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理：三厘米的补偿
（本人拙作，但属原创，还请多鼓励支持。）
（一）
三厘米是一段不起眼的距离，心脏与皮肤大概也就隔着三厘米左右的距离。可是就因为隔着这三厘米左右的距离，你永远也看不透一个人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大概半个月前，昆山集团的老板王子羽开着玩笑对他的老婆张爱莲说：“我终于想到一个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方法，你想不想知道？”
张爱莲清楚自己丈夫的品性和行为，雇杀手排除异己的事也不是没有干过。所以当他忽然开起这么个玩笑，心中却信之八九。
王子羽难得的好心情，把他的想法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的妻子。张爱莲只能无奈地摇着头劝他：“这种事情你想想也就算了，千万不要去做，我怕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会……”
“哎，你就是这么一副苦瓜脸，我懒得多看你一眼。”说着王子羽便摔门而去。
（二）
接下去要讲的故事发生在一个叫“新昌县”的小县城的山区，在远离这个县城的山区中有一处山脉叫天姥山山脉。它的半山腰中悬崖耸立，古木参天。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中对它们也有描述。现在一些善于经商的人就在这些人迹罕至的地方，建起了木质的度假屋，搞起了旅游生意。每当周末，来休闲度假的人不在少数。打猎、攀岩、吃农家美味等等，人气旺盛。
昆山集团的王子羽就是经营其中一带度假屋的老板。其实他的度假屋的经营权也是经非常手段得到的。每到周末，这里便财源广进，由于游人众多，度假屋的人手往往不够，还得临时招聘一些打零工的学生帮忙。其中，有个叫石等等的高中生，长得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他每月总要来兼职干个四五天。有人就问他了：“阿等，你爸妈不给你钱花么，每个月都要出来打零工？”
石等等就憨厚地笑了，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回答：“我胃口大，不够吃，所以来赚点外快。”当然没有多少人会相信他。
今天又是星期五，而且是个春光明媚的周末，度假屋游人如织，石等等又来帮忙了。像往日一样，他负责打扫客房。稍微有些不一样的是领班邱艳琴特别叮嘱他208号房间要打扫的格外仔细，因为大老板王子羽和他太太要来度假，并入住208号房间，所以容不得半点闪失。
在石等等的记忆中，大老板和他太太到这里来度假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传闻他俩关系并不太好，很少一起出门。不过，既然雇主有要求，石等等就尽力而为，他把房间里所有配套用具都擦的一尘不染，地板、马桶也都是洗刷的干干净净。就连挂在墙上的字画也用餐巾纸小心翼翼地抹了一遍。领班邱艳琴特意过来仔细检查了一番，见干净的无法挑剔后，便满意地替石等等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用极甜美的语气说：“干的漂亮啊，阿等，真是辛苦你了，回头我请你宵夜。”
石等等连忙说：“真是不敢当啊。”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脸已经通红了。邱艳琴是一个看上去极其妩媚的人，用天使般的面容，魔鬼般的身材这句老话来形容她一点也不为过。石等等最喜欢的是趁她转过去的时候偷偷地欣赏她的背影。这个时候，可以从头到脚，从脚到头，尽情而任意地窥视。
周五的下午，度假屋渐渐热闹起来，来自都市的游客们开始三五成群地结伴到来。正在忙着招呼客人的邱艳琴忽然神色紧张地带着石等等和几个同事向大门口迎出去。只见一个身形矮小却意气风发的中年男子从车上跳下来，脸上堆满了笑容，男子身着敞口的立领夹克衫，里面还穿着一件花色鲜艳的衬衣，显得年轻而时尚。他身后跟着一个和他差不多个子的女人，穿着一套相当显身材的休闲运动装，手提旅行包，面带微笑，却掩饰不住几分拘谨。
邱艳琴热情地伸出了双手，拉住男子，说：“热烈欢迎王总及夫人大驾光临天姥度假屋视察工作，一定要多提提宝贵意见。”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把热情的语气、愉悦的心情和娇嫩婉转的声音完美地结合在一起。令所有闻声的人都不得不暗暗赞叹她这种特殊的才能。
石等等隐约已经猜出来人就是这度假屋的老板王子羽和他的夫人。相比他俩，他更愿意把视线放在邱艳琴迷人的背影上。
王子羽也是紧紧地握住邱艳琴的双手，笑得更开心了。
“我们这次也只是来玩的，你们忙你们的，就把我们当普通的游客就好。”王子羽说。
王子羽的妻子张爱莲也紧接着说：“对，对，你们都快去忙吧，不要因为我们影响了工作，我和子羽四处走走就好。”说着她把王子羽的手拉了回去，也和邱艳琴象征性地握了握手，然后叫她们忙去了。
邱艳琴笑了笑，客套了几句后，带着同事们回去招呼客人了，由石等等带着王子羽夫妇俩入住208号房间。
事情就发生在之后的五个小时以后，大约是晚上10点钟，正当大家忙活了一天，准备好好歇一歇的时候，王子羽的妻子张爱莲忽然惊慌失措得从房间里跑出来，而且边跑边喊救命。
