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创作

<原创故事>大姑姐向我扑通一跪后,我终于开启离婚模式

2021-01-11  本文已影响0人  所谓伊人J

1

周围人一听说我要跟黎平离婚,差不多都睁圆眼睛张大嘴巴,他们惊诧的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这样一句话:你脑子进水了,还是被驴踢过啦?

他们的脸上也写着大大的问号:结婚这么多年,黎平没有一脚踢开你,难道不是你天大的福分?

我出生农村,黎平来自城市;我初中毕业,黎平本科学历;我其貌不扬,黎平相貌堂堂;我周年围着锅台转,黎平治病救人医技精湛,最重要的是,黎平没有出轨、家暴与不良嗜好。

如此完美的一个人,我凭什么跟他公开叫板?

而且,我产生这个想法,早在十多年前,绝非一时心血来潮。

十多年前,因为要顾全大局,因为一双儿女没有成年,因为诸多顾虑,离婚的念头自生自灭。

这一次,促使我下定决心离婚的导火索,是黎平62岁的大姐当着众人的面,扑通一声跪在我的面前,让我恨不得一头钻进地缝,从此不再见人。

2

起因很简单。

上个星期五的晚上,黎平的大姐、弟弟和妹妹带着家人来我家吃饭。

跟以往的若干次一样,我独自把菜买回家,挑拣、洗切与一番烹饪煎炒,然后把菜端上桌,待几大家子吃饱喝足,等到把杯盘碗盏收拾进厨房时,我已累得直不起腰来。

他们在客厅里嗑瓜子摔扑克,声震瓦屋,我瘫在餐厅的沙发上一动不动。

前几天天冷路滑,我摔了一跤,这几天腰肌劳损的老毛病又犯了,我疼得只想好好休息。

正迷糊间,听到黎平的叫喊声,“肖琴,肖琴,你去炖一锅皮蛋瘦肉粥。”

我叹了口气,没吱声。

忙到现在,我晚饭还没有吃,肚子饿得咕咕叫,也不想起来。

黎平提高嗓门又喊,我还是没搭理。

“装死呢。”大姐小声的嘀咕,清晰地传到我的耳朵里。

黎平踩着众人的哄笑 ,走到我跟前,“哎,醒一醒,叫你这么多声。大姐说你的手艺好,要吃你炖的皮蛋瘦肉粥呢。”

我睁开眼,耐着性子,“我腰疼得动不了,让大姐吃点别的吧,蛋糕面包水果都现成的。”

“我去给你拿膏药,你坚持一下,大姐也是难得来家里一次。”黎平不依不饶。

我笑着摇摇头,继续闭目休息。

真好笑!

3

大姐难得来家里一次?

也亏他说得出口,哪个月他们没有兴师动众地来家里大吃大喝?

而且,大队人马轰轰烈烈来家里之前,哪一次黎平征求过我的看法?

这一次,我明确提出,让黎平带他们去饭店,结果黎平当我的话是耳旁风。

我腰疼,他不是不知道。我晚饭没吃,他视而不见。他大姐饭后的养胃粥没得吃,他却看在眼里。

“哼,生就丫头的身子,偏偏还拿出公主的姿态,活脱脱一副死样子。”从大姐鼻子里冒出的一声讥讽,再次传了过来。

我知道,他们一家人明里暗里瞧不上我,但像这样无缘无故地当面骂我,还是第一次。

“你骂谁是丫头?”我气得一下子坐了起来,腰疼得我又蹲了下去,忍不住呻吟起来。

站在我身边的黎平,一动不动,没有伸手扶一把,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大姐拍拍手,离开桌子,“哎呀,不吃了不吃了,赶紧走吧,不然还闹出人命来呢!”

“差不多就行了,快起来煮粥。”黎平动手拉我的胳膊。

他居然以为我装病?我疼得满头冒汗,他是睁眼瞎?

