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水区(审稿严)

青铜剑(六、七、八) - 草稿

2017-02-05  本文已影响2人  李石头1973

       六、虎符

       无忌离去前,窗户上已一层白亮,晨曦的那抹最早的微明提醒我们时间越来越紧迫,他已违禁在我这里待了一夜。我不知道他是否真的睡着,不知他此番冒险,究竟有无结果。就在我担心的时候,如姬最信任的那个侍女匆匆前来,将一个包扎好的细长盒子交我手里。

       我转手交给无忌,但是当他拿在手里的时候,我又说:“再让我看一下,好吗?”

       我打开了盒子,里面躺着半块虎符,红铜质地,上面是一个形状特别精致的虎头,小虎头下边是一块长长的铜板,铜板上刻满细如蚊脚的铭文,可是铭文不全,因为虎符本是完整的一块,铸造时却生生分成形状不规则的两半,这只是其一。

       托在手里的物件统共不过一斤,却似万钧之重。要知道,天下仅此一块,可以与另一块完美拼合。每一个出征的大将,都带着那另一半,只有当它与国君手里的完整拼合,才能准确地传达信息,发布指令。

       我看着它,就是这么小小的一个东西,这么一块铜板,融化了重新浇筑,谁还认得出它是什么?可就是它,分开,拼合,然后调动千军万马。

       看着手里的虎符,我忽然有一种荒诞之感。这半块虎符,昼夜陪伴在魏圉身边,现在,此刻,它竟然在我这样一个女史的手上,停留了这么短短的一瞬。

       “奇哉怪也!”我感叹一声,将它送回魏无忌的手上。

       魏无忌一出宫门,我开始忐忑不安。恐惧竟然是这样的,它不是灾难的突发,而是对灾难的等待。你知道它必将到来,可是它迟迟不来。恐惧是对灾难的预期,而不仅是对灾难的承受,比如山呼,海啸,地震,战乱……无论它的破坏力多大,会死多少人,只要你不知它即将到来,那么降临的前一刻你还能平静安详;但知道灾难在一寸寸地接近却不爆发,这种恐惧真是无法形容,无处不在。

       我的恐惧结束在三天后的一个早上。此前,魏王宫里每一丝风吹草动都让我打颤。而一旦看到两个兵卒真的站在门口,我反而瞬间解脱,释然,变得平静了。我看一眼这住了二十八年的房屋,笔墨纸砚,各就各位,里间的床铺,也早铺叠整齐,看上去我不该那样恐惧啊,我不是都准备好了吗?

       被带到魏圉面前的时候,我发现已有好些人跪在地上,家将颜恩,魏圉的两个宠妾,还有她们心爱的侍女……只有如姬在他的身边,不惊不动,旁若无人。

       魏圉道:“魏无忌!肯定是他,不会是别人。是他一直动员我发兵救赵。快!去信陵君府上,看魏无忌是否已出逃?赶快!”

       士兵得令离去。魏圉的眼睛一一掠过我们每一个人,跪在地上的,都是魏圉素日最亲近和信任的,虎符失窃,除了这些身边人,别人想作祟也不可能。正因为此,他的愤怒来得毫无节制。“是魏无忌错不了,但是,如果没有你们这些人的配合,凭他魏无忌本领通天,也拿不走我的虎符。”

       魏圉越说越气,他骤然立起,抓起案台上一个长长的铜盒,发狠掼在地上,只听咣啷一声,盒子跌地散开,从中滚出的竟是几块沉甸甸的石子。如姬拿走虎符,竟放进去两块石头镇压,亏她想得出来。如果场面不是这么严峻,我简直忍不住要笑出来。

       “堂堂王宫,虎符失窃——”忽然一声“报——”打断了魏圉的愤慨,是去探听的人已返回,带回预料之中的信息:信陵君果然不在府邸,据说已于三天前带一百乘车,三百余人,奔赴大邺而去。