一开始还有人以为可能是她夫妻俩吵架闹事，后来赶到208号房间才发现，白天还活生生的一个大男人，现在竟趴在地上，断了气。
大家立即报了警，叫了救护车，但是由于度假屋离县城路途遥远，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期间，不断地有好奇的游客想靠近窥视，都被由度假屋工作人员组织成的临时安保队挡了回去。张爱莲被邱艳琴带到一个单独的房间休息，她瘦小的身子骨在恐惧和悲伤中不停地颤抖着。
石等等被充当临时的安保人员守在208号房间门口，房间里的一切都在他的视野中。除了放在桌子上的半杯水的位置和尸体竭力向前伸出右手的奇怪姿势以外，一切没有不正常的地方。整齐的铺盖，有序的桌椅，都跟白天石等等打扫完成之后的样子一个样。
很多游客开始议论王子羽的死因，大多数人猜测，他可能是死于类似于心肌梗塞之类的急性病。因为最近网络上也报道了不少成功有为的男士却由于操劳过度而意外猝死的案例。可是，当警察和医生经过检查得出王子羽是死于氰化物中毒，而且毒就下在桌上半杯水里面的结论后，当即在人群中引起一片哗然。
警察找来了张爱莲询问事发的经过，领班邱艳琴和负责打扫208号房间的石等等都需要作笔录。张爱莲抽泣着告诉警察，晚上9点半左右，她和王子羽散步回来，快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她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然后两人一直聊天大约聊了近半个小时，期间，王子羽先回了房间。等她聊完电话回到房间的时候，却发现丈夫已经躺在地上不醒人事了，于是吓得她慌忙喊救命求助。
警察问她：“你丈夫最近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么？”。
张爱莲打起精神想了想，摇着头缓缓地回答：“好像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不过，他最近去过几次医院，回来的时候看得出他心情不是很好，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的时候，他每次只是说，没什么事。”
“知道他去了哪家医院么？”
“应该是人民医院吧，我有一次瞄到过病例本上有人民医院的字样。”
“好的。”说着问话的黄警官示意一个同事打电话去医院查证一下，然后继续询问邱艳琴和石等等。两人就把所有事情不管大小都清清楚楚地向他交代了一遍。当警官确认王子羽出事之前，房间里的杯子、电热水壶等所有茶具都是干净的时候，就结束了这次笔录。又转而向其他游客询问了一些问题，大多数人都在房间里各自休息，除了有一对9点半之后散步回来的年轻情侣看到张爱莲一边踱着步一边聊电话之外，其他游客所提供的信息都基本跟这件事情没有直接关系。
几分钟后，刚出去向医院求证的警察回来了，带回来一个意外的消息，王子羽在一个多礼拜前已被查出得了肝癌而且是晚期。得知这个消息后，主要负责这起案子的黄警官“啪”的一声合上做笔录的本子，把握十足地说：“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死者是死于服毒自杀。”说着便交代下去处理尸体，又转头对张爱莲说：“你丈夫是由于得了绝症而寻短见的，你节哀吧，如果可以的话，等下就跟我们一起回警局去办下手续。”
张爱莲哭泣着点了点头。石等等忍不住问：“一个自杀的人为什么死前会是那样一种奇怪姿势，他舒舒服服躺在床上还自然一些，还有那半杯水的位置放得也有些奇怪，一般人会把正在用的杯子往桌子内侧贴近墙面的地方放么？”
黄警官和他的同事还没等石等等问完，就起身出去了，他们没有理由来回答一个小毛孩的无稽问题。邱艳琴笑了笑说：“阿等啊，你哪来这么多问题，这种事情也是你管的么，姐姐劝你还是……”没等邱艳琴说完，石等等就跟着出去了，一直跟到208号房间，被挡在了门外。
尸体还没被搬动，有警察在拍照留证。石等等只得隔着门外的警察往里面看，虽然死者有比较明显的自杀动机，可是从眼睛看到的事实来看，显然还有些不自然的地方。房间的阳台是跟刚打扫好之后的样子一样的，滑动的铝合金玻璃窗从里面扣住反锁着，并没有打开过的迹象。在有限的条件下，石等等只能远距离搜索着房间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
“如果不是自杀的话，会是怎么下的毒呢？”石等等试着往坏的方向推测。
这个时候，他瞄到了房间里有一样东西稍有变动，忽然心中有根弦似乎被撞了一下，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赶忙跑到隔壁209号房间。房间门是开着的，为了通风防潮，一般没有客人入住的房间都不上锁。石等等一眼就看到了挂在墙上的一张带框的照片，照片上是天姥山的风光。现在他没有心思放在照片的内容上，而是踮起脚把照片摘了下来，然后他看到了希望看到的东西，暗黄色木质的墙体上有一个黑幽幽的洞，洞口大小直径约6公分。
一发现这个情况，石等等立即兴奋地跑回208号房间，大声地说：“这个人有可能不是自杀，因为墙上有洞，可以通过这个洞下毒。”
这么一喊，所有警察停下了手中的活，黄警官更是面色严肃地盯着他。
“你在胡说什么？”警官的语气严厉。
趁门口的警察不注意，石等等挤了进去，掀开挂在墙上的字画，只见这边墙上也有一个直径6公分左右的洞口，显然是和209号房间相通的。
警察们也看到了这个洞，脸上也露出惊讶地表情，显然他们也想不到这字画后的墙上还会有这么个洞口，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不过无论如何黄警官面色缓和了下来，走到洞口下面，让同事端过来一条椅子，踩了上去，然后通过洞口仔细地往里面瞧。