“你们才都是死人呢,不缺胳膊不断腿的,为什么要人伺候?”我咆哮如雷,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4

黎平父母过世后,大姐就成了这个大家庭的太上皇,弟妹对她基本言听计从,她对我,也是说一不二。

嫁给黎平这么多年,我一直是低眉顺眼的小媳妇,正面怼她,这还是第一次。

大姐即刻把桌子一拍,用食指指着我,先是骂我不知道天高地厚,忘记了自己姓什么,然后数落我从糠箩跳到米箩,享尽了黎家的福份还不晓得感恩戴德,真是狗肉上不得台面。

狗逼急了跳墙,哑巴逼急了还支支吾吾,我豁出去了,跟她针锋相对,哭着诉说这么多年如何吃辛受苦,如何不被他们待见。

黎平没有一句劝他的大姐,反而大声呵斥我住嘴。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凭什么他大姐就该盛气凌人颐指气使,而我就该唯唯诺诺,骂不还嘴?

我不理会黎平,扶着沙发,声泪俱下地发泄内心的委屈。

突然,大姐跑到跟前,扑通一声跪在我脚下,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我怔住了。

没等我反应过来,黎平猛地抽了我一嘴巴,然后弯腰扶起他哭唧唧的大姐,和众人走出家门。

黎平一夜未归,我流了一夜的泪。

5

年轻的时候,我在纺织厂做挡车女工,黎平在纺织厂医务室做医生。

听工友说,黎平原来在市里医院做医生,因为一次无心过失开错了药,造成医疗事故,给医院带来经济和声誉的损失,被医院辞退,退而求其次,应聘来到纺织厂。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工人们知道了黎平的过去,对他有防范心理,都不愿意找他看病。

每当有工人走进医务室,黎平都热切地迎上前,结果工人视他为空气,直接去找另外一个女厂医。

因此,黎平无事可做,而那个女厂医忙不过来,黎平的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落寞与难堪。

一次的过错不代表永远,再说,没有一个医生不想治好病人,除非有深仇大恨。

我不理会工友们固有的偏见,有个头疼脑热坚持只找黎平。

不得不说,黎平的医技水平确实是好,每次都是药到病除,而且花费还少。

我起先跟几个要好的同事夸黎平,后来一传十十传百,找他看病的人越来越多。

一个秋天的深夜,我下中班,喉咙疼痛,去医务室,刚好是黎平值班。

开好药,我走到门口,黎平叫住了我,吞吞吐吐地让我做他女朋友。

我的脸红到了脖子根,一分惊喜,二分紧张,剩余七分是难过。

这怎么可能?我只是一名来自农村的女工,他毕业于医科大学,两个人之间悬殊太大,好像来自不同的星球。

黎平上前一步,紧紧抓住我颤抖的双手,说勤劳与善良任何时候都会让一个人闪闪发光,不会泯然于众。

我逃也似的跑出医务室,黎平没有放弃,隔三差五地对我示好。

6

家里人都劝我,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哪个女人不想上嫁给好人家?

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我自己只读了初中,一直仰慕读书多的人,难道拱手相让大好的机会?

交往半年后,我嫁给了黎平。

婚后,我们住在纺织厂宿舍。

他的父母和家人对我很冷淡,他们认为我高攀了黎平,倘若不是黎平比我大八岁,又没有什么钱,黎平怎么会娶一个乡下姑娘?

事实上,我也觉得高攀了黎黎平,于是,就最大限度地用勤劳和善良弥补我的不足与短板。

除了上班,黎平回到家,十指不沾阳春水,买菜、做饭、洗衣和打扫卫生等家务事,碰也不碰。

即便到了年根岁底,扫尘、做米糕、蒸包子、炸肉圆,里里外外我忙得团团转,他也视而不见。

开始我还叫他搭把手,可他像是没听见,或者根本置之不理,继续坐在沙发上,稳如泰山地看他的电视和报纸。

再叫,他就绷着个脸,说些不着调的话,我气不过就跟他吵起来。

吵了几次,我干脆不叫他了,吵架比干家务更累人。

7

纺织厂倒闭后,黎平在小区门口开了一家诊所,我就给他打下手,做些体力活。

几年过去,黎平看病的口碑越来越好,病人越来越多,收入跟着水涨船高,我们先后买了房子、车子。

没钱时,我觉得黎平只是懒惰,这算不上什么大毛病。

生活变好之后,我才发现黎平非常自私,他的眼里只有他自己,我好像根本不在他眼里。

大丫五岁的那一年,在我感冒服药期间意外怀孕,后来几个孕检指数不正常,思来想去,我决定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黎平也同意,但在我约好手术的那一天,他说要去飞机场接外地来城的大学同学。