       “你们就是这么做我的臣民的!”魏圉愤愤然,“爱姬,女史,家将,下人——来人啊——”乾坤无法扭转,他也只能这么发泄一下了。

       “与别人无干。”如姬天籁一般的声音打断了魏圉。她走过来,在我身边跪下,眼睛望着魏圉。“三年了,我多少次向你哭诉,请你为我报仇,你不理不睬;现在强秦压境,你将十万大军停在半路,不进不退;赵国魏国既是邻邦,又是亲眷,结义之国危难,你不帮扶。信陵君代你出兵,虽然虎符是盗走的,但以他的信用为人,必然多方联手,一旦抗秦成功,不但赵国可保,王姊无恙,魏国威风,成就的还不是大王您的威名。假如信陵君兵败,我等甘愿受罚;但若信陵君成功,您现在这样,又何以对天下?”

       魏圉吃惊地看着如姬,所有人也都吃惊地看着她。这一幕是任谁也想象不到的。我看到他的影子在地面上摇晃了一下,终于站立不住,给侍儿扶着瘫坐床边。半晌,他一字一顿说:“竟然是你!你?除了你,还有谁?必然另有传送之人。”他眼睛再次一一掠过跪在地上的人,我有一个感觉,他的目光停在了我这里。

       “沈青书,你抬起头来。”我耳内响着魏圉研判的声音。“这些年来,无忌经常到你那里,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敢隐瞒大王——”我已全无抵抗的意志,从私人来说,我的确对他不起。此前一直眼观鼻,鼻观心,让自己保持镇定,现在,我抬头看着他的脸,才吃惊地发现,那张清秀、白皙的面孔已经不见,看上去,他比我们每个人都更加痛苦,五官扭曲而变形。他跟无忌公子还是五官相像的,不是吗?那眉棱,那口角……三天前他来告别,不也是这样一幅纠结又焦虑的神情?

       这时如姬抢前说道:“我拿到虎符,是用另一个盒子封好,青书夫子传递的不过一个盒子而已,里面究竟装了什么,她绝不会知道,也不敢知道。”

       如姬!我真没有想到啊,她会这么说。

       “先押下去,等魏无忌回来,我再和你们算账。”

       魏圉放过的也许不是我们,而是他自己。他从来都情绪化,生气总是电闪雷鸣一阵子,但失符事件非比寻常。就这样,我被关到王宫东北角一间简陋的土房,偶尔会有人送饭过来,祸耶福耶?这样一来,我再也不用去侍候那些竹木简了。我只觉得轻松。

       第七节、十年

       魏王说等魏无忌回来再和我们算账,魏无忌却没有回来,他已经回不来了。十年间,我能看到的,仅仅是他的书信而已。

       魏无忌得手之时,即是侯赢老头向北自刎之际。那一天,他值完岗,回家换了一身干净衣裳,一个人去了城北的西山。在一棵大杨树下,他已备好一副棺木。他坐在地上,掏出怀里的酒壶,遥向北方的魏无忌致意,酒尽,入棺,然后提刀自刎。

       他以这种方式向知己致意——难道人们都和我一样的虚无吗?都需要一种意义的确认,然后可以轻生死,赴汤火?我深深的思考,结论只有一个,日常是虚无的,而精神需要飞扬,在飞扬的一刻燃烧,发光,然后到达至境,无愧无悔。

       侯赢遇见魏无忌之前,一直做一个自在的守门小吏,自足,自乐,籍籍无为,内心的万千光景空自寂寥。直到遇见魏无忌,他的自我价值获得确认。看上去,侯赢是为了魏无忌,而实则,他是为了自己。他终于以这种方式超越了虚无,变成了一个存在。他存在于我的笔下,此刻青枝扣窗,我在一室之内,将这一幕场景写到竹木简中。

       我去西山望过,去的时候,信陵君府邸的人已将棺木封好,让侯赢入土为安。山坡荒凉如斯,是在别人的叙述中,我把系列场景连贯如上,而且我愿意在侯赢自刎的那个黄昏,给西天涂上一轮要融化了一般的落日。