经过查问，原来这个洞是先前装空调的时候弄上去的，后来度假屋扩建，隔壁多出房间，空调就换到窗口位置了，而这个洞就一直没补上，由于装饰了字画后也看不到小洞，就没再在意。
黄警官仔细检查了洞口后，还是认为这和死者是否自杀并没有直接关系。并特意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石等等。这时石等等正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字画。这幅字画他在打扫房间的时候是特意擦拭过的，可是他现在发现了字画的左侧边缘竟然有皱起的部分，皱起的长度大概大概也就3公分左右。可是最令人起疑的是，当字画正常挂起时，这个皱起的部位竟然刚好和洞口处于水平的位置。
石等等沉思了一会后大胆地把自己的推测告诉了黄警官，他认为是有人通过洞口把一根类似直径在3公分左右的空心管道从209号房间伸到了208号房间，然后把氰化物沾染过的特意做成球形的小冰珠通过管道滚进了桌子上的水杯中。所以当管道撩起字画的一侧伸进来的时候，才会使得平滑的边缘起了皱痕。
这种推测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基本上还是基于事实，黄警官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而且吩咐属下立马去周围搜查是否有一根类似于石等等所说的那种空心管道。另外又派人去调查有哪些人有机会弄到冰块用于做成冰珠。自己则亲自带了两个人去向所有游客一一查问案发期间他们都在做些什么。出发之前，黄警官疑惑地问了一句：“就算你的推测是对的，那又怎么解释水杯的位置和死者的姿势？”
“这个嘛……”石等等用两手托起腮帮子，想了一阵后回答：“这实在是个让人想不通的地方。”等黄警官他们出去做事了以后，石等等才回过神来，刚才那问题不正是自己要问他们警察的吗，怎么现在反而反过来问自己了？
208号房间门口本来聚集了好些游客，现在都被黄警官和他的同事召去问话了，只有张爱莲和邱艳琴站在那里。石等等看着她俩勉强地笑了笑，又仔细地在房间内检查了一遍，没有再发现异样的地方。走到尸体旁白的时候，石等等毫不犹豫地趴了下去，零距离趴在尸体身边和它保持一模一样的姿势。眼前的尸体对他来说，也只不过是解题的一个已知条件而已。他抬头就看见，自己尽力伸出的右手正对着水杯的方向。这是死者临死前的动作，那个时候，死者不应该因为痛苦而用双手捂住身体么？扭头往后看的时候，石等等又发现，身体的直线方向正好也对着洞口的位置，这又是怎么回事？是一种巧合么？
从208号房间出来后，石等等又走到隔壁209号房间，从洞口开始仔细检查起来，他躬着身子几乎把脸贴到了地板上，当他检查到的桌椅脚下的时候，忽然脸上闪过一丝惊喜地笑容。
邱艳琴从身后重重地拍了他一下问：“喂，阿等啊，你在做什么呢，这好像不是你该做的事吧？”
石等等直起身子笑了笑说：“我只是好奇而已。”
等警察们搜寻了一圈回来之后，已经快接近凌晨3点了，可是一无所获。厨房里确实有冰块，不过基本上是属于谁都有机会进去拿到的那种。黄警官查问的结果也不理想，大多数人都和同伴在一起，找不出可疑的地方，单身游客虽说没人作证，但也是说的合情合理，无从查起。
警察们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黄警官斟酌了片刻，决定让大部分同事先返回县城，留下两个明天再继续搜查一次，他自己也留了下来。
可是到了第二天也就是星期六的中午，三个警察再加上石等等的搜查还是一无所获。度假屋里里外外都仔细搜查了一遍，根本就没有如石等等所说的那种直径在3公分左右的空心管道，就算有类似粗细的水管，也是长度不够，根本无法从209号房直通到208号房的杯子边缘，那个长度算起来起码要在4米左右。像这样的一根管道能藏到哪里去呢？之所以直到现在还找不出，最大的可能就是根本就不存在这样一件东西。也就是说石等等的推测八成是错的。
两个警察带着尸体回去了。黄警官却留了下来，表情依旧严肃。张爱莲也没有一道回去，她要在亡夫出事的地方好好祭奠两天，大家都尊重她的决定。
（三）
石等等一个人走到了度假屋北侧攀岩场地的断崖顶上，面朝群山坐着，两个小时一动不动。他的双手托着腮帮子，望着远方的山出神。黄警官找到了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说：“看来还是自杀吧，一个自杀的人临死前所做的事情，谁又能猜得到呢？”
“绝不可能是自杀。”石等等用淡淡的语气表达了他坚定的想法，“而且我知道凶手的身高比起黄警官你至少还要矮10公分。”
“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黄警官惊讶地也挨着他坐了下去。
“因为我发现你在观察那个洞口的时候是搬了条椅子垫在脚下，而我在209房间检查的时候发现有张桌子被搬动过，椅子却没动，这说明凶手个子不高，要取得一个合适的高度下毒，他只能选择搬桌子垫脚。”
黄警官听后，微微地点了点头说：“原来是这样，可是你又怎么知道，被移动的是桌子而不是椅子呢？”
“这个很简单啊，因为桌子的桌脚印有移位的痕迹，而椅子却没有，说明桌子曾被搬动过。”
“呵呵，这倒是我疏忽了。”黄警官忽然有些羞愧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又突然拍腿站起来，惊声说：“这么说来，凶手八层还在那些游客当中咯？”
