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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隅已逝,桑榆非晚——《相约星期二》

2017-06-05  本文已影响71人  蜗牛的阶梯

我是一颗老榆树,在河畔边站立快一个世纪了。不知在树的世界,我算不算老,但我能明显感到身体的老态龙钟。

我的腰身好粗,眼花的也数不清身上这么多的年轮了。不过,再也粗不到哪去了,这些年我长得很慢。

我满身的树皮都皴裂了,变得又干又脆,一碰即剥落。皴裂时随机裂出一道又一道歪歪扭扭的大口子,现在成了藏污纳垢的好地方。

很多年前,当我第一次感到皴裂的疼痛时,陷入痛苦与羞辱。我再也没有平滑的树皮了,孩子见到我时再也不会抚摸了。眼泪夹杂着雨水顺着裂口流了一整夜,我苦恼无望地在狂风中乱颤,赌气地咆哮……岁月这把杀猪刀,你把我头顶的树叶也全带走吧。

自那以后,我无精打采地熬了很多个日子,近旁年长的树爷爷静静看着我耷拉着树叶,他整年整年的默默无语。

终于,他开口了:“孩子,不打紧。我们的下半身虽在衰老,可我们的上半身却年年长青。每一年春夏,我们不是都会长出无数的新枝叶,好不枝繁叶茂,又是年轻而新鲜的生命呀”。

我不理他。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早已接受了这事实,不再苦恼纠结。无论风和日丽,还是狂风暴雨,我都满心欢喜、迎风招展。

啜饮这阳光和雨露,从土壤中尽力吸收养分,我要让我的头顶每年的春夏都长出新枝叶,亭亭如华盖。这样,我能清晰地感受到,新鲜的水分在我身体里流动,跳跃的生命如年轻时一般有力。

多年后的一个晌午,一位女士坐在我的树荫下,发着呆。后来她站起来,绕着我,抚摸着我粗糙不堪的树皮。我虽已老得无法感受到这温柔的抚摸,但能听见她内心的声音,还有她解不开的问题。

她凑近我,盯着我,神情忧郁,像在惋惜我这衰老的身体——皴裂的树皮、布满灰尘和蜘蛛网的裂口。

这样很久,她想得有些累了,顺着树干仰起头,惊讶地叫了。脸上现出又惊又喜的表情,我猜想她一定看到了我枝繁叶茂的树顶,满眼都是鲜绿的叶子,几乎遮住了这一方天空,只留阳光穿过片片树叶间的缝隙,洒下斑斑点点。

一阵风吹过,迎着风我抖了抖身体,一片叶子落在她的脚下。

她带着树叶离开了,我知道她找到了答案。

树爷爷也曾说过,我们树是人类最好的朋友,人类的诸多问题都能从我们身上得到启示。当然,人类也回馈给我们许多有关树的赞歌和篇章。

如何面对衰老?

看看那一颗树,树干一天天变老变粗,树顶却年年发新芽、长新叶。在日渐衰老的躯体里,每一年仍风华正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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