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打骂孩子引发的觉察
今晚因为多么荒诞的小事情和可乐干上了——收拾玩具。我还用木剑套重重地打了他屁股一下,留下了清晰的微突出来的红印子。他一直喊好痛啊好痛啊!
同时感叹臭屁孩已经不是臭屁孩了,力气大得很,我打了他还还手打我,动作快如闪电,咬牙切齿地说你看我多厉害,就是要把你打痛!反抗的力量也是生命能量,和我完全不一样的生命体我很想再告诉你外婆打我我从不敢还手,你迭代版。
唉……再过两年是无法用力量来对抗了,想到这心里不禁一阵凉,愿我成长的速度再快一些吧!
回到今晚的故事,我们交战了十几分钟,我预感自己要爆发得更猛烈了,狠狠地把他甩出卧室,关上了门,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四五次,再打开门,彼此冷静一些了又回到卧室里。感谢老公在如此激烈的母子战斗里没有吭声责备谁,只在旁边观察和当护卫。
我克制自己要把理智拉回来,再僵持下去情况更糟糕。我蹲下来说:“来,妈妈抱抱你,对不起,刚刚我太激动了,你肯定吓坏了。”
可乐的头扑在我肩膀上继续哭啊哭,经验告诉我他暴躁的情绪开始缓下来了。其实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我明明知道自己先软下来,可乐不会再闹会缓下来,可我情绪在的时候啥理智都桃之夭夭。
我抱着可乐没有说话,给空间大家平静平静。哭泣声渐弱,我询问:“你趴下来妈妈帮你的屁股涂点油?”,可乐点点头。
涂好了油我们一同睡下,可乐背对着我,双人被子因为我俩相隔的距离绷得很紧。
我说:妈妈想起外公唯一一次打我,也是打得腿上有好几条红印子,还冒出了血丝。想不想听听妈妈的故事?
可乐:想。
我:小时候外公外婆卖鱼,你记得卖鱼要几点起来去捕鱼吗?上次露营的时候我们看到渔船出海。
可乐:记得,要很早很早。
我:是的,捕鱼回来还要卸货拿到市场卖,一天下来工作十几个小时,回到家很累了。妈妈上小学二年级的某天,外公外婆和我说下班回来一家人去城里的购物商场逛街买东西,哇!我开心得要飞起来了!从上学一直盼到放学,放学早早写好作业站在阳台盯着远处,迎接外公外婆回家。终于盼到他们回来了,外公外婆却说今天太累了不去城里了。我好伤心失望啊!哭着跑回房间把房间的门用力关上并反锁,任外公怎样敲门也不开,我说不吃饭了!外公一次次来哄我,我用凳子顶住门开了一点缝隙说就是不出来!就是不吃饭!外公一直脾气很好,那天他真的太累了,我把他的耐心耗尽,哄了四五次后外公开始吼我,用力推开门拿着衣架打我,打完了他出去院子里抽烟,外婆帮我涂药和把饭菜热给我吃,安慰我。我想外公比妈妈更难过,他一直很疼妈妈。
可乐:我不开心。
我:妈妈刚才太着急了,一直催你收拾,说话越来越凶,没能管好生气怪兽,还打了你,来亲亲你,是妈妈没做好。
可乐:我不喜欢你老是催我,我刚刚在找一辆车,你越催我越找不到。
我:对,我忽略了你在忙事情,只一味地催你。
可乐:我想先找好玩具,想你帮我把那个刷子放回阳台。
我:哦,我现在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并不是不想把东西放回原位,只是想先找到玩具。而我一直以为你不愿意自己收拾,妈妈误会你了。我还是希望你以后可以自己把玩完了的玩具放回原位,如果下次再遇上这样的事情,我们怎么办好呢?
可乐:我告诉你我先做好自己的事情,待会收拾。
我:这办法很好啊!妈妈也想到下次先问你是不是在忙事情,和你说做好了你的事情再收拾也可以。
可乐:(点点头,哭泣声又响起来了)我不开心。
我:怎么啦?
