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记忆:儿时农家的田园生活!(一)

2018-12-27  本文已影响0人  南街马工

引言     

        欲写儿时农家的田园生活需要提一提我的姥姥家,因为我老姨嫁到京郊八里庄村的李家,后来老姨又将我大姐介绍到八里庄村的景家,儿时念书的我,每逢寒暑假期,都要到老姨和姐姐家,享受农家乡村的田园生活,所以那时农村里的农民生活,不论贫富现在想起起来,皆是年景的真实写照。

我外婆家   

        外婆家住在通州南街十八个半截儿胡同的最南端,头条胡同的尽东头儿,门前有个影壁,影壁前是一片空场儿,空场儿的边上就是老城墙,城墙的东南角其上方是座庙宇叫「文昌阁」。

        听老人讲,外婆家门前的空埸曾经是他们祖辈的一个车厂子,其祖上是「车头杨」,家有十几辆人力车,每天租赁给穷人拉车,晚上收车时收一些份儿钱,指身为业的穷拉车人,挣些钱来然后回家买些棒子面蒸饽饽为妻儿老小糊口。

        轮到我外祖父这辈儿,「车头杨」家境已经破落,堂兄弟哥五个,已经分家另过,我外祖父最小大排行老五,人称杨五伯,他年幼受苦,壮年进京学徒,我的外祖母是张家湾人,娘家姓王为「斗局王」,婚后育有四儿三女,长子经人介绍前往保定报社印刷厂工作。日本时期他回乡探亲,假期已满返保定途中遭遇火车出轨身亡,传来噩耗家人前往寻找尸体,据悉我的大舅离家时,临行前母亲曾将他的厂徽用线缝在他的长衫上。经过辨认找到了尸体以后,就将大舅的尸体运至保定清真寺内,由那里的阿訇和乡老协助安葬于当地回民公墓。

        外婆家少了一份经济收入,家境贫寒,我的舅舅们又都没念过书,所以二舅和三舅不得不卖苦力拉洋车去了。三舅曾经给通州南街宏兴银号的经理拉包月车,所谓拉包月车就是不拉其他的顾客,只为私人家专用,我的四舅年纪尚小,找不到学徒的地方,所以就到卖烧饼的店铺趸一些烧饼饽饽沿街叫卖,因为赚不到多少钱,到后来也索性拉起了洋车。

        世间诸事多转变,想起来也好笑,正如六言杂字所述的那样:几家贫穷又富贵,几家富贵又贫穷。祖辈是车头杨记,如今变成了是拉车扬。

老姨定亲

        外祖父在京工作期间经常到朝外南下坡清真寺做礼拜,日久天长与朝外八里庄的一位李阿訇相识,相互谈话间将我老姨许配给李的堂弟。至于这门亲事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倒也门当户对。

        那时我年纪尚小,母亲曾带着我去姥姥家参加老姨的送亲的婚礼。记得那是一个金秋季节,迎亲方来了三辆马车,一车是迎亲人士,一车是送亲人士,一车是运嫁妆。小小年纪的我第一次随母亲出远门儿,坐在马车上前往八里庄村送亲,到了八里庄看到农村的景象,一切都觉得那么新奇。

        京东八里庄村因离朝阳门外东大桥八里地而得名,那时的八里庄纯属于农村,村子里回民聚居,姓景、姓李的较多,他们大多数居住在清真寺附近,过去的八里庄是北京东城区的坟地,一些有钱人在那儿有自家的坟地,另外,清真寺的北头儿还有块回民义地,即:公墓。

        我的老姨夫自幼家贫务农,每当回民有丧葬的事情,肯于帮助为亡者打坟坑,他的老父亲我称呼为庆巴巴,怹是当地的阿訇,每天谨守五时拜功,倘若有「埋抬」时也负责接迎,是位虔诚有信仰的老阿訇,每当拜功后回到家中,在三间土房的土炕上有个小炕桌儿,跪在炕桌前诵念《古兰经》。

        我念小学的时候,每年的寒暑假我经常去老姨家闲住,所以我老姨家的家境我甚为了解。我的老姨夫就哥儿一个,在李门李姓他大排行行四,官称四伯,他为人忠厚,助人为乐,一年四季忙个不停,春种夏播秋收总是有干不完活。他曾在自家胡同门前盖了一间南房开了个小铺儿,农户人家所需日常生活用品应有尽有,这小铺儿没有门脸儿,只是在临街的墙上开了个随墙窗口,当买东西的人来购物时,只要向屋内召唤一声,然后我姨夫或老姨就忙匆匆的将东西卖给人家,小铺里所出售的东西是一般家庭所需用的。我老姨夫可是个大忙人,闲来要骑上自行车到关厢(东大桥附近)去批发所需,那时的「大有杂货店」老姨夫是常客,购来油盐酱醋茶,针头儿、线脑儿,煤油、 蜡烛、煤油灯、煤油灯罩子(村里没有电灯)、白酒、黄酒等等。当时我老姨夫的家境是半农半商,靠劳动吃饭,是一个从来闲不住的农业户。