“应该是的，不过……”
“不过什么？有话请直说。”
石等等也慢慢站了起来，由于坐太久，站起来的时候竟觉得腿有些发软，他调整了一下后说：“我在想，那些游客虽然到这度假屋过周末，可是他们未必会认识这里的老板，你说有杀他的理由么？”
“也对，可是说不定就有他的仇人潜伏在游客当中。”
石等等停顿了片刻后，说：“我听说，死者夫妇俩关系并不好，膝下也还没有儿女，据说死者年轻的时候，不，应该说是至今还是常常会在外面拈花惹草的，你看会不会是……”
还没等石等等说完，黄警官就接了过去，露出一种惊喜的神色，说：“会不会是死者的妻子张爱莲下的毒？说是跟朋友通了近半个小时的电话极可能就是个幌子，她故意让人目击到她在打电话，然后立即潜进了209号房间用你说的方法趁王子羽上厕所的空当向杯子里下了毒。而且你看张爱莲的身高不就是要比我矮一大截么？”
“你这么说也有一定道理，不过我倒觉得另外有一种可能性会更大一点。”
黄警官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说：“原来你不是这么想的，那另外一种情况是怎样的呢？”
石等等说：“你有没有发现其实死者王子羽也是很矮小的吗？所以我怀疑下毒的确实是王子羽自己，但是他想毒死的却不是自己。”
“等一下。”黄警官打断了石等等的话，说：“我有些被你整乱了，你的意思是不是说，王子羽用你所说的那种奇怪的办法往杯子里下了毒，但并不是为了自杀，而是为了毒害别人？”
“对，我目前是这么想的。”
“呵，那你说吧，他想毒杀的人是谁，难道会是他的妻子张爱莲？”
石等等肯定地说：“正是张爱莲。”
“why？”黄警官大声地问。
“因为死者已经得知自己得了绝症，而他并不爱他的妻子，所以也不希望自己死后把所有财产都留给她，死者夫妇俩是没有儿女继承财产的，因而出此下策。”
黄警官摇着头坚定地说：“这不可能，不想把财产留给她也很简单，留个遗嘱不就得了，犯得着杀人？”
“或许……”石等等想了想说：“或许按照死者的性格，也不希望自己的妻子在他死后留给别人吧，妻子对他来说也是他的财产。”
“即使这样，也没必要用这么复杂的法子杀人，等他感觉自己快要不行的时候，再干净利落地下手也不迟，用不着像现在这样费尽心思来掩饰。”
石等等叹了口气说：“我也是猜测而已，说不定真相离这些猜测有十万八千里。”
黄警官又问：“就算你猜对了，那王子羽又是什么时候下的手呢，为什么喝下毒药的不是张爱莲反而是他自己呢？”
石等等苦笑了一下，说：“如果真像我猜的那样的话，张爱莲在和朋友聊电话的时候，王子羽就没有回208号房，而是去了209号房，至于后面，他是如何误喝毒水的，我一时也想不明白。我之所以这么推测，是因为这样的情况可能更符合他俩的性格一些，不过，他俩到底是怎样的品性，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唉，反正要想知道真相还是得从事实出发，从那根还没找到的投毒管道查起。”
黄警官听了，立马电话打回局里，让同事细查王子羽夫妇俩的过去，完后，他说：“虽然有迹象表明你推测的那根管道可能存在，可是我们地毯式搜查了还是没有找到，这说明凶手有可能采用了其他方法投毒，不过也不能排除他用了某个巧妙的方式把管道藏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了，总之，我现在倒是觉得张爱莲的嫌疑最大，所以她才会留在这边观察我们的行动。”黄警官越说越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怎么忽然觉得有些饿了。”石等等看着远方的山脉喃喃地说。他这才意识到直到现在快下午四点了，他还滴水未沾，粒米未进。
游客们并没有因为这起案子而扫了游兴，一些年轻小伙子还在陆续攀岩中。这个时候，忽然从崖下传来一声亲切而甜美的声音，邱艳琴正挥着手叫唤他俩下去吃点心。
（四）
度假屋的门口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弧形的红色充气拱门，上面印着“天姥度假屋，五周年庆典”的黑体字。拱门的两侧分别飘着一个红色的氢气球，两个气球在空中随风摇摆不定，就像两颗巨型的脑袋不停地摇头晃脑。原来明天星期日就是天姥度假屋开业五周年的庆典日，要不是得到张爱莲的首肯，这些空飘装饰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出现。
邱艳琴解释说：“老板娘是一个挺坚强的人，她希望人虽然不在了，但留下来的事业不能也跟着消亡，所以让我们继续原来的庆典安排，很多房间都开始打折了，对了，还有等下你们能吃到的特色点心也是为明天的庆典准备的，一定要好好品尝一下。”
“不会也在里面下了毒吧？”黄警官情不自禁地嘟囔了这么一句。
石等等无语地笑了笑说：“我先来以身试毒。”
“天姥春饼”的味道果然独特，再加上饥饿难耐，石等等一口气连吃了三个。这种春饼薄的就像一张纸一样，大小和形状也就和大一点的盘口差不多。最关键的是它里面可以卷进各种馅料，像春笋炒肉丝啊，蘑菇酱肉啊等等，你喜欢吃什么，就可以卷什么。石等等吃完第三张春饼后美美地喝了一口鲜菇野菜汤，正准备卷第四张的时候，忽然盯着春饼两眼凸起，口中“啊，啊”地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这么一来把黄警官和邱艳琴都吓坏了，赶忙扶住石等等急问道：“喂，你小子没事吧？”
石等等紧紧地抓住黄警官的手，激动地说：“我想到了，我想我知道凶手把管道藏在哪里了？”
“原来是这样。”黄警官松了口气，“赶紧说说是怎么回事。”