我从流产室出来,疼得难受,打电话让他来医院接我,他让我打车回家。

于是,我打电话给昔日的同事,她二话没说,丢下手头的工作,即刻来医院搀扶我下楼,送我回去。

打开诊所锁着的门,地上摊满大箱子小盒子,狼藉一片。整理医药公司购买的药,一直是我做。

我喝了一杯水,稍稍休息一下,疼痛有所缓解之后,开始把药品分门别类,对号入座地摆放上货架。

待我把门诊收拾整整齐齐,一阵胃绞痛袭了上来,我这才想起从早上到下午这八个小时,我粒米未进,而这期间,黎平没有主动打电话过来询问一句。

傍晚,我把大丫从幼儿园接回家,黎平一如既往地半躺在沙发上看报纸。

我有气无力地说:“黎平,今晚你烧饭吧,我太累了。”

“不想烧饭,那我们就出去吃吧。”黎平头也没抬。

大丫嫌外面太热,不肯出去。

不想当着孩子面跟他争吵,我强撑着进厨房,烧了几个简单的小菜,大丫吃得津津有味。

晚饭后,我让黎平把碗筷洗了,黎平剔着牙,漫不经心地说:“碗筷先堆水池里吧,等明天你精神好了再洗。”

那一刻,我差点气破肚皮,忍无可忍,抓起手边的一只碗,扔在沙发上。

8

黎平如此没心没肺,岂能用懒惰一言以蔽之?他根本就是眼里没我。

二宝三岁的冬天,门诊药品短缺,我上医药公司进货。

待我办好手续,外面突降暴雨,我打电话让黎平开车来接我,他说有病人走不开。

等来等去,天色已晚,工作人员又到下班时间,再次拨打黎平电话,都是无人应答。

不得不离开,我拦了一辆三轮车送货,我自己踏着小电驴,一头冲进风雨之中。

走到半路,风雨掀翻三轮车,药品从车上滚落下来。

我顾不得药品了,安全第一,急忙和师傅相互扶持,顶着撕扯的风雨,慢慢往路边挪动。

人算不如天算,突然间,一截折断的树枝不偏不倚,正好打在我头上,顿时,我血流如注。

风雨继续肆虐,师傅赶紧踏车送我去医院。

被医生推着进手术室时,我请师傅再打电话给黎平。等我包扎好头部出来时,守在门外的仍然是三轮车师傅,他告诉我,黎平的电话无人应答。

一刹那,我的心凉到冰点,同床共枕十多年的男人,不及萍水相逢的三轮车师傅。

万幸的是,我的头部只是皮外伤,缝合了十多针,没有大碍。

我翻看手机,没有黎平的回电。

表姐接到我电话,开车来医院,送我回家。

大丫在学校上晚自修,二宝被保姆阿姨哄着睡觉,黎平不在家。

半小时后,黎平满光红面地回来了。

9

说起来轻描淡写,下晚送走最后一个病人后,他感觉到身上发冷,就去澡堂泡澡了。

至于我在外面顶风冒雨,则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这种人,仅仅是自私吗?不,还有令人心寒的冷漠。

跟这种人生活在一起,生活还有什么热气与指望?

我困难的时候,从来不会搭把手,我生病的时候,从来没有一句嘘寒问暖,既不能雪中送炭,也不能锦上添花,这种人要与不要,有什么区别?

错了,区别还是有的,就是添堵,因为我有人的七情六欲,不能蔑视正常的情感需求,无法对他冷血的行为做到无动于衷。

结婚很多年,我也忍了很多年,我太了解这种忍耐的煎熬了。

懒得抱怨与指责,我直接跟他摊牌,提出离婚。

他居然一脸无辜,轻描淡写地说我小题大做,无事生非。

周围的熟人难以置信,一双儿女聪明可爱,家有住宅商铺不缺钱,黎平没有出轨、家暴与赌博等不良嗜好,我还有什么不满足?吃饱了撑的?