可乐:明天我要把毕业证撕掉!
我:你不想毕业?
可乐:是,在幼儿园可以玩玩具,上小学没有玩具,上课还要坐那么久。
原来他心里还面临着从幼儿园毕业升小学的不安,我开始不淡定了,担忧之余想纠正他的想法同时升起来。
我:虽然不能玩玩具,可是可以认识很多新朋友啊。
可乐:不喜欢!
我感觉自己心里有他不可以适应小学的焦虑和担忧情绪在,不适合再聊了,我停下来摸摸他的后背说妈妈知道了。我侧着身子背对可乐,生怕自己万千思绪影响他。
以下是我的内心活动:
我想他心里因为不想上小学而难过,明天要不请假吧,带他到山里走走释放情绪?
可是明天我有鸟窝和线上禅修课啊。
请假吧,儿子这个时候需要出去走走。
还有明天是集体拍毕业照,下午两点半拍,怎么办?
嗯,玩得差不多了把他送回幼儿园拍照也可以……
想到这我要给这个计划盖章,就这么定了之际,感受到自己心跳很快,反问自己可乐真的是我想的这样吗?我有没有带着担忧来思考?反复提问自己,我的心里开始乱了,于是拿起手机点开备忘录把今晚的事情写下来梳理梳理思绪吧。
写到一半,写到愧疚感出来了,此时老公进卧室了,从手机屏幕透出的光看到我流眼泪,问:老婆,你哭了,怎么啦?儿子惹你生气了?
唉,接下来是泪奔的节奏,抱着老公哭啊哭啊,老公试图用他的冷幽默开解我,即使我一个都没听进去。
我哭得差不多了,说:我觉得自己太不细心了,刚刚因为收拾东西打了可乐,他不是不愿意收拾,是想先找到玩具,而我误会他不愿意收拾。
老公:小孩子哭闹很正常,明天睡醒了他会没事的,小孩子都这样。
老公比我对可乐有信心啊,我反而担心他代谢不了情绪。
我:他还说明天要把毕业证撕掉,他不想上小学,对于他这种好动的孩子上体制内的学校很吃亏,动来动去才能听得见听得懂,学校又只能坐着听课。
老公:这就是我们要帮助他的地方啊,也不能不上学啊,他总得适应这样的环境。
这是极少数和老公谈养育儿子的话题,因为心里有一种骄傲叫做“你什么都没学,我一直在学,你的想法肯定没我的正确”。没想到是他点醒了我,锻炼适应环境的能力,跨越自己本能去学,这不是以后出来社会立足很好的能力吗?我学的不也就是这方向吗?老公比我清醒多了,我确实是带着情绪思考事情。
我哭完了老公继续和我聊小学新生家长会的内容,冷幽默又来了,他说:那我开始说了,学校规矩比较多啊,我觉得是和我们儿子的风格完全不搭的,要有心理准备慢慢适应吧……
我们聊完已经一点了,我回到卧室躺床上重新整理自己,为什么打完可乐首先想到的是爸爸唯一一次打我的经历呢?我想我是传承了爸爸那种模式,一再地耐心对待,到第四五次的时候耐心耗尽爆发,回忆过去严重爆发都是一模一样的节奏。突破口在这,意味着迭代自己的新起点也在这,下次又遇上的时候要有所警觉啊,告诉自己先停下来停下来!
为什么听到可乐不想上小学我那么恐惧焦虑,并小心翼翼地想调整他?那是我小时候不想上小学的感受,穿越来到今晚,可乐激发了我这一点帮助我看见和疗愈它。我坚定和自己说现在我已经有足够的能力适应各种环境,不再是小时候的我,我很安全,我还能信可乐一定可以适应小学生活,信他内心有极强的承受能力。
事实也证明一切都是我的焦虑和想太多,毕业证书发下来后可乐开心得不得了,晚上还翻开看了好几次,让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