石等等激动地说：“我可以搜查别人的行李么？”
“这个……”黄警官有些为难，“你先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石等等挠了挠头说：“我得搜出东西才能说的清楚。”
黄警官想了想说：“有搜查目标么，还是所有人都要搜一遍？”
“有。”石等等目光坚定地说，“我要搜查的第一目标就是她。”黄警官看着石等等的眼睛心领神会。
在208号房间出事之后，张爱莲就住到了206号房间。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行李也不多，只有一个灰色的旅行包放在角落里。张爱莲把包拿了过来，面色凝重。自从进了房间之后，石等等的眼睛就一直盯在这个包上面，当包口的拉链被慢慢打开时，他的眼睛也慢慢亮了，情不自禁的说出两个字：“果然！”
包里面除了一些衣物之外，最显眼的就是一叠白纸，还有一卷双面胶。黄警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疑惑地看着石等等。石等等拿起这些白纸，用手摸了摸它们的厚度，再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留在上面的双面胶痕迹，然后用肯定地语气对黄警官说：“这些就是投毒的管道啊。”黄警官还是无法明白其中的奥秘，只见石等等拿着白纸去209号房间，他说：“我演示一遍就什么都明白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石等等的身上，除了黄警官、邱艳琴、张爱莲以外，一些好奇的游客也围观过来。只见石等等把一张张A3大小的纸张都卷了起来，卷成大约3公分左右厚度的纸筒，然后用双面胶固定。看到这些，黄警官似乎有点明白石等等的意思了，帮忙一起卷纸筒。只有张爱莲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石等等把卷好的纸筒一个套一个连接起来，在接口处再用双面胶固定，没一会，一根3米多长的空心管道就做成了。黄警官端来椅子帮他一起把纸筒插进了墙上的洞口中。当纸筒慢慢伸向桌子上的水杯时，黄警官从椅子上跳下来，对张爱莲说：“ 你还有什么话说么？”
张爱莲面如土色，过了一会后，竟“哇”的一声哭了。哭泣中的张爱莲看起来只是一个柔弱的小女子，可是谁也想不到她竟会用这么一个办法来谋害自己的丈夫。人心隔肚皮，可是就因为隔着这一层肚皮，你永远也猜不透一个人的心思。黄警官等她情绪稍微稳定了一点以后，问道：“为什么？”
张爱莲含泪不语。黄警官继续问：“看来你并不知道你丈夫其实已经是肝癌晚期，否则就没必要多此一举了，这说明传闻并没错，你没有关心你的丈夫，你们的关系其实很糟，对不对？”
张爱莲还是不愿回答。黄警官又接着说：“你根本就已不再爱你的丈夫，所以为了财产杀了他，对不对？”
“不是的。”张爱莲终于打开颤抖的嘴唇说：“不是我不爱他，是他不爱我，他从来就没有爱过我，我从20岁开始就跟他在一起，他在外面嘴巴上说是应酬客户，实际上是吃、喝、嫖、赌、打、杀不所不干，每一次我都原谅了他。从他身无分文开始，我跟他一起打拼，快15年了，我从来没有过半句怨言。可是他呢，他有拿我当他的妻子么，他在外面勾三搭四，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么，他有真心爱过我么，落得今天这个下场，也怨不得我。”
听了张爱莲的一通发泄，黄警官不禁叹了口气，说：“即使对他绝望也不至于采取这种极端方式解决问题，无论如何杀人已成事实，请跟我回警局吧。”
此刻的张爱莲眼神中只剩哀伤，喃喃地说：“我早就跟他说过，害人终害己，迟早有一天会落到自己头上的。”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石等等却在208号房间和209号房间之间跑了三次。这时才慢慢走过来对张爱莲说：“其实你丈夫是爱你的，至少临死前是爱你的。”
张爱莲和黄警官都不明白。石等等接着说：“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个纸筒投毒的方法，应该不是你想出来的。”
黄警官忍不住问：“不是她想出来的，是谁想出来的，你又把我搞糊涂了。”
张爱莲却点了点头，低声说：“确实不是我想出来的，想出这个办法的其实是我丈夫，他跟我说过一次，我只是借用了一下他的方法而已。”
“这就对了。”石等等因为自己的推测得到验证，忍不住闪过一丝喜悦，虽然这种心情跟当下气氛不吻合，但却是情难自禁的。他接着说：“所以我也就想通了，为什么死者临死前会是这样的姿势，为什么杯子会贴近墙壁放着，为什么死者是几乎正背着墙上洞口的位置躺着。”
“为什么？”黄警官恨不得一下子就把石等等的话全都倒出来。
石等等深吸了口气，回答说：“因为这一切都是死者临死前最后的动作，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把杯子尽量地往远离洞口的方向推。因为他知道利用纸筒投毒的方法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就是纸筒的硬度不够，当纸筒达到一定长度的时候，如果仅抓住一端，那么受力的那个部位就会折断。也就是说，如果杯子的位置离洞口足够远的话，是无法利用纸筒投毒的，那么用这种方式谋杀的推论就不成立了。我想当王子羽喝下毒药的时候，他已经想到是谁要谋害他了，他经营这个度假屋，知道208号房间和209号房间之间有个足够大的洞口，可是他却并不想这个人背上谋害亲夫的罪名，因为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亏欠她太多，他并不怪她，虽然平日里并没有勇气说出自己的歉意和对她的愧疚，但是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想尽可能地去保护她，补偿自己对她的爱。所以，临死前他竭尽全力把杯子往远离洞口的方向推，做出了生命中最后一个动作。我刚才已经做了反复测试，要想把冰珠准确无误地投进杯子里的话，纸筒的长度起码还须再长3厘米，可是纸筒的长度已经达到它的极限了，这个不够长的3厘米，我想，就是死者对她妻子最后的爱的补偿。所以临死前他是爱他妻子的。”石等等一口气把这段话说了出来，说到最后不知怎么回事，竟有些哽咽。