要好的朋友劝我,两个孩子还没有出手,离婚之后的生活超乎想象的艰难,最起码我现在衣食无忧,再说,跟谁过日子不是过?

想到两个孩子要面临家庭的分崩离析,我却步了,打退堂鼓了。

10

日子似乎又恢复到从前。

黎平继续治病救人,除此,孩子的事,家里的事,他一概不理不问。

我除了操心两个孩子的学习和衣食住行,还为诊所诸如进药、采购等杂事,整天忙得脚下生风。

就在大前年,我提出把门诊的楼上装潢一下,新进检查设备,扩大门诊规模的想法。

黎平起初不同意,他的家人也竭力反对,讥笑我浪费钱财乱弹琴。

后来,我向他保证,不要他分一点神,他还是按部就班,所有的装潢都有我来操作。

两个月后,门诊部旧貌换新颜,楼上楼下宽敞明亮,仪器检查的项目增多,就诊的病人比过去翻倍。

我又建议黎平招兵买马,减轻病人就诊的压力。

开始,黎平也很排斥,后来,我直接发出招聘信息,他无路可退,也就顺水推舟,以专业眼光,审核上门应聘的医生。

新来的医生和护士各司其职,处理常规小毛病,大毛病才由黎平亲自问诊,这样,他就可以腾出更多的时间,学习与时俱进的新医术。

好花需要绿叶的扶持,可是,在外人看来,我只能是围着锅台旋转的家庭煮妇,是黎平给我带来所有的荣华富贵,我是攀爬在黎平这个大树上的藤蔓,离开他,我一无所能。

大抵黎平也是这么想的,否则,我的喜怒哀乐怎么都不在他的眼里呢?

再一次下决心离开他,是在我42岁的这一年。

11

那天早上,我参加本科自学考试,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发现我的准考证落家里了。

我立刻打电话让黎平把我的准考证给送过来,正在吃早饭的他,漫不经心地告诉我,上午已约好病人。

我不想对着他咆哮,影响我考试的心情,挂断他,连忙打电话给邻居,请他去我的家里拿准考证送给我。

二十分钟后,邻居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我不慌不忙地走进考场。

一个泛泛之交的邻居愿意为我花费二十分钟的时间,而跟我有了两个孩子的男人却不舍得。

我在他心目中,还及得上一根草的分量吗?

一走出考场的大门,我就跟黎平提出离婚,黎平再次装疯扮傻。

父母家人又苦口婆心地劝我,大丫正在全力冲刺备战高考,这个时候不能影响孩子的心情,这可是她一身最重要的时刻。

辗转反侧了好几个夜晚,我决定隐忍不发。

日子看起来,又是波澜不惊,一切回到按部就班的轨道。

高考分数出来,大丫如愿以偿,达到985分数线,接下来就是填写报考大学的志愿,紧跟着,带着大丫去心仪的名山大川游玩,然后,就是一场场同学分别宴、答师宴、酬谢亲朋好友的聚会。

离婚的想法,又被表面的热热闹闹摁了下去。

12

这次,他大姐当着众人向我一跪。

不过是彼此吵骂了几句,平时一贯盛气凌人的大姐,居然来这么一出,无非就是通过老弱体衰,出我的丑折我的寿,其卑鄙与龌龊之心,昭然若揭。

而黎平自始自终,没有帮我辩解一句,没有一句劝他大姐适可而止。

第二天早上,他踏进家门的第一句话,就是要我向他的大姐道歉。

哀,莫大于心死,心死,莫过于一笑。

我哈哈大笑,“去你妈的道歉,老子只后悔当时没有把她踢出家门。

姓黎的,你最好滚得越远越好,否则,老子一发怒控制不住自己,用茶杯砸烂你的秃头。”

第三天下午,律师去找黎平签字离婚。

一年之前,我就为离婚作准备,至于财产分割的问题,一切交给法律。

离婚程序可能繁琐,但是好汤需要慢慢熬,一想到离婚以后的生活指日可待,我觉得空气都变得香甜可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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