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间谍连载小说

迷海孤星 第十二节 最早的军事训练

2018-12-06  本文已影响28人  代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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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世纪的国际风云变幻,五十多年的天才间谍传奇,本书讲述的是一个凄风苦雨、刀光剑影、扑朔迷离、险象环生……想起来有点后怕的故事。请欣赏欧阳如一长篇系列间谍小说《天生间谍》第一部《迷海孤星》。

第十二节

华山跟爸爸华子峰来到了他在长春的新家,吉林省公安厅宿舍大院,在他看来它简直就是一个军营,华家父子三人每天种地、练武、学习、游戏,其乐融融。华山不知道,这时候的中国正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骤雨,无人能够幸免。

华山妈妈嫁给他爸爸是“组织上的安排”,组织上刚开始还要求她定期写汇报,日子一久也就免了,因为她报的全是豆腐账,完全没有重点。妈妈开始还给爸爸上政治课,后来发现爸爸背的《毛主席语录》比她都多。有一次分管政工的刘政委对妈妈说:“高大夫,您爱人政治上没什么大问题,组织上考验过了。”妈妈说:“刘政委,在我这个当医生的看来,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问题。”刘政委患慢性胃炎想多吃点细粮,这得有医生的处方才行。妈妈坚持说胃炎要少吃多餐慢慢养,跟吃粗粮细粮没关系,粗粮中的膳食纤维反而有助于消化,可还是给他开了“建议多吃细粮”的诊断,他拿着诊断找他的老战友,粮食局的领导就吃上了全部细粮。那时候的粮食供应有定量,他们一家四口每月也只有十六斤细粮,其它都是粗粮——高粱、玉米、小米。高大夫的病历真管用。后来刘政委“靠边站”了,他本应该去黑龙江笔架山“五七干校”劳动,却因患有“严重的胃病”留在了城里,并躲过了以后的多次运动。他后来又有点后悔,说笔架山五七干校全是公安部系统的大干部,去了会认识好多人。

和爸爸在一起的三年是华山人生中少有的一段快乐时光,虽不比在爷爷家得宠却是一次完整的家庭回归,虽不比在爷爷家自由却是一种莫大的荣耀——华山竟然住进了省公安厅宿舍大院,那就是一座“军营”!出入大院门警卫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尽管他带有武器——那把54式小水枪。

华家的一切都由妈妈掌管,按她的说法是“军事化管理”。

起床。每天早上六点妈妈必掀被子,这就是起床号。爸爸就带华山和弟弟迅速穿鞋下地,干农活,或到铁道北边捡松树林里掉下来的枯枝,边捡边练拳。爸爸练拳最不希望杨大眼看见,华山也感觉爸爸有点花拳绣腿。爸爸教过华山一种给鞋带打扣的方法倒是很实用,不会出死结,他说这是在部队里学会的,就是先给鞋带两头打个死结,然后再把鞋带重叠起来变成两根,鞋带就不会被系死了。可惜华山没把这“秘笈”传给他儿子华章。

吃早饭。每天早上七点妈妈必从食堂买回来早点:大米或小米粥、馒头或苞米面发糕、鸡蛋和咸菜,几十年不变,吃得华山现在都只接受这一种早餐。人对食物真有忠诚度。每到吃饭时妈妈都会用慈祥的眼睛看着他们哥俩:“两只小猪崽儿,慢点吃。”爸爸却会用手在桌子底下捅捅华山:“快点吃。吃饭要像军人,把牙齿的工作交给胃。”

上学。华山每天早上七点半就背着绣有“为人民服务”的草绿色书包去上学了,他的语文课已经学到了“毛主席是全国各族人民心中的红太阳”。弟弟由妈妈送上幼儿园,他还在学“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难怪他动不动就哭,没一点军人气概。

中午。每天中午十一点到下午两点是华山的自由时间,只用十分钟他就在食堂吃完了饭,剩下的时间就和大院里的孩子们疯。华山爸爸从不反对儿子和坏孩子玩,他脑子里从来都没有“坏孩子”的概念,包括那些逃学、抽烟、盗窃、打架、讲黄色故事的坏孩子——这些坏孩子原来是没有的,忽有一天他们就像雨后的毒蘑菇从地里钻了出来,并以此为荣,真奇怪。有一次孩子们讨论食堂的大烟筒谁能上得去, 有人说:“毛主席就能上得去。”他们互相看看都不敢说话,再坏的孩子都怕毛主席,稍不留神就会犯错误。

下午。每天下午四点就放学了,华山得做点家务。他能干的活已经从扫地、洗碗、买菜、到劈柴、生火、做饭。爸爸晚上会接弟弟回来,这一家人又聚齐了。这时候弟弟会给家里人表演在幼儿园里学来的新东西,他说话有点“大舌头”,把“完了”说成“完嗷”,他的节目没有一个能完整地演完,可妈妈每次都从头到尾给他打拍子,有时还和他一起表演。妈妈跳舞富于表情,很有感染力。