张爱莲已泣不成声，望着围在门口的人群，任眼泪直扑扑地往下滚落。她抽泣着说：“我还有话说。”
黄警官听得一时怔住，这时手机忽然响起才回过神来，他让同事帮忙查的王子羽夫妇俩的关系有了回复，基本与张爱莲说的和石等等推测的相符，从王子羽的朋友口中得知，一向放荡的他其实内心深处很感激一路上有妻子的陪伴和谅解，虽然在外面拈花惹草，但是心却一直在她那里，其实早就想对她表示歉意了，就是缺少一些勇气，事到如今却晚了。黄警官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问张爱莲：“你还想说点什么？”
“我……”张爱莲话到嘴边又犹豫了，停顿了片刻后，她说：“我想迟点跟你回警局，明天是度假屋的五周年庆典，我要替他办得热热闹闹的。”
黄警官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五）
星期日的早晨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开始。石等等又开始帮度假屋干活。黄警官连早餐都没吃，就直接过来找石等等，他说：“昨晚忘了问你一件事情，就是那纸筒投毒的法子你是怎么想到的？”
石等等一边整理着餐桌，一边回答说：“就是那春饼帮的忙啊，你没看出来，那春饼卷起来就是一个空心筒么？”
“原来如此。”黄警官恍然大悟，拍着脑瓜子笑了。
这时，邱艳琴一脸焦急的神色走过来问道：“今天早上，你们见到过老板娘么？”
石等等和黄警官都摇了摇头。邱艳琴嘀咕着说：“这就怪了，一大早去她房里找她就没看到人，不知道去哪了，庆典方面的事还得请示她呢。”
“人不在房间里么？”黄警官问。
“应该不在，敲了半天没人反应。”
石等等和黄警官对视了一眼，有点不祥的预感，石等等想起来她身上还有氰化物的毒，赶忙让拿着备用钥匙去看看。
206号房门打开后，只见里面空无一人，张爱莲不在房内。众人松了口气，石等等去摸了摸被褥，冰冰凉的，不像有人睡过，也就是说张爱莲很长时间已经不在房间里了。她会去哪呢？石等等问邱艳琴，是不是她早已经去外面忙庆典的事了。结果被邱艳琴一口否定，因为她早已里里外外找了她好几圈。黄警官忽然“啊”的一声叫起来：“会不会是带罪脱逃了？”
没有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就在这个时候，一对年轻的情侣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说是要找黄警官报案。一问之下才知道，在度假屋东北侧的断崖下竟然有一具女性尸体。
女尸所在的位置是在一方10来米深的断崖下端，这种断崖在度假屋附近很常见，高出地面的断崖被开发成了攀岩的场所，而一些地势较低的断崖由于危险系数较高，始终没有被开发。只有一些敢玩的游客才会冒险从很难行走的崖边小径上攀爬下去，到崖底进行一些类似探险的活动。而来报案的这对小情侣，正是为了寻找刺激才爬到了崖底，却不料发现了尸体。
由于下崖底的小径很难攀爬，黄警官只让石等等跟自己下去。到崖底的时候发现死者正是张爱莲，两人不禁唏嘘了一声。死因显而易见，正是服了氰化物中毒，此外身上没有任何受伤的地方，死者的手机掉在尸体旁边的不远处，也仿佛死了一般。
黄警官不禁长叹了口气，说：“竟然寻了短见，早知道，昨晚就该带她回警局。”
石等等也叹了口气说：“我也有责任，早该想到她身上还带着剧毒的。”
黄警官准备把尸体抗上去，可是由于崖边小径太难攀爬，用尽办法都没用。这个时候，石等等忽然喊道：“请等一等。”
“怎么了？”黄警官放下尸体，疑惑地看着他。
“有一点很奇怪啊。”石等等说。
黄警官笑了，说：“你是不是想说，这人为什么要跑到这个鬼地方来自杀？嘿嘿，我猜她是想躲起来死，没脸见人了吧。”
石等等弯下腰，把脸贴近黄警官的鞋子，说：“请抬起脚，让我看看你的鞋底。”黄警官照做。石等等看了后，又脱下自己的鞋子仔细看了看，然后又凑近尸体的鞋底好好看了看，才喃喃地说：“这就奇怪了，我刚发现这些小径的岩块上长了好些刚露芽的青苔。你的鞋底上有，我的鞋底上也有，但是死者的鞋底上却没有，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不是从这条小路上爬下来的？”说着就冲着崖顶大声问，他知道邱艳琴肯定在上面，上面的回答是，这方断崖附近就这么一条小径是走得通的。
黄警官又把尸体放回了原处，这事看来好像没这么简单。石等等又仔细检查了尸体，确定上面没有任何损伤或骨折的地方，也仔细检查了死者的手机，没有任何破损的地方。也就是说，她不可能是从断崖上方摔下来的。从刚才黄警官抗尸体上去的困难程度来看，她也不可能是死后被人搬下来的，因为如果连黄警官都做不到的话，一般人估计也很难办到。那么只有一种解释，就是死者是活着时自己爬下来的，这倒是和自杀的推测相符，可是如果是自己爬下来的话，为什么鞋底却没有留下青苔的痕迹呢？难道是有人下来给她换了鞋子么？