       我呢,是在魏无忌说,“回来之后,我就娶你”时发生了超越,我超越了我的虚无。我只是一个虚无的写史者,却在他的拥抱中获得存在。信心比行动更重要,这是我和无忌公子的不同。他是现世的,而我属于虚空。我需要他这样一个存在的点,来将灵魂落脚。

       他的剑挂在我的墙上,日日陪伴着我。有时我和小萱在院子里散步,我就抱上这把剑,我喜欢它的沉潜之气,它的劲道以及从不出声的存在。

       我以这柄剑,来抵消一个以志史为业的女子一生的虚空。

       因为信陵君将着晋鄙的十万大军奔赴邯郸,信陵君出马,齐、楚、燕、韩同时响应,五国联手,出其不意,很快将秦军慑退。

       信陵君的第一封来信就是谈的这场战役:

       “青书,此战大捷!我首先要把功劳归还给你。你一定觉得奇怪,但是,要不是临行前你给我讲了古公覃父的故事,事情也许不是现在这样。那天我拿到虎符就和朱亥赶往大邺,闯入军帐。当我出示虎符,晋鄙并不轻信,他有着一个优秀将领的本能的警觉。他把这半块虎符把在手里,看来看去,嘴角露出一丝戏谑的笑意。是朱亥,我身边的朱亥,一直不说话,就像一个伺机捕猎的猛兽,只等着猎物靠近。一看出晋鄙的狐疑,当即长剑出手,往对方刺去。不想晋鄙的反应和他一样敏捷,手中剑即时反刺——之前他右手一直没离开剑柄。真是凶险,如果不是朱亥的剑更长了那么一掌——这是一柄特制的剑,就因这个,站着的是朱亥,倒下去的是晋鄙。我们夺得了晋鄙的军权。

       “青书,说起来真正离奇,晋鄙倒地的时候,朱亥才告诉我,晋鄙是他的杀父仇人。这些年他隐身巷陌,一直在寻找复仇的机会而不得。但是当手刃仇敌,亲眼看着晋鄙倒在血泊之中,朱亥嗒然若失。他说自己本不叫朱亥,小时候家乡遭难,父母双亡,是一个四处游荡的人从死人坡上把他带走,又送给养父。‘养父待我如己出,’他说,‘可是现在,我只感到空落落的,什么都不想干,也干不了了。我不会再跟您上战场,我本来就是秦国人——要知道只有我们秦人才会铸造这么长的剑——这些年在魏国长大,我已无所谓祖国,也不想再看到杀人……公子,您好自为之。’说完,他一躬到地,然后整理行装,离开部队,至今不知所踪。

       “再讲为什么要归功于我的青书。受到你讲的古公覃父的影响,夺得军权后,我下的第一道军令是:但凡父子同在军中的,父亲回归;兄弟同在军中的,兄长回归;独子在军中的,即刻回归去赡养自己的父母。这样一来,剩下的八万精兵再无牵挂……古公覃父不愿别人的父亲和儿子为守卫他的领地而死,但强弱之别永远存在,只有用我们最精锐的部队与对方达成制衡,方才有谈判和安宁的条件。而战争之中士气最为重要。士气来自什么?就来自一种情怀,是你把这种情怀交给了我。谢谢你。

       “青书,现在我已不能再回魏国,战胜之后,我想王兄一定高兴,不会太难为你们,骨子里,他是一个善良的人,只不过命运将他放在了一个并不合适的地方。但我于魏国是戴罪之人,是我安排盗符,是我安排矫杀晋鄙——这都是杀头之罪,暂时我只能待在赵国。好在目前安好,一切勿念。”

       无忌没有说错,捷报传来,魏圉高兴万分,他当即下令,将我们一干人等放出,一个月不到我们就恢复了自由,并没有受什么难为,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如姬没有以前受宠了,魏圉喜欢上了另一个人,据说美丽不可方物,已经被册封为龙阳君。为了这个新宠,魏圉把所有女人都放下了。

