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魔娃

昨晚魔娃电话回来说这周住校冷静一下，我毫不犹豫地同意了。自从上周六深夜为手机再起干戈，次日我不得不“赶”他提前返校后，我也一直惘然若失，不知这一击能否唤醒他告别摆烂的状态。初三时曾以为我总算熬过他的叛逆期，守得云开见月明了，熟知高中又来这一遭，有时真有点儿暗无天日、生无可恋的感觉！不管吧，看他高二还这样摆烂实在心急如焚，一管就鸡飞狗跳。暑假为争取我们支持他学美术，追悔莫及地说高一没好好学，高二选了美术线路一定努力追赶，争考理想大学，甚至在得知心仪的厦大中外合作办学的动漫设计学费昂贵时，还说努力冲国美，可把我欣慰得热泪盈眶，可一落实到学习，不是为减肥自虐式锻炼把自己折腾病了请假，就是国庆+运动会长达近十天的机不离手，整个状态哪像高二的学生，简直比刚冲刺完高考上大一的学生还散漫！

进了美术班，雄心壮志没兑现倒是学会了攀比，不是说谁谁谁学习不好家境一般，可父母如何支持他美术富养他；就是说谁谁谁染个头发做个造型2000，两三千的鞋子二三十双……还大言不惭地说我应该知足！我应该知足，所以我自己挣钱养家，衣鞋多是几十上百元的品牌陈年老款断码货，却满足他给他买了心心念念的一千多元的篮球鞋，心想脚已定型，偶尔买双当个门面满足下他，省得他为学习之外的事情分心挂腹；我该知足，所以听他说暑假高强集训辛苦念家，我带妹妹去看他，集训完毕放下工作带兄妹俩旅行一周……熟知欲壑难填，嘴巴说好“学习上向上看齐生活上向下比比”，人家跟你反着来。平时管手机不是怒我“同学们作业都没做都在玩，我都做了还管”，就是摔门关窗甚至爆粗口。如果我说“别人作业不做还玩，你作业都做了，咋智学网上无论分数还是班次校次都每况愈下了？同一个教室，你中考起步一点儿不比人低，咋就相差这么多？”，这一说，好似戳痛点了，索性就摆烂到底，几分哭腔几分耍赖地说“那我就他妈的先天弱智，行了吧？”……

上周六，说周三至周五运动会，周五运动会完就回家休两天，周五到家后就窝在房间玩到晚上12点才上交手机，没事儿也陪他熬到12点。周六早上9点取手机时说作业全做完了，拿了手机就没挪窝，晚上11点20找他拿手机还不耐烦。我说一个月有1/3时间在家玩手机，他就蹦起来义愤填膺地说“国庆学校放假那怪我吗？”接着就逮到我跟前试图蛮横到底拿回手机，我说“手机就放桌上、你要是拿回，现在立马走人”，最后的理智，手机倒是没强取，却是一边怒不可遏摔门一边发泄爆粗口！那一刻，若非怕吓着妹妹，我真想跟他拼命，高二、16周岁，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孩子，一而再再而三被他忤逆，真是恨不能像脓疮一样忍痛挤出扔掉！当晚收拾好手机、反锁了房门，伤心得一夜辗转难眠。周日早上刚6点，就听见房门叩击声，我装睡不应，他不是叮叮当当冲澡就是把小爱音响放得震耳欲聋，想把我吵起！捱到8点我出来后，马上就把手机拿走、房门反锁，那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真叫一个利索！我听那声响，压抑了一夜的怒火直接爆燃，我说“在家也是玩手机，那不要掐着点返校，现在就去学校吧！”，他迟迟不应也不动，因为怕影响妹妹，只好作罢，但在10点再次催促，他才收拾东西出门……

这几天，我也不断反省自己，我是否过了，这样激他是否有效？万一他身心出状况了，时不时得不偿失？我想对于大多数父母，在教养孩子时，都难免有各种举棋不定甚至自我否定，孩子健康时，总希望他们能不负韶华好好学习；孩子身心出了状况后，又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只希望他们健康平安。正因如此，有些孩子好像就吃定了这一点，为欲罢不能的游戏瘾找借口，不让摆烂就抑郁，无论是否真抑郁还是装抑郁！总之，你父母听了就得急，就得千依百顺！可是,这样的摆烂人生，纵使健康又有什么意义了？

还记得魔娃初一第一次离家出走，把我紧张的，又是查小区监控又是报警，一个女人在乔迁不久尚不熟悉的城市，找到半夜三更，幸亏当时一个民警查监控一个民警同志陪着我找，直到晚上3点多，查监控的民警同志说回家看看，最后的监控应该是回小区了，而且是在我出门寻找半小时后，果不其然，我和民警同志到家后，人家睡得正香！后面他再次用离家出走威胁我时，我索性把手机关机门反锁，第二天早上开门，他靠着门睡着了，一次就把他的离家出走治好了！后面他作文里还写道，他离家出走我关机反锁门，再也不出走了。他小时候就这样，一边哭得稀里哗啦，不边不忘记喝酸钙口服液。长大亦如此，每次把我弄得生无可恋，他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记得有一次，我收他手机，他一声不响趁我不备拿走我的路由器导致我电脑无法联网工作，我以为线路问题，电信工作人员来检查后才知路由器没了，把我恼羞成怒地想教训他一顿，不曾想被他反制把我胳膊砸青了，我伤心得不吃不喝一周，爆瘦了七八斤，他倒落个自由！后来我跟他爸说，“我真管不了，再强撑最后的母子情分也消磨殆尽了”，于是他租房在学校附近带，一学期下来，从四五百分滑到320多，那会儿初二暑假了，马上就初三了。暑假班级在乡下补课，他爸硬不同意，说他不是读书料，可他坚持要去，虽然看到期末320多的成绩，想到过往种种，我也万念俱灰，但最后还是陪他补课，早送晚接，初三一年，在兼顾美术的情况下，突飞猛进了200多分，不但达到普高重点班线，美术联考也过了。但他想普高离爸爸近，就选择了普高没去更好的高中的美术班。那会儿，我真以为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谁曾想，高中又来这一遭，而且他爸才带了一学期，就奔移民去了加拿大，走前不无得意地说教会他儿子用洗衣机，周末洗衣机洗衣服、吃饭外卖……

有时我想，这以后是断不要指望也指望不得的，那何不放任他也放过自己，何必管他成仇？可终归是自己的孩子，实在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