两人思考了很久后，黄警官提议，他说：“既然这样的话，我们不妨上去检查每一个人的鞋底，说不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石等等说：“如果那人真有心给死者换了鞋子的话，他自己估计也会换鞋子，这么说起来，难道会是这个人毒死了张爱莲，可是明明毒药是在张爱莲身上啊，而且为什么要替她换鞋子呢？这么一来的话，岂不是反而显示她不是自杀的了？这又是为什么？哎呀，好多矛盾点。”说着，石等等不禁有些感到头痛。他立马趴在尸体周围仔细检查起来，此时此刻，他忽然产生一种很害怕的感觉，他感觉自己似乎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从一开始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黄警官见石等等专心地查看着现场，于是自己先爬上崖，认真地检查了每一个人的鞋底，包括备用的鞋子，可是没有一双鞋的鞋底是粘有青苔的，除了那一对发现尸体的小情侣。
石等等像只猎犬一般一遍又一遍地检查地面上的痕迹，时而停下来思考，时而又抬头看着断崖的上方，时而又翻动掉在尸体旁边的手机。快到中午的时候，他缓缓地爬了上去，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一般。直到这一刻，他的脸上还是阴云密布。
这件事情一发生，度假屋的五周年庆典算是彻底泡汤了。门口的红色拱形大门被拆了下来，飘在空中的两个大大的氢气球也被摘了下来。整个天姥度假屋处在一种悲伤恐怖的气氛当中。由于是到了周末的尾声，很多游客打算吃了中饭后就离开这个鬼地方，一连发生两次凶杀命案，是他们这个周末的最大谈资。
石等等看着这些游客们，他坚信，这两起案子的答案就在他们当中。他尽可能地把所有已知条件在他的脑海中铺开，然后用他的方式把他们合理地串联组合起来。可是直到现在还是差了最关键的几环。
黄警官居然老老实实地呆在石等等的身边，他也在等着答案。中午很快就过去了，游客们都已吃过中饭，很多人都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回县城了。中饭时间的时候邱艳琴来叫过两次，两人都没胃口。现在她又捧着一些零食过来劝他俩吃一点。黄警官的肚子已经叫了三四次，终于忍不住拿了块饼干吃，又拿了个蛋黄派递给石等等。石等等接过蛋黄派，看着一个个打算离去的游客，还有那个潜伏在其中的凶手，心中不由得又急又气，猛地一掌拍在蛋黄派上，他本以为软绵绵地蛋黄派会被他拍个稀巴烂，可是没想到它却完好无损。石等等盯着蛋黄派，忽然两眼放光，仰天长笑一声，开心地对黄警官说：“黄警官，请让所有游客暂时留一下吧，不会耽误他们太久的，所有答案都已经找到了。”
黄警官赶忙放下手中的饼干，既兴奋又激动地把准备离去的游客都叫停了下来。石等等又问邱艳琴：“那两个氢气球放了气之后都堆在杂物间对吧，还有那个充气枪。”
“没错。”邱艳琴点了点头说。
“好吧，那就让我来表演一下凶手的好把戏。”说着，石等等去了杂物间仔细挑选了其中一个氢气球，再带上充气枪和两根固定气球的长绳子，然后又向厨房要了一桶豆腐，接着就向发现尸体的断崖边赶去。
黄警官赶忙问：“你不是想说，凶手是利用这个氢气球把尸体吊下去的吧？我看再来五个都不够力吧？”
石等等说：“我没有这个意思，你看，这上面有什么？”
黄警官凑上前去一看，发现气球的一个面上竟然有青苔的痕迹。
石等等又说：“崖底的地面上也有长出了露芽的青苔，我仔细检查过，发现有东西在它们上面大面积摩擦过，起初我还以为是死者临死前因为痛苦在地上摩擦造成的，后来发现不是。我想，造成那些痕迹的应该是这个气球，别小看它，它的表皮可是由橡胶做成的，牢固得很。”
到了崖边，石等等把一桶老豆腐一块一块堆放在气球里面，然后用充气枪把气球鼓饱，用一根绳子在口子上打了一个活结，用另一根绳子打死结系在气球的另一头。这些准备工作就绪后，他大声说：“大家看好了，好戏要开始了。”说着，他拉住两根绳子，把气球沿着崖壁放了下去，由于气球里充的只是普通气体，里面又有一桶豆腐的重量，所以很快就掉到了崖底，并且还反弹了几下。
等气球停稳后，石等等把打了活结的绳子一抽，气球口子一松就泄了气，瘪在地上，然后再利用另一根打死结的绳子把气球又拉了回来，然而那些老豆腐则从口子里慢慢漏了出来，留在了崖底。
石等等一做完这套动作，黄警官已经迫不及待地爬到了崖底。过了一会，他在下面兴奋地喊道：“没碎，这些老豆腐一块都没碎，你成功了，小子。”
（六）
所有游客包括度假屋的工作人员都被集中到了相对宽敞的餐厅里，刚好能挤下。张爱莲的尸体也在大家的帮助下抬了上来。黄警官虽然还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是此时此刻他已经很放心的把这个任务交给石等等了。石等等就站在众人的面前，忽然面对这么多人，他还有些紧张，他深吸了一口气，说：“原先我们误以为张爱莲是毒杀亲夫的推测，想必大家已有所耳闻，但是我在这里先道个歉，那是我的错误。”
“也是我的错误。”黄警官赶忙站起来说。
石等等向黄警官勉强笑了笑，又说：“凶手是搞错了，但是杀人手法却是正确无误的。那么凶手是谁呢？我就从张爱莲死于断崖底下说起。如果她的鞋底也有青苔的痕迹，那么凶手这次真的是完成了一个完美地杀人计划，可惜他没有，因为他利用了一个极巧妙的方法把尸体从崖顶运到了崖底，然而聪明反被聪明误，反而证明了死者不是自杀。那个运尸的方法，我刚才已经做了试验，想必大家也都已经看到了，证明是可行的，而且从崖底地面上的痕迹和留在气球表面的青苔可以证明事实确实如此。”