       我只有通过一些陆续抵达的信件,获知魏无忌那边的一些情况。“我留下来,赵王以五座城池谢我,我没有接受。因为受了另一个人的启发。你猜是谁?鲁仲连!退敌之初,我内心膨胀,以为有大功于赵国。青书,没有你在我身边,我真该时刻警惕自己啊。当我看到,鲁仲连谢绝了赵王、平原君的厚谢,只身飘然远去;当我听到他对赵王说的:杰出之士被天下人崇尚,是因为替人排除祸患,若收取酬劳,那岂不成了生意人的行为?我鲁仲连是不会那样做的。临行之前,他来与我作别:‘所有名利之场,都需要违心迎合,都不是我留恋的地方,现在责任已尽,对我而言,没有什么比自由更重要的了。’很快他离开邯郸,四处云游去也。

       “鲁仲连一走,邯郸城中连个可以说说话的人也没有,我只好到民间造访奇士异人。在魏国我就听说邯郸城里有一个毛公,还有一个薛公,经过寻访,知道他们一个在赌场消闲,一个在酒肆度日。这两人也都像侯赢,混迹于寻常百姓,不愿为人所知。几次拜访落空,才终于得见,能与这两个又透彻又逍遥的老头谈天喝酒,真是人生快事。说来可笑,以前我只道平原君名播天下,以为怎样高明的人物,真接近了,却不过如此。他竟然托姐姐劝我收敛行止,说一个贵族怎可如此荒唐,与低贱人物同起坐,被人耻笑。看来江湖的传言未必足信。就如你记载于史册的,后人看着是这么样,但除非你亲见亲历,也许另有真相。

       “我在这里很好,勿念。”他最后说。

       第八节、回归

       我老了,如姬也老了。但她是美人,美人老了也还是美人,陈旧的美人,过时的美人。如姬在魏王宫中开辟了一小片园地,亲手培植几种野菜,她和它们就像老朋友一样熟识,她指给我看,“这是茵陈,这是艾蒿,这是生地,这是蒲公英……在山野乡间没有医生,人们就靠这个为自己治病。当年若不是小哥哥冒险采来草药,我大概活不到现在。”说这话的时候,如姬一脸回忆。“现在,我也要像神农氏当年,要用这些野菜去救治他人。”

       魏囿不管她,一片心思都在那个龙阳君身上。但偶尔来了兴致,也到如姬的园圃来看一眼,饶有兴致地问这问那。如姬不特别热情,也不特别冷淡,只是非常平静地回答他。

       “你读书写史,我培植草药,但愿我们能这样终老此生。”阳光下她的脸上有一层微汗,身上穿着素朴的衣着,朴素然而得体,这些年,她好像变了很多,又好像她本来就是这样,没有什么变化。

       “侥幸这十年安稳,魏国的百姓之福,你我之福,可是谁能保证会一直安宁下去?这是乱世,我不敢做此想。”我一边帮她侍弄着这片野菜地,一边应答着她。

       “要想安宁下去,以我看,还得把信陵君请回来。”如姬说。“有他在,秦国有所忌惮,你也可以快乐起来。”

       “已经都过去了,无忌公子在与不在,对我并无不同。”

       但是她说,信陵君在,魏国才能安宁,这说法新奇又大胆,我竟从未想到。但是,越是这样,魏圉的防范之心越重,又怎么会请他回国呢?

       “你看阳光多好,这草木青翠,这泥土闻一闻都有香味,总让我想起小时候的那片山林。”

       一说起小时候的事,如姬就停不住。那是一片不受打扰的天堂,因为已经失去,所以永远不会再遭受破坏。我不打断她,只是听她说,尽管我知道,与那片山林同在的,还有贫穷,危险,饥饿……好多不如意的事。但她不说那些,她只是要复述,复述一遍,就是重历一遍,她需要这样。

       她让仆役帮着提水,灌溉,劳累了,就坐在地边,倚着大柳树好像要睡着似的一言不发。

       如姬终于向魏圉申请,要回小时候的山麓看看。当她第七次提出,魏圉终于同意,还派了一队兵卒和贴身侍女保护她同往麓。

       不想如姬一去不归。“三月茵陈四月蒿,五月搂来当柴烧”,这一年的茵陈到了采撷的时候,如姬却杳无踪影。有时我忙完了工作,到她曾经耕作的田畴散步,会想起她在的日子。时间越久,越感到这位朋友的难得,以及失去这份友情的可惜。到处兵燹战火,她是否遭遇了意外?她还活着吗?我蹲下身,一点一点采撷着茵陈的芽叶,不由想起阳光下她泛出微汗的面孔,和那双一直亮晶晶犹如乌玉的美目。她离去后,魏王宫中,我一个朋友也没有了。

