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
后海总是安静的,即便是有台风的日子,走在海边也难听到海浪激打岸边的声音。
傍晚无风,打破这份静谧的是年轻人手里牵着的各种名狗的“汪汪汪”的叫声。心情好的时候,遇到那种温顺又漂亮的小狗,我会驻足逗拢一会儿,还会提醒一下狗主人:“遛狗一定要牵绳啊”。他们看看我推着婴儿车里的孩子,也就会意了。
前院一群大爷大妈在健身,音响响得不亦乐乎。“好不容易今天二宝睡的早,可以独自清静。”我便沿着小区的消防通道走到了后院,这里小树林立,没有喧嚣。我静静地走在林荫小道上,路灯昏黄的灯光照在地上,我的影子时短时长,我深深的的吸了一口气,感受着此时的幸福。
突然听到几声狗叫,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感觉三两个黑影扑了过来,我“啊啊啊”的叫了起来,还一边叫,一边往后退。狗没有扑到我,被绳子拉住了。我沿着绳子看去,一个身材和我一样瘦小,大约20岁左右的女孩子,一身朋克风的小夹克,和超短裙,一副叛逆的装束。再看她的手里,正使劲地拉着三只想要冲破枷锁的小狗。
我被突发的情况惊到了,待立在原地没动。
“瞧把你吓地,至于嘛?我牵着绳子呢。”女孩儿看我在打量她,语气不是很友好,说道。
听她那话的意思,好像我被吓到,是我的错,我很不爽:“你牵个狗,绳放那么长,故意让它咬人咋的?”我也有些故意找茬的说,她破坏了我惬意的散步。
“我要故意,你还会这么完整的站在这里吗?”她往回拉了拉她的三只狗,距离又远了一点点。确定是扑不到我的安全距离,她又固定了绳子,依旧很长。
“你有毛病啊?吓着我,和我说句‘对不起’,能咋啊?”我们就这样话赶话的声音越来越大。
下海网鱼的邻居刘叔和他儿子拖着橡皮艇回来了,看到我们俩吵架的阵势,就停下来,驻足观望。
又来了几个陌生人,三只狗就向他们的方向不停地叫,使劲地拽,努力的想挣脱绳子的束缚扑上去。
“这院子里孩子那么多,你这样遛狗,万一伤到孩子就不好了!你看看,你还牵了三条狗,它们一起使劲,都会把你拽个趔趄。”我看到有人看热闹,碍于面子,声音降了下来。看着她被三只狗拽的向前趔趄了两步。
“真会装。装给谁看呢?”她差点被狗拽趴下,恼羞成怒,“刚刚不是还想讹我,说我的狗咬了你,怎么看到有人来了,你就没脸了?开始装好人?这碰瓷都碰狗身上来了!”看到有人来看热闹了,她信口开河的自导自演起来,“我这三只狗一向都温顺,只见心术不正的人才会咬。”
突然间起风了,它好像唯恐天下不乱,吹着树叶飒飒作响,混杂着夹狗叫声,围观的人的议论声,还有我气愤的咆哮声:“你这个姑娘,年纪轻轻的,怎么就睁着眼说瞎话呢?我啥时候赖你咬我了?大家伙评评理,她绳子这么长,是不是不安全?她牵三只狗是不是容易被拽倒?”我看看围观的人,又转向她,“我好心,怕你伤了自己,也伤了别人。怎么就讹你了!”
闻声赶来看热闹的人又多了一圈,有一只雪纳瑞跑到我脚边用鼻子蹭了蹭我的的腿,这是我经常逗拢的一只小狗,我们早已经成为了朋友。
那三只被牵着的狗看到这只雪纳瑞,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兴奋,一个寸劲儿,拽地那个女孩儿趔趄了两下,没站稳,趴在了地上。手里的牵狗的绳子,也在几秒之后被挣脱掉了,牵雪纳瑞的妹妹赶紧抱起她的狗狗转身就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挣脱绳索的三只小狗疯狂的叫着,准备去追雪纳瑞,橡皮艇旁边刘叔的儿子一个健步步上前踩住了绳子,但奔跑的小狗还是撞到了一个小孩儿。
琴琴奶奶牵着孙女来看热闹,孩子被突然跑过来的狗撞了一下,跌坐在地上,“哇哇“的哭了起来,幸亏狗被拉住的及时,只是轻轻碰了一下。
我也顾不上和这丫头理论了,赶紧跑过来抱起受惊了的琴琴,把她抱在怀里,安抚一下她:“琴琴不怕,琴琴不怕……狗狗坏,咱们以后离他们远点哦!”一边说一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狗被拽住了,那个女孩儿也站起来了,看样子应该也伤到了。这狗撞到了琴琴,琴琴奶奶可不算完了,看我抱着琴琴,不管不顾的就跑上前去使劲推了那女孩儿一把:“有你这样养狗的吗?!俺孩子还小,让你的狗给惊出个毛病,你承担得起吗?!”
女孩儿被三只狗拽趴下,可能是摔到膝盖了,被琴琴奶奶这样一推,向后踉跄退了一步,身体向后一倾,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琴琴奶奶看着跌倒在地的女孩儿,仍不放过,使劲的用手指着她说:“我孙女要是被你这狗给惊出毛病,和你没完!”
女孩儿好像是被吓到了,也抽噎着哭了。琴琴的情绪已经平复了,应该没什么问题。我把孩子递给了琴琴奶奶。
我走到女孩面前,缠着她的胳膊要扶她起来,说:“今天这个意外有我的责任,有事儿的话我和你一起承担。”她本想抽出的胳膊,听到我的话,没有动。抬头看着我,见我并不是虚伪的敷衍,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姐,是我有错在先。”
“既然你叫我声姐,我还得说你,以后别这样遛狗了,为自己,也为别人。”女孩儿皱了皱眉头,最后还是点了下头。
风更大了,吹的树叶哗啦啦的响,像礼堂里落幕的掌声。依稀听见远处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仿佛远处传来的欢呼声。
我踩着路灯下长长短短的影子,轻快的走回家去,我觉得我就是凯旋的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