“我之所以一开始就犯了一个大错误，是因为忽略了两个细节，一个是王子羽夫妇俩的旅行包是共用的，如果里面放了一大叠的白纸是一件很不自然的事，王子羽早就会起疑心。也就是说，那一叠白纸原先并不在那个包里。第二个是，张爱莲曾说过，她和丈夫到晚上9点半左右散步回来时，她曾和朋友聊了近半个小时的电话。我竟然没把这个细节放在心上，所以导致了先前的错误。因为那个和她通电话的朋友就在我们这些人当中，他当初之所以给张爱莲打电话是因为怕她和王子羽一起走进房间而误喝毒水，所以尽可能的用电话拖住时间，不让她进去，等王子羽喝下毒水后，他才挂了电话。也就是说，张爱莲的这个朋友才是毒害王子羽的真正凶手。”
说到这里，人群中已是一片窃窃私语声，大家互相窥视，充满了疑惑和猜疑。
石等等接着说：“那么，为什么张爱莲的包里会有作案用的白纸呢？因为其实她早已经知道凶手就是她的那个朋友了，我想，曾经有一天，当她丈夫把纸筒投毒的手法告诉了她之后，她也无意中把这个方法告诉了她的朋友。这次为了替她的这个心爱的朋友顶罪，她牺牲了自己，把作案工具藏到了自己的包里。我想，说到这里肯定有人会问，既然她这个朋友毒害了她的丈夫，那为什么还要替他顶罪呢？而且为什么事前不当面交谈，而要通过电话聊天呢？因为很简单，他们之间的关系有时候比她和她丈夫还要好，而且这种关系是见不得人的。”
这时候，一些急性子的游客已经忍不住开始询问，到底凶手是谁。黄警官也拉了拉石等等衣角，暗示他把凶手名字说出来。
石等等笑了笑说：“难道你们不想知道，为什么张爱莲这么帮她的好朋友顶罪，而她的那个朋友却反而杀了她么？”石等等看了看人群，接着说：“那是因为，她丈夫最后那个三厘米的爱的补偿使她改变了心意，所以她打算在度假屋五周年庆典之后把所有真相都向警察坦白。现在回想起来，当张爱莲得知自己丈夫最后的心意时，她看着门外的人群说有话要说，那个时候她可能就已经想要把所有真相都说出来了，可是当她看到站在门口的她的那个心爱的朋友的时候，她又把话咽了回去。当天晚上，她的那个朋友就约了她出去，并骗她服下了毒药。人心啊，就隔这3厘米的肚皮，可是你永远也猜不透别人在想些什么。”
“凶手到底是谁？”人群中询问声越来越大，开始变得闹哄哄的。
石等等深吸了口气，说：“凶手，凶手就是她，一个我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的人。”说这句话的时候，石等等的眼睛已经看着天使般脸蛋，魔鬼般身材的邱艳琴。
人群中立马爆发了一阵嘘声，黄警官也赶忙站了起来，说：“你，你不会搞错吧？”
石等等肯定地说：“不会搞错，我查看过张爱莲的手机，前天晚上9点半的通话记录中只有一个叫“琴”的人，我想现在打过去，这个电话估计已经打不通了。我还记得她去迎接王子羽夫妇俩的时候，因为她和王子羽握手时间太长，王子羽的手还被拉了回去，原本我还以为是，张爱莲担心丈夫被其他女人勾去，现在才明白，张爱莲是担心她会被王子羽勾去。而她俩就是这种情人的关系。”
听到这句话，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
邱艳琴一直没有说话，直到这里，才忽然笑了笑说：“我本来还想让你拿出些证据来，不过我没心情玩了。可惜啊，当时自负没人能识破这个完美杀人计划，所以没有特意避免在纸筒上留下指纹，这是我没有做好的第一件事。后来又因为一时冲动没有选好场地，就毒杀了张爱莲，所以只得三更半夜把气球摘下来，运完尸体后又放回去，这是我没有做好的第二件事情。连着两件事情我都没有做好也难怪会事迹败露。我不会怪你的，阿等，不但不怪，还很崇拜你哦，哈哈，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们还可以再切磋切磋，哈哈……”
这时候，人群中开始爆出粗劣的骂声，甚至还有人把矿泉水瓶和一些水果往邱艳琴身上砸。石等等尽量用身体护住了邱艳琴，然后和黄警官一起把她送出了餐厅，送上警车。
石等等不打算和他们一起回县城，他想一个人静一静，虽然找出了最后的答案，但是却并没有快乐。车子启动的时候，邱艳琴回头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张爱莲么？”
石等等没有回答。
邱艳琴笑了笑说：“其实并不是怕她告密，而是我讨厌那种恶心的关系，我要亲手结束这种关系，以前为了钱，现在为了感觉。”
石等等想了想说：“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这种恶心的关系的？”
“哼，这已经不重要了。”邱艳琴无奈地笑了笑，说：“一个长期处在绝望和痛苦中的女人，只要一有机会，是很容易犯错的。”
石等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车子刚开出，邱艳琴忽然又回头问道：“对了，你是怎么想到我用气球把尸体运下去的，这可是我灵感闪现，神来之笔。”
“这个嘛……”石等等笑了笑说：“还得感谢你给我的蛋黄派，充满气的塑胶袋内放着松软的奶油蛋糕，我一掌拍下去，居然没把它拍烂，那一瞬间，我就想到气囊的力量是如此惊人，于是我也推想到了充满气的气球也应该有同样的功效。”
邱艳琴听着忍不住鼓起掌来，她冷笑着说：“你看蛋黄派的生产商有多聪明，居然会想到用这种办法，再见了，阿等。”说完，就果断地关上了车窗，没有再说一句话。
石等等看着车子绝尘而去良久良久，忽然回过神来发现，他再也没有来这里打零工的理由了。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