也有种难以言喻的畸形快感,“曹真,你以为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二十年前你先是师从枪圣王玄策,接着又拜入前太师曹渊门下,甚至就此改名换姓,哼,十年前的那场变故之后,王玄策不知所踪,曹渊身死,曹家满门被灭,唯独留下了你这个太师嘴中最得意门生,非但没有受到波及,反而一路平步青云,你知不知道,这天下有多少人耻笑你,三姓家奴,一条养不熟的野狗!”

“放肆!”

曹真身上陡然迸发出一股强大气势,眼中杀机毕现。

“放肆又如何!”

致闽放声大笑:“你还真敢在这汴都城里杀了我?不说你有没有这份实力,难道光凭你一个孤伶伶的禁军统领就敢公然对抗我整座洗剑门?”

致闽阴测测盯着曹真,冷笑连连,“以你今天的表现来看,先前的那些传闻看样子是真的了,真是没有想到,号称近百年来最有望成为枪圣第二人的曹野狐,堂堂禁军大统领,竟是这长条子巷里的贱民之子,传出去不知有多少人要扶掌大笑不已,你已经有弱点了。”

致闽深深望着他,“当出现弱点的时候,你也就离死不远了。”

“王玄策的老友,曹渊的故旧门生,还有你自己都数不过来的仇人们,现在已经跃跃欲试了,我猜,今天只不过是他们的一个试探,不久以后,雷霆报复即将到来。”

致闽脸上一阵快意,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今日为何有如此大的怨气,或许是因为外孙之仇,又或许和十年前的那场巨变有关,总之,现在的致闽情绪已近失控阶段。

曹真擎枪而立,一直静静听他说着,好看的眸子里闪烁着尖锐冷冽,像看死物一般看着致闽,“阁下说完了吗?”

致闽一愣,不明白对方什么意思。

曹真冰冷说道:“如果说完了,那请自便。”说完,便将目光投向天边,再也不去看他,只是任谁都看得出来,那张看似平静的脸庞下,稍有不对,必是风雷奔动大厦将倾的狂潮在等待着。

致闽闻言气得浑身颤抖,以手指着曹真侧脸,连说了三个好字,只是任他再如何咬牙切齿,却都不敢再往前一步,似是那一枪之隔,犹如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神圣之下,曹野狐难有一枪之敌。

这是天下人公认的事实,致闽自然有这份自知之明,既然先前错失了良机,如今有曹真在旁的情况下,除非他不要命了,不然恐怕连宁洺的衣角都摸不到。

因此,连说了三声好以后,他再次深深看了眼曹真,以及地上躺着的宁洺,如一道黑色流光消失在了院子里。

曹真单手擎枪,遥遥望着致闽的身影远去,不知在想些什么。

........

紫金苑四楼,贵妃娘娘和霜儿相对而坐,听她仔细说完外面的情况后,娘娘眼睛里涤荡着浓浓笑意,“我们的霜儿姑娘,越来越有气势了呢,恐怕那群洗剑门弟子都被你吓得不轻吧。”

霜儿捂嘴笑道:“都是因为娘娘威名太盛,您是没见着,洗剑门的那长老一听到您的名字后,那副胆颤心惊的紧张模样,真是又可笑又可怜,奴婢不过是扯大旗唬人罢了。”

“一群废材!”贵妃娘娘撇了撇嘴,继而感慨道:“只是没想到曹真会亲身前去。”

霜儿点了点头,一脸认真道:“是的,听说他刚参加完朝会,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急匆匆赶了过去。”

贵妃往后慵懒一靠,笑了笑,悠悠说道:“这时候,怕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喽。”

“不过今天还是好险,如果不是有个神秘人突然出现,宁哥儿就真要被致闽...”

霜儿拍着已初具规模的胸脯,有些后怕的说道。

贵妃娘娘高深莫测的摇了摇头,在霜儿不解的注视下缓缓说道:“哪有这么简单,宁洺这小子全都计算好了的呢,那人一定会来,而且,曹真就在那附近,即便那家伙不出手,他也一定能及时赶到。”

说到这儿,贵妃娘娘眼睛狠狠眯了下,那小子,恐怕早就猜到曹真会亲自过去吧。

娘娘幽幽叹道:“你那个宁哥儿,下棋从未有过错手呢。”

......

乔三缓缓走到曹真背后,先是悄悄瞟了下双眼紧闭的宁洺,接着便将目光投在眼前这个名义上的主子身上。

因为一场赌约,他答应在此照看着老张夫妇,四年来,他每隔一阵子就要过来看一看,但从不出现,他一直看不懂他,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这个外人眼中冷酷无情的刽子手,心中当真还盛放得下亲情?

乔三心底暗叹一声。

这些年来,没人知道这张冰冷脸庞下隐藏着什么心思,过去的日子里,有无数人曾像今日的致闽般在他面前张牙舞爪,三姓家奴,冷血无情,人性丧绝,这样的字眼,他听得多了,也早就听习惯了。

也有很多人穷尽心思想要挖掘他的弱点,可孤身一人的曹野狐,似乎没有弱点,深得曹渊真传的他,虽未达算天地算人心算古今的神算境界,但那双深邃眸子里,却也似早已堪破了世间红尘万象,让人根本无处下手。

野狐生于野,其眸如夜烛

潜匿岐山下,分身洞万窟

白昼不留痕,气绝如萤灭

....

野狐离于野,碧睛骤开帘

飒沓追星垂,其势吞斗牛。

....

“走吧。”

没有回头,曹真淡淡说了一句,便大步朝前走出。

乔三将宁洺一把抱起,紧随其后。

老张和吉娘互相对视一眼,前者咬了咬牙,从地上捡起烟杆,搀扶着老伴慢慢跟上。

临走出巷尾的时候,乔三及老张夫妇均不约而同的驻足回望了小院一眼,神情怅然,似有不舍,不过很快他们又都别过头去。

没人注意到,走在最前面的男人,脚步也曾停过一瞬。

野狐生于野,野狐离于野

其眸如夜烛,其势吞斗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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