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毒 欧阳锋

一

夕阳西下，彩云飞，倦鸟归。

我在等待没有归期的离人。

她叫桃花。

我叫欧阳锋，白驼山上有我的家。

山顶上的风有点大，吹乱了我的头发，吹起了我的衣衫，吹起了我腰畔的剑穗，但是，却吹不走我的思念。

现在，我又走到那棵大树下，凝视着树干上的两个字——桃花，我突然又一阵子心疼。

那是我刻在树干上的名字，用手中的三尺青峰刻的，第一次刻的时候，我看着不满意，又接着刻，现在，漫山遍野的树干上都刻满了桃花的名字，而，只有我面前这棵树干上的名字，看上去最满意。

但是，满意有什么用，她还是没有归来。

我都快绝望了。

可是，我就喜欢绝望。

我清楚的记得，桃花走的时候，她说她会回来的，是她让我在这里等她的，她说她见见黄药师就回来。

所以，我让她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渐去渐远，我的心也越来越疼。

我的心从来没有为任何一个女子疼过，因为，我有绝世的武功，是一方霸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桃花还是离开了我。

她是我唯一的例外。

二

我想去寻找她，但是，我担心她回来的时候，看不见我会难过。

所以，我就一直在这里等她。

她走的那一天，我好像看见白驼山上的花都纷纷飘落了，如同我和她在一起时的那些难忘时光。

十八岁那年的梦想里，是我以后仗剑走天涯，骑烈马，喝烈酒，在江湖里厮杀，做一个人人仰望的英雄，现在，我发现，那时候的我，简直太天真了。

我忘记了我也有七情六欲。

三

因为天天思念桃花，我感觉我的心好像都麻木了。

与其思念她，不如忘记她。

我想起了了那一坛老酒——醉生梦死，那虽然是我酿的酒，可是，我却从来没有喝过，我怕我喝了真的会忘记许多事，许多人。

现在，我不怕了，因为，我决定忘记桃花，忘记她，我的心才不会再挣扎。

但是，我高估了我酿酒的技艺，醉生梦死除了让我更加难过以外，反而让我更加想她。

于是，我打烂了酒坛子，长啸一声，我要去找她，无论天涯海角。

四

我胸中又有豪气激荡，我记得桃花走的时候，说去找黄药师，那么，她现在一定在桃花岛了。

桃花岛上就应该有桃花！

可是，在我准备离开白驼山的时候，我就听见了一阵子熟悉的箫声，那啸声是用内功吹的，低怨而又悠扬，婉转而又荡气回肠，除了黄药师，谁还有这一层功力。

黄药师来了，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叫花子，我认得他，他叫洪七公，将降龙十八掌练的炉火纯青。

但是，这些都不是我关心的，我关心的只有桃花。

“桃花呢？”我问黄药师。

黄药师皱眉：“这也是我想问你的呀？”

“你骗我！”我用三尺青峰指着他。

黄药师的眼神顿时黯淡下去，“她多年以前就离开桃花岛了，我就一直以为她在白驼山呢，莫非，是她骗了我们？”

我不说话。

黄药师不说话。

洪七公说话了，“两个傻瓜，为了一个女子，何须如此，是男人就应该拿得起放得下，忘了她吧！”说完，他从背后拿出一坛酒来——醉生梦死。

我问黄药师，他怎么会有醉生梦死？

黄药师说，是你找我比剑的时候，送给我的，我没有喝光，还有半坛，我怕喝了真的会忘记许多人，许多事……而现在，我不怕了。

我问他为什么。

他说，因为，我要忘记桃花！

五

多年以后，我离开了白驼山，在江湖闯荡。

很多年以后，我有了一个绰号，西毒，西毒欧阳锋。

黄药师也有了一个绰号，东邪，东邪黄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