吃晚饭。每天晚七点他们全家围在炕桌上吃晚饭。妈妈是四川人,每餐必吃辣椒,吃了就长“针眼”,就说以后再也不吃辣椒了,却忍不住还要吃,吃了再长“针眼”,她年轻时眼皮上的豆豆几乎没好过。爸爸也爱吃辣椒,还能喝点酒,却说自己没什么嗜好。妈妈说:“你不如出家当和尚。”爸爸说:“如果不吃饭能活着我就不吃饭。”妈妈说:“如果不穿衣能活着你就光屁股?”他们哥俩就笑,妈妈说话真有劲。爸爸假作生气:“吃饭不说话,饭后有活动!”他们哥俩赶紧挥舞着筷子,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就要开始了!

下象棋。华家的象棋是用药瓶的盖子做的,用红瓶盖和黑瓶盖,爸爸用白纸墨笔在瓶盖上写上“车、马、炮、将、士、相”,画上棋盘就能下了。那时候爸爸已经被摘掉了领章帽徽,也没了吉普车和警卫员,下到一家药品仓库劳动,每天晚上回家,他觉得好轻松。爸爸对华山说:“你开始就得下‘默棋’,这对培养你的记忆力很有好处。你凡事都得一次就记住,比如一串数字,你只需认真看一遍,而不能看一遍没记住再看一遍,这样就会记下两个结果,造成记忆的恍忽。爸爸关于记忆的见解很奇怪,他说:“有些东西你根本不用会,把它们变成图片放在脑袋里用时再调出来读就行了。”——华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难道人的眼睛能当照相机?妈妈反对说:“只有理解了才能记住,凡事都不能死记硬背。”华山赞成妈妈的观点,学校的孙老师也这么说。爸爸说:“下一辈子棋也不如看一本棋书,要学会继承前人的研究成果。有一本书叫《桔中秘》,背下它你就会无对手。”爸爸的象棋水平真不怎么样,华山记下几个开局就赢了他,可见他的“照相机”不灵。

下围棋。华家的围棋是用葵花籽和西瓜籽做的,棋盘也是爸爸画的。那年爸爸已经四十二了,看着盘面上乱糟糟的瓜籽眼睛有点花。爸爸说:“围棋看起来比象棋简单,里边的道理却很深奥。”他给华山讲了各种角上的定式、死活题和攻防的基本技巧,讲到“共活”时他说:“围棋里的‘共活’是对弈的双方谁进一步都会死,退一步就都能活——这就是斗争的艺术,不能把人逼得太紧,要给对方也给自己留余地!”妈妈在一旁说:“难道阶级斗争不是你死我活的吗?那‘宜将乘勇追穷寇’又是什么意思?”那一年爸爸的警服也被扒了,下到蛟河煤矿劳动,每周才回一次家。爸爸很少有时间陪儿子们玩了,每次吃完晚饭他都和妈妈到外边散步,他们说话不让这哥俩听。妈妈曾对华山说:“幸亏你爸爸在公检法单位。”那是他来东北的第二个秋天,寒风瑟瑟,满地黄叶,红卫兵开始“破四旧”,把净月庵的佛像都砸了。华山那白发苍苍的老校长被戴了高帽、挂着牌子游了街,就和当年秋收起义斗地主时一样,斗她最凶的是她最得意的学生。军代表进入“公检法”,省公安厅的四个“园子里能会客”的厅长都发现有“特嫌”,连和稀泥专业的刘政委都“靠边”站了。

华家兄弟最喜欢的是妈妈教的一种扑克游戏。妈妈会把小炕桌擦得干干净净,把扑克牌整整齐齐按每六张一组排成六组,各组分别叫“天、地、人、动、植、矿”,每组里的牌又分别叫“天、地、人、动、植、矿”,这就包含了世界上的所有事物。游戏开始,妈妈让弟弟背过身去,爸爸点了一张牌再让弟弟转过身来,爸爸问妈妈:“你吃饭了吗?”妈妈说:“我喝水了。”弟弟的眼睛就盯住了六组牌中的最后一组——水是矿物质,属于“矿组”,他已经猜对了六分之一。爸爸又问妈妈:“你今天的病人怎么样?”妈妈翻白眼伸舌头:“成植物人了。”这家人都笑了起来——这种游戏经常会答非的所问,或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来。只见弟弟瘪着嘴要哭——他选择了“矿组”里的“植物牌”,妈妈却说:“植物人不是植物,而是失去了意识的人,是‘矿组’的‘人牌’。”弟弟跺着脚说:“