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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话|变化

2018-08-21  本文已影响2252人  长亭外的夏小乔
童话|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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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 太阳出来啦


第十六章 变化

大家听到黑脸女人的话,齐齐地看向村口。织毛衣的停下手,拢一拢碍眼的刘海;做针线的收起针线,目光从别人的肩头上掠过去;猎人们停止交谈,任烟草在指尖缭绕,燃出一段灰烬。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银灰色的大款羽绒服,折起的牛仔裤管下,高腰皮棉鞋上沾着许多冰屑和雪沫,不用说,大家一眼就认出山七来。

他手里牵着一只驯鹿,褐色的皮毛油光水滑,前腿中间有一大块白色的毛。这是镇上最大的那个商店养的驯鹿,村里人都认识,谁家买的东西多,可以借他的鹿驮一程山路,用完放回去即可,驯鹿认得回家的路。

现在鹿背上驮着的,不是货物,而是一个美丽的女孩。

她像一池碧水上的芙蓉,带着露珠的光泽,携着花的颜色和芳香,款款走来。

风看见她,停下飞翔的翅膀,在她耳边轻轻歌唱,吹起一缕长发,飘飘扬扬。

女人们惊呆了:世上怎么有这么好看的女孩?

男人们痴迷了:天呐,七仙女有她美吗?

谁也没注意黑脸女人是怎么爬起来的。

山七松开手心里女孩的手,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点上。

人群自动分出一条路。

“山七回来了?我刚从你家出来。”山楠奶奶坐在椅子里没动。

“老山婶,我妈在家吧?这是老山婶,”山七仰着脸对鹿背上的女孩介绍,话还没说完,就被掐断了。

“哎哟,山七,这是谁呀?”黑脸女人的肩膀推开前排的两个女人,站在路边伸着粗壮的短脖子问。

“我表妹刚放假,来山上玩两天。”山七一改往日的痞性,一边说话一边左左右右散了一遍烟。有人不舍得吸夹在耳朵上,有人凑上别人的烟,猛吸一口,再舒舒服服地吐出一串烟圈。

“表妹?黑熊岭多大块地方,谁家几门亲戚我会不知道?你这个表妹是第一次来吧?”黑脸女人一脸“你说谎的吧?”的坏笑。

小仙女红着脸走过人群中间,她能感受到周围各种各样的目光和猜测,她低着头,拍拍驯鹿的脖颈,想尽快离开这里。

山七瞧见女朋友的小心思,嘴角衔着烟,把草绳递到她手里,猛拍鹿背一把,驯鹿迈着稳健的步子小跑起来。

“上大学,忙,这不刚毕业就来走亲戚。”山七嘴角衔着烟,蓝灰色的烟雾向上升腾,他眯起眼,用眼角看着低矮的黑脸女人,一条眉毛挑得高高的,额头上的抬头纹也顺势扬起来。

“小表妹是一朵鲜花,跟你这只丑八怪一点都不搭。”黑脸女人不客气地开着玩笑,一口气喘不上来,喷出一个鼻涕泡。

“翠花嫂,你家有多少皮草都给我送来吧。”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山七偏过脸,吐出一口烟,又猛吸一口,胃里的早饭退下去一点。

“当真?”翠花抬起袖子,擦掉鼻涕泡,把脸凑到山七面前问。

“当真!谁家有货都来找我吧。”山七扬扬手,快走两步,逃开人群,追上小仙女。

春节前几天,山风吹来很多云,白色的、灰色的,一缕缕,一团团,铺满天空,云层的缝隙间,露出一小片一小片蓝色的底。

大红正在房间里给儿子做新袄,细针飞上飞下,针脚又细又密。山楠往火膛里添两根柴,火焰噼噼啪啪烧得很旺。他掂起门边一条滑溜溜的树枝,去小院画画。

画画是每天都练习的,看见什么画什么,雪兔和驯鹿最常见,跑着的,跳起的,各种神态和动作在山楠笔下活灵活现。

山楠甚至根据木材的韧性设计出一种木制餐具代替筷子,方便夹菜。

婆婆也像妈妈一样忙着为春节做准备吗?大熊怎么过春节?他喜欢放鞭炮吗?

近两天,门前的小路上,来来往往的村民都在互相询问山七带回来的女孩下山没有。

“还没下山?不管了,我要去卖兽皮。”

“我家等着用钱呐,我和你一块去。”

“我家娃大了,他想穿一件山七那样的棉衣,不知得卖多少张兽皮才够。”

“大伙去问问他就知道了,低于镇上的价钱,不卖。”

一群人商量完,各自回家扛出兽皮,一块向山七家走去。

卖完兽皮出来的女人们个个眉开颜笑,她们看见端着碗吃饭的、提着斧头砍柴的,好心好意告诉他们:山七家正在收皮草,价格比镇上高一成。

口袋里有了钱,饭桌上的果酒换成了镇上的瓶装酒;孩子们的口袋里塞满小花炮和各种好吃好看的糖果;女人们买回那件看了几次的棉衣和锃亮的皮鞋;该买的都买了,舍不得买的也买了。

除夕夜,家家户户心照不宣地点起炮仗,相互比着谁家的烟火更漂亮、升得更高。

山楠悄悄溜到柴房,在柴垛上放下一把糖果,半碗饺子。过年就是团团圆圆吃饺子,婆婆和大熊不会嫌我留得少吧?

沉静了一个冬季的山村一直热闹到元宵节那天。

正月十五一大早,山楠奶奶像往常一样向山七家走去。他家每天人来人往,东家长西家短,什么消息都有,是个打发日子的好地方。

山七家门外摆着一溜儿大青石,上面铺着山七妈用旧衣服缝成的小垫子。

山七从小没有父亲,山七妈不会打猎,他家的餐桌上除了野菜就是山菌。谁家哪天打得猎物多,往往会送给她一只二只。

好客的山七妈把家里的凳子、门外的石板,统统套上带花边的垫子,过几天洗一次,什么时候坐都是干干净净的。

山楠奶奶一直坐到影子缩在身子下边,额头上微微冒汗。

“奇怪,怎么不见一个人?都干什么去了?”山楠奶奶一路往回走,一直走到村口,也没见一个人,又折回身,拐进自家小院。

下午,山楠奶奶早早坐在村口的树下。等着下山的猎人们从这里经过。

“叮当,叮当!”一串驯鹿的铃铛声从山路上传来,不一会儿,一只驯鹿驮着建筑材料跳上来,紧跟着,第二只,第三只……

鹿队从山楠奶奶面前经过,一只二只,三四只……整个村子的驯鹿全出动了。

最后上来的是山七。

“山七,搞这么大动静干什么?”

“盖房。”

“四大间不够你娘俩住?”

“木头房子又潮又暗,我想盖一套新房。”山七看见长长的队伍伸向家门口,说了两句客套话,匆匆往家赶。

猎人们一个个扛着猎物下山。

傍晚十分,大伙都端着饭碗坐在村口聊天。

这是今年的第一天,虽然山风带着寒气,嗖嗖地割着人的手和脸,但依然挡不住猎人们喜悦的心情。

他们谈论着今天的收入,聊着山七的新房,个个摩拳擦掌,计划着明天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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