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而求其次
【子曰:“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
当一个人满脸悲愤与无奈地说,这是不得已的决定,只能做一个退而求次的选择时,决不能同情心立刻泛滥,而是应该了解一下这个退而求其次的原因。要么是选择的标准本身就有问题,本身就是一个空想,在现实面前只能低下高贵的头颅;要么就是原则性不强,不能严格地按照既定的原则办事,总是在不断地和稀泥。
孔子说他找不到奉行中庸之道的人和他交往,只能退而求其次与狂狷之士交往了。接着他对狂和狷下了一个义,狂就是进取,为了达到目的而敢作敢为、勇于进取;狷就恪守制度或者自己的信念,绝不越雷池半步。孔子很无奈,因为找不到合适的人交往,那么只能找一些不合适的交往喽!很显然,在孔子的眼中,“洪洞县里没有好人!”,他的三千弟子,竟然没有一个符合他的标准,想想也真是可怜。
何为中庸?不偏不倚不左不右既不激进也不保守,一切都是恰恰好的样子。世界上有没有符合中庸之道的人呢?没有,因为“中庸”是个主观性很强的词汇,没有客观标准。同样一个人,可能张三认为他太激进而李四认为他太保守,并不是张三和李四两个人抬扛,而是两个人站在了不同的立场上了。就如同有几十个人围成一个大圆,每个人都以自己为标准认为左边的人太左、右边的人太右,只有他自己不左不右。
夫子得不到一个令他满意的符合他心目中“中庸”之道的人,究竟是这一届人不行还是他这个圣人不行呢?在中庸之道这个原则的指导之下,夫子只能退而求其次,找到狂狷者与他为伴。如果从功利的角度来看孔子集团,尽管人很多,有三千弟子,但这个集团达成的目标其实非常有限,没有像样的政治实绩。拥有三千食客的信陵君,做成了一件窃符救赵的壮举,而孔门三千弟子却一件也没干出来,这是集团的问题还是集团头头的问题。
原因大概是这样的,有些人很狂,他们为了理想而不择手段,虽然从行为上来说可能不适宜,但没有舍命一搏哪来的成功。这些很狂的人到了孔门之后,孔子必定经常敲打他们,要这些人对照中庸之标准提高自身的修为,这些本可以不顾一切向前冲的人变得缩手缩脚,哪怕球到了他们的脚下,不敢果断地抽脚射门,在犹豫中失去了绝佳的机会。到孔门的另一些人不是狂而是狷,他们做事特别讲规则认死理,到了孔门之后,孔子也必定经常敲打他们,要求他们做事圆滑一些大胆一些,这些本可以把底线守得很牢的人变得通融,于是底线就有了动摇。
高明的头头不会想着去改造一个人,而是把根据各人的特点把他放到最适合的岗位上去发挥他的价值,即便是鸡鸣狗盗之途也可以有高光时刻。孔子想通过中庸之道去改造每个人,结果就是每个都会失去自己的个性,从而失去存在的价值,整个集团无可用之人,最后的结果就是头头在那里感慨:没有可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