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习录读书札记163】舍生取义

《传习录下》第233条

问“志士仁人”章。

先生曰：“只为世上人都把生身命子看得太重，不问当死不当死，定要宛转委曲保全，以此把天理却丢去了。忍心害理，何者不为？若违了天理，便与禽兽无异，便偷生在世上百千年，也不过做了千百年的禽兽。学者要于此等处看得明白。比干、龙逢，只为也看得分明，所以能成就得他的人。”

子曰：“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论语·卫灵公篇》）志士仁人没有为了保全生命而损害仁德的，却又为了仁义而牺牲生命的。志士，就是有志之士，有理想信念的人；仁人，心怀仁义的人。儒家的理想就是思仁义，行仁德，施仁政。

王阳明说，孔子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世上有很多人都把生命看得太重，任何情形下都不问应不应该去死，总是委曲仁义、千方百计保全自己是性命，把天理抛到脑后。违背良知伤害天理，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呢？但是，如果违背了天理，便于禽兽无异，即使苟且偷生千百年，不过就是千百年的禽兽。治学的人在这个问题上，一定要看得明白。

商纣王的叔叔比干、夏桀的大臣关龙逄，他们在这个问题上都看得十分清楚，所以成就了真正的仁人志士。

儒家看上去温文尔雅，但是舍生取义的精神一以贯之，伯夷、叔齐、程婴、公孙杵臼、苏武、张骞、于谦、文天祥、林觉民、谭嗣同都是如此。儒者有大勇，《孟子·公孙丑上》记载：昔者曾子谓子襄曰：“子好勇乎？吾尝闻大勇于夫子矣：自反而不缩，虽褐宽博，吾不惴焉；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

孟子曰：“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一箪食，一豆羹，得之则生，弗得则死。嘑尔而与之，行道之人弗受；蹴尔而与之，乞人不屑也。万锺则不辨礼义而受之。万锺于我何加焉？为宫室之美、妻妾之奉、所识穷乏者得我与？乡为身死而不受，今为宫室之美为之；乡为身死而不受，今为妻妾之奉为之；乡为身死而不受，今为所识穷乏者得我而为之，是亦不可以已乎？此之谓失其本心。”

荀子在《王霸篇》中说：“行一不义，杀一无罪，而得天下，仁者不为也。”

荀子和孟子的意思很明白，在仁义面前，不应该有任何的利益多少、危害大小的权衡算计。所以，李陵投降匈奴之能否原谅，在儒家看来是不言自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