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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层楼

2017-10-31  本文已影响32人  48f3b4ddcb2e
文|黄小影

天色已黑,我独自走在空无人烟的街道上。按理来说,平时这个时候我应该在家里洗漱完毕准备睡觉的,但不知怎么了,今天这个时候我还在回家的路上。

说实话,对于独自居住在城市一隅的我来说,多晚回家其实无所谓,反正家里不会有人担心我,也不会有人牵挂我。但是,我依然感到不安。让我感到不安的是,今晚过早暗下去的天色和空无人烟的街道。我的心里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外表却强装淡定,低着头大步往前走。


我是一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不,不能说是从小,应该说是6岁以后在孤儿院长大。6岁以前的事,我不记得了,印象中依稀有一张年轻女人的脸,具体模样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我一直叫她“姐姐”。姐姐很照顾我,她就是我世界的全部。

6岁那年,或者不是6岁,我也不知道,姐姐离开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只记得那天她说要带我去买生日蛋糕,她拉着我的手出了门,之后的事我就不记得了。

醒来后我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一张小床上,有个陌生的阿姨正看着我。那个阿姨是我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的,但是,那天之后,她成为我今后生命的依靠。她说她姓刘,她还说我当时晕倒在街上,是她把我背回家的。

刘阿姨问我叫什么,我说,姐姐经常说遇到我是命中注定,她叫我“天意”。刘阿姨又问我姐姐去哪了,我说不知道。

刘阿姨就和我一起出去找,走了很多地方,问过许多人,也发布过寻人启事,也报过警,但是我和姐姐终究还是失散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也不知道她过得怎样。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从那天起,彻底从我的世界消失了。

好在刘阿姨是孤儿院的院长,她收留了我。她觉得“天意”像男孩子的名字,就给我改名“恬逸”,恬静飘逸,随她姓“刘”。从那时起,她便不再是刘阿姨,而是我的刘妈。

她呵护我,照顾我,她努力让我融入其他孩子的世界,尽管那时孤儿院包括我在内只有两个孩子。她还供我上学,小学、中学,十二年如一日,无怨无悔。

高中毕业那年,和我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小海突然被车碾死了。他就在我们孤儿院的门口被车碾死了。那么大的一小伙子,说没就没了。

那天我和刘妈哭得很惨,那是我十几年来第一次看见她哭。

打那以后,刘妈就变得很爱哭,经常动不动就哭,口中念着“小海,小海……”这时我就会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并告诉她“别怕,有我呢。”她也经常说我是上天派来的,遇到我是命中注定。

不久后,她把孤儿院卖了,用卖来的钱给小海办丧事,剩下的钱买了城中村的一处小平房,还留有些钱给我作路费。

一个月后,我坐上了去往异乡的火车,独自一人踏上求学之路。而刘妈,就在她的小平房里做着从外面接来的手工活。

毕业后,我在大城市租了套15平的房,过起了蜗居生活。我想把刘妈接过来,但是刘妈死活不肯离开那座小城市,所以我只能一个人住。

白天我在小学里教书,晚上就回到这小房子蜗居。赚的钱不多,但我用的省,每月挤出个把钱往刘妈账户上打。


今天不知怎么了,我竟然趴在办公室的桌子上睡着了,醒来后发现已是晚上十一点,才匆匆往家里赶。

街道似乎和往常不太一样,也可能是我的错觉,路上鲜少人车,可能城里人这个时候都回家了。然而,在这个寻常却又反常的夜晚,我隐隐感到不安。我感到一阵强烈的头痛,不知道和下午的昏睡是否有关。

街道死一般沉静,前一条街还有零星几个行人,拐过这条街就空无一人了。我惴惴不安地往前走,连风吹草动的声音都听得见,然而并没有。不,仔细听还是有的,好像是——脚步声。

脚步声……我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扭头往背后看了一眼。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了一大跳!

在街道的拐角处,就是刚刚我过来的地方,有一个男人,他手里——提着一把刀!

我感到一阵眩晕,几乎晕过去。那个男人似乎已经知道我看到他了,便不再躲藏,而是提着刀径直向我走来。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肚子里的东西像翻江倒海一般翻滚,脑袋轰隆隆地响。我快要晕过去了,但我的潜意识告诉我——跑!