       “青书夫子,魏王有请。”小萱从我的居处走来,传达消息。我和小萱走过一片寂寥的荷塘,走过丝丝泛黄的柳丛,就在这时,我看到魏王也从对面走来。有什么事值得他亲自出门迎我?难道他也如我一样,忽然间牵挂起了如姬?

       “大王昼安。”

       “青书,你可知道,秦兵又要打过来了?”魏王人到中年,依然沉不住气,一脸的惊慌之色。“你现在回去,赶紧修书一封给无忌公子,请他回来。”

       “哦,秦兵又打过来了吗?”

       “当真可笑!当年无忌公子用合纵之策,抵御秦兵。现在东周君看到秦国连丧二主,竟也野心勃勃,想再合纵攻秦。这一下把秦王惹火,这不,军队很快就到大梁城了。你说怎么办?怎么办?我已经派人去请无忌,谁知他一概不理。看来只有你才能请动他了。这不仅涉及我一个人,还涉及整个大梁城的军民,整个魏国的百姓啊。”

       “大王,假如如姬遇难,你会为她改变决定吗?如果不,无忌公子又怎么会为我改变?”

       “我大魏世世代代厚待沈家,关键时候,你这点力都不肯出?”

       “信我当然可以写,只怕没有这个能量。”

       “姑且写去!先写了再说。”

       这是我最后一次给身在赵国的无忌写信,几乎是在被胁迫的状态下写就。我知道魏圉一定会把关审阅,所以只寥寥数语。“秦兵已抵大梁,万望速归以救水火。切切。”写得含糊,魏无忌看后怎样,也只能听之任之。我不敢相信,他会为了我区区一个女史的安危和请求而回归。何况已隔了杳渺如银汉的十年。

       这天有人送来一封沉甸甸的厚信,啊,无忌公子终于回信了吗?当我启封,在丝帛上看到的却不是魏无忌的封缄和笔迹,写信的竟是如姬。

       “青书别来无恙。魏王宫中想念我的大概也只有你一个了。不过你再猜不出我现在何处,与谁一起。让我从头说起吧,那天我们跋山涉水,终于回到那片童年的山麓,却发现当年的房屋只剩了一个枯木架。我在那些小路上寻觅,村里的人家还在,可是熟人不余二三,老的死了,小的不认识……我就这样四处彷徨多日。可是再没想到,在山麓的进口,我遇到了一个人,你猜猜吧,你再也不会想到的,我遇到了小哥哥,如海!啊,我几乎不敢认他,他也一样。接下来你可以想象,他让几个跟随的兵卒回家,然后我们来到父亲的坟头,如海找来一块石头,将随身佩戴的长剑敲碎,埋在了父亲的坟前。他说,父亲一生厌战,所以让这一堆碎剑来祭奠他的灵魂。按照如海的心愿,我们一起赶往齐国,去寻找鲁仲连。他要叩拜鲁先生当年救命之恩,如若先生不弃,他愿意跟随他;如不能,我们将归隐东海。鲁先生这样行游天下的人,如何寻觅呢?当我们终于到达齐国,鲁先生刚刚‘一箭书退敌百万兵’,已经离去。我和小哥哥只能定居东夷,等着机会再见鲁先生。经过半生的分离聚合,我们彼此珍惜。我想这是天意,也是人意。如果不是时刻牵念着对方,留恋故土,我们就不会回到山麓;假如不回去,也就永不相遇。我想这是天意,也是人意。祝福我吧,同时也祝福你,望青书夫子万安。”

       这时小萱进门,因为匆忙气息急促:“夫子!夫子!信陵君回来了!信陵君回来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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