姐姐婚事

        我们回民家庭按伊斯兰教规和习俗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家大姐已经十七岁了,家里时常有媒人来给她提亲,常言道;一家女儿百家求,儿子大了撞晕了头。俗话讲;女大不可留,留来留去留成愁。家中往往有媒人来为姐姐提亲者,若感觉不门当户对,爸爸妈妈总以女儿年岁尚小做为托词,因此一般回民家庭觉得向阿訇家的女儿提亲有些高不可攀,所以来为姐姐提亲的人渐渐少了许多,可是女儿大了爸爸妈妈又为她的婚事着急。

        有一次我老姨回通州住娘家,她到我家来串门儿,老姨和我母亲姐儿俩谈起我姐姐的婚事,我老姨说;“要是将我姐姐介绍到八里庄倒觉得不错,倘若能够成功,娘儿俩都在同一村庄能有个伴儿,且能相互有个照应”。《古兰经》云;“婚配是恁着真主的口唤”。(主定良缘)。简单说吧,那时通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把我姐姐给了八里庄村未曾谋面的一位姓景的青年。

        北京朝阳门外八里庄村姓景的分为三户:首富为北院景,户主是景疤啦(不知其大名)),有房有地有菜园子有两挂大马车,有浇园子的一囗水井。在北京朝外四条有一所两进两出的四合院。次之为南院景,户主是景泰林(我的庆爹),大儿子名叫景富,就是我的姐夫,家产有房有地有菜园子,有一挂车,也有浇园子的一囗水井,若比起北院其家业逊色多了。东院景宅因对其家境情况不详故不赘述。

姐姐出聘

        一九四五年日寇投降,国民党接管了北京,在晚秋季节的一天,我老姨来我家代领景记庆家托人送上礼物及迎娶新娘择选吉日的喜帖,按照过去老的礼节,为儿女完婚的日子,应该由女方选定良辰,然后复予男方,则是男女双方商量确定为其儿女完婚的吉日。

        姐姐出嫁之前的两天,由八里庄景记庆家顾人来我家拉嫁妆,象座钟盆景器物由「弯脖儿」脚行来运(过去低头弯着脖子扛东西的工人),其他的嫁妆如瓷器箱子帽镜等是用排子车拉着,临行前父亲在门外高诵“帮克“,唤来街坊四邻做“都阿宜”(祈祷词)。然后亲朋好友同往八里庄村参加我姐姐的婚礼,汽车开到慈云寺(马路南的一座庙宇)对面是一条宽宽的土道,两旁高高的坡上金黄色的棒杆挂满了待收的老玉米,菜园子仍然是一片绿葱葱的,园子里的水车不停的打转转,好一派北方农村的景象。汽车颠颠簸簸在土道上,它慢悠悠的行进着,好像让我们城里人将这农村的风光看个夠,它穿过了树林,绕过了坑坑洼洼的道沟,来到我老姨家,我们都喜形于色,忘记了疲劳,谈笑风生在休息间,只听得吹吹打打的鼓乐声越来越近,原来是景家的三顶花轿来迎接新娘的。姐姐换好了新装,亲朋们相互祝贺,我老姨夫抱着新娘送上了花轿(当时婚礼的习俗),娶亲太太,送亲太太各乘一顶花轿,然后由我庆巴巴高诵“帮克”,做“都而宜”(祈祷词)。这时听得轿夫一声高喊「起轿啦」!于是鼓乐齐鸣,人们簇拥着跟随在轿子后边儿,有说有笑的奔向了景宅参加婚礼。

        景家为头大的儿子喜事,搭大棚挂大彩,热闹非凡,宴席丰盛款待阿訇念完“尼卡罕”(伊斯兰教规之婚约后退席),婚庆典礼已达高潮,人们用着美餐欢声笑语,留声机放着流行歌曲:天涯呀呀…海角…小妹妹唱歌,郎奏琴哪,郎啊!咱们俩人一条心…"。参加婚礼的人们洋溢在喜悦中。

        晚秋季节,天黑得要早一些,这时我伯父提议,通州的亲戚应该返回家里了,他说;“戚走主人安”。就这样我们乘坐景记「庆家」已备好的汽车将我们送回通州,汽车平安的抵达牛市口儿,参加姐姐婚礼的亲朋好友们各自散去。

     

旧时记忆:儿时农家的田园生活!(一)

                                公元2018年12月26日
                                      南街马工于通州

                                  未完待续请看第二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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