不知哪里突然来的力气,我竟然跑了起来。那男人见我跑便提着刀追了上来。

我开始呼喊求救,但是沿街的店铺都熄灯了。没有人出来救我。

跑过一条街,那男人还是穷追不舍。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街的尽头出现了一座高大的楼房,好像是一家酒店。我不记得这里有酒店,但直觉告诉我,来不及多想了,冲进去吧。

我冲进酒店,大喊救命,然而酒店里空无一人,没有人答应,连前台也没了人。后面男人已经冲进来了,没办法,我只能冲上楼了。

一口气不喘的,我冲上了23楼,终于看到一间灯火通明、朝我敞开的房间,再往上就没有路了。

没有退路了,后面提刀男人马上就追上来了。

我用全身上下最后一股力气冲进了房间,立刻反身锁上门。

我背靠着门,眼睛紧闭,身后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和极力撬锁的声音……


我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我发现自己瘫坐在墙边,是街上一家小店铺的灰墙边。身后没有大门,也没有男人追杀。

天色微亮,街道一片冷清,没有人,也没有车。街道两旁的店铺却都敞开着门,关着灯。

这地方是我不曾来过的,但是我却对它感到莫名的熟悉,说不清为什么,只是觉得与生俱来的熟悉。

天空无比洁净,是我二十年来未曾见过的洁净,完全不像早晨天空该有的朦胧。电线自由而随意地徜徉在半空,把天空分割成大小不等的几个小块,极富动感和诗意。

一切惬意而慵懒,很迷人。然而,在这么舒适的地方,街道上竟然没有人!

我不知道为什么,按理来说现在不早了,街道上应该零星有些行人和车辆才对的,但是并没有。商铺都敞开着门,却没有人经营。

这种空空如也的气氛让我感到一丝恐惧,但不是很明显。这街道的布置,整齐的格局以及透过商铺玻璃窗所看到的一切,都告诉我,这里不可能没有人。

“别怕,可能这里的人起的晚。”我这样安慰着自己。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除了天色一点点变亮以外,这里和来时并没有什么两样。

“也许我应该起来走走的。”

在我确信这里不会有人之后,我终于鼓起勇气站了起来,当然,是扶着墙一点点起来的。浑身的酸痛感。

昨晚的事情让我心有余悸,然而,除了凶狠的男人、亮晃晃的水果刀和23层楼的大门之外,我什么都记不清了。

我不知道在这种寂静的地方会不会突然有个人冲出来,像昨夜一样,提着刀向我冲过来。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想走走,但我的腿却留在原地,酸麻麻的,似乎已经不是我的腿了。

我靠在墙边,双手按着墙面,眼睛呆滞地望着前方。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阳光已经晒着了我的腿,晒着了我的身子,也晒着了我的脸。大概已经中午了。

我慢慢地有些饿了。

昨夜的头痛感和此时的饥饿感已经充斥着我整个神经系统和肌肉系统。我想动,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动了。

我艰难地侧过身子,透过身后商铺的玻璃窗望向里面,有我此刻想要的食物。

进或不进,我犹豫着。我的脑子是想进的,但我的身子已经没有任何动力驱使我进去了。

大概又过了很久,在我再次确信这里没有人之后,我终于鼓起勇气进了身后的商铺,是扶着墙一点点挪进去的。

“有人吗?”我虚弱地问道,没有人回应。我又问了一遍,还是没有人回应。我终于确信这里不会有人了。

眼前就有我想吃的面包,拿还是不拿?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昨晚我的口袋里还是有钱包的,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可能是跑的时候掉的。

我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里呆多久,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回去的可能。

唉,越想越绝望,还是拿吧。

终于,我还是鼓起勇气拿起一个面包,用颤抖的手。

我紧张地环顾四周,确信没有人了才敢撕开包装,双手不利索地撕着,同时眼睛瞟着四周,神经高度紧绷,生怕突然蹦出一个提着刀的人。

并没有人。我终于敢咬下去了。极度的饥饿感和头痛感已经让我无力思考这里的奇怪了,此刻唯有吃能给予我活下去的希望。

我吃下了一整个面包,又吃下另一个,终于有点力气,不那么饿,也不那么晕了。

我开始审视周围。这是一家小超市,里面的东西应该说是比较全的,却没有人经营。

我缓缓地移着步子,在货架和货架之间来回走动着。


“呜呜呜……”一阵凄厉的哭声打破这里的沉静。我的心不犹一紧,吓得不敢呼吸。

“呜呜呜……”哭声并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像是婴儿的哭啼。

我想吼一声给自己壮胆,然而话语却在喉咙里打转后又被硬生生地吞进了肚子。憋气已经让我快要窒息了,但是哭声依旧。

我开始用极细微的鼻息呼气和吸气,才勉强维持着生命。

脚边的货架上有一根棒球棒,我缓缓地弯下腰捡起来,握在手上,不一会儿握着的手柄全湿了。我不敢出声,也不敢动,手心越是出汗越是握紧球棒不松,心里越是恐惧目光越是谨慎。

“呜呜呜……”哭声依旧不止,我也不敢动。那哭声是我二十多年来听到的最凄惨的哭声,被这里原本寂静的空气衬托得更加凄惨。我不确定是不是婴儿的哭声,也不能判断是哪边传过来的。

“呜呜呜……”这声音已经在我脑子里循环,挥之不去了,然而我还是一动也不敢动。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仍未停止,但我似乎不那么恐惧了。我尝试着抖抖腿,开始小心翼翼地往外挪动。

我一点点地挪到货架尽头,半伸着头,小心谨慎地往两旁扫视。没有人。那哭声似乎是从门外传来的。断定完后,我开始一步步地往门的方向挪动。

直到快到门边上时,我终于看清楚了,真的有一个婴儿,裹着毛巾,被放置在门外的台阶上!

我谨慎地往四周看看,没有其他人,才敢一步步地移向门口。

到门口时,我的手仍握着棒球棒,另一只手则按在门框上,微微探出头往门外看,没有人。当然,我不相信这里没有第三个人,不然婴儿也不会自己来到这里的。

“喂——我已经看见你了——别躲了——出来吧!”我鼓起勇气喊了一句,没有人回答。

我狐疑地看了一眼婴儿,猛地转过身子,超市里也没人。除了婴儿的哭声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声音了。

“呜呜呜……”婴儿还在哭,我开始怜悯他了。

我又喊了一声,还是没人答应。

“大概是一个弃婴,被狠心的父母抛弃在这里,他的父母大概还在远处看着,我也不知道。我还是把他抱起来吧。”

一边思考着,一边已经弯下腰单手抱过婴儿。另一只手还是紧紧握着球棒,生怕突然间有个人蹦出来打晕我。

我费了全身劲接过婴儿后把他抱在怀里,缓缓地站起来,再次确定外面没有人后关上了门。

我倚靠在门上,把棒球棒靠在墙上,双手抱着婴儿。

粉嫩嫩的小脸蛋,肥嘟嘟的小手,即使哇哇大哭也非常可爱。是个女孩子。

“她一定是饿了。”我是这么觉得的,“店里有奶粉来的,我应该给她吃点。”

反身锁好门后,我抱着女婴,慢慢地移到有奶粉的货架边。

“奶粉,奶粉……”一边默念着一边拿起一袋,可我并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水。

好像那边角落的桌子上有个水瓶,我来的时候里面是有水的,但我不确定能不能喝。

我怀抱着女婴,指间夹着一袋奶粉慢慢地移到店铺的深处,是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有水瓶,有杯子。

我把奶粉放在桌上,腾出一只手去试探水温。常温,凑合着冲杯牛奶应该还是可以的。

我一只手抱着女婴,另一只手泡牛奶。怀里的女婴看到食物近在眼前便不哭了,眨巴着眼睛看看奶粉,又看看我。那粉嫩嫩的小脸蛋让我非常疼爱。

单手操作有些艰难,但终究还是泡出了一杯牛奶。我把牛奶端起来,小心翼翼地送到孩子嘴边。当孩子舔到第一口奶时,她开心地笑出了声,那粉嫩嫩的小脸蛋让我更是喜欢。

我慢慢地喂女婴喝了些牛奶。她食量少,喝不到几口就不喝了。她冲我笑,我也冲她笑。我一逗她她就“嘻嘻”地笑,非常可爱。

我抱着她轻轻地摇,给她唱歌,给她讲笑话,不一会儿她便睡着了。

我抱着她坐了下来,终于不那么恐惧了。我把她搂在怀里静静地坐着。

我在等,但我不知道我在等谁,也许在等孩子的父母,也许在等店老板,也许他们都不会来,我不知道。

不知道等了多久,天色渐暗,可我想等的人并没有到来。

我起身打开了店里的灯,又返回坐了下来。

孩子已经醒了,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醒的,也许是刚刚我起身开灯的时候。

她不笑,也不哭,就静静地看着我,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她的眼神似曾相识,似乎在哪见过,但想不起来了。我也看着她,我笑了,她也冲我笑。

我继续给她唱歌,给她讲故事。她就眨巴着眼睛看着我,边看边“嘻嘻”地笑,让我爱不释手。她的笑是我在这个寂寞的世界里最大的惊喜,我决定和她相依为命。

肚子开始咕咕叫了,又该吃点东西了。我抱着孩子起身走到货架前,这一次我照旧拿了一个面包。

晚餐,我照旧吃了面包,孩子照旧喝牛奶。餐后,我照旧抱着孩子,给她唱歌给她讲故事。

孩子很快就睡了,但我不敢睡,我不知道这里的晚上等待我的会是什么,我不敢睡。我抱着孩子静静地坐着,孩子的呼吸非常均匀,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安慰。

我不敢睡,但终究还是敌不过睡意的侵蚀,再度睁开眼睛时外面天已经亮了,又是新的一天。

第二天,依然如此。我吃着面包,孩子喝牛奶,我给孩子唱歌,孩子冲我笑。我不知道这种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但我仍不敢出门,我似乎在等待什么,但其实我心里也不知道等待我的究竟是什么。


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六天之后,我终于确信这里不会有人来了。超市里的面包也快被我吃完了,我决定带着孩子出去一趟。

外面的世界和来时并没有什么不同,天空依旧蓝,街上依旧没有人。

我发现这条街上,几乎都是杂货店。

这一天,我在一家杂货店里发现了煮面机和面条,还有奶瓶。我终于可以吃上一顿面包以外的晚餐,孩子也终于可以用奶瓶喝奶了。

这天晚上,我并没有回到原来的超市,而是在这家杂货店过了一晚。

之后的每天,我都带着孩子过起了“流浪”的生活。白天抱着孩子走走逛逛,晚上就近在店里住下。我开始吃上肉了,因为我发现有家超市里有牛肉干和猪肉罐头。

这里的世界很大,似乎没有逛完的那一天。

我开始在小本子上记日子。我不知道现在究竟是几月几号,我就把我遇到孩子的第一天记作第一天,每30天记作一个月,每360天记作一年。

孩子在我的照顾下一天天长大了,她开始咿咿呀呀叫唤,也开始挣脱我的怀抱想下地行走了。

在我到这里的第320天,她学会了人生的第一句话“姐姐”。我很开心。她的食物也不再局限于牛奶了。有时我会给她熬粥喝,有时我会给她肉泥吃。

在第460天时,我的孩子会走路了!那天早上,原本一直爬行的孩子突然间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可把我高兴坏了,我跪在地上护着她走,她走一步我便往前移一点。我跟她说“你好棒棒”,她笑着咿呀着“好棒棒,姐姐好棒棒”。

后来,我们不过“流浪”生活了,因为我找到了一间旅店。白天,我牵着她去逛世界,晚上就回到旅店休息。我们也开始把一些日用品往旅店里搬。

我的孩子越来越大,她已经五岁了。

我早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不再奢求回到从前。

我一直觉得,我这辈子能来到这么个地方,能遇到我的孩子,都是上天安排的。我给孩子取名“天意”,能遇到她都是天意。

第五年零九个月,我们逛到了一家蛋糕店。天意从来没吃过蛋糕,第一次吃就迷上了这个味道。

我对她说:“等你生日时,姐姐给你做个大大的蛋糕,好吗?”

她说好,脸上笑得像花一样灿烂。

然而,三个月后,我食言了。

那天早上,我牵着她的手出了门,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觉得眼前一黑,随即不省人事。

当我醒来时,我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白色大床上。

“恬逸,你可终于醒了……快把我急死了……”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很熟悉,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渐渐地,我看清了她的轮廓、她的五官,是刘妈!

我轻轻地说:“阿妈……”

刘妈拉着我的手,哭着说:“恬逸……你知道吗……在你昏迷的这几天里……我快急死了……小海没了……你可不能再没了……”

“我在呢……”我艰难地从口中吐出这几个字来。

“你知道吗……那天……你的邻居阿梅……打电话给我说……你晕倒在家门口……我急坏了……连夜就赶来了……我赶来之前……阿梅……阿梅已经把你送到医院……照看一晚上了……阿梅是好人……阿梅是好人……如果没有她……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刘妈边哭边说着。

“这几天……阿梅来看过你几次……你们学校的校长……也来过一次……你的同事……也来过……房东阿妈……也来过一次……每次……你都是迷迷糊糊……口中念叨着……‘天意,天意’……我的孩子……你可醒了……”

刘妈边哭边说着,尽管我听不清,但泪水早已模糊了我的双眼。

我用我仅有的力气捏紧她的手,口中喃喃地念着:“阿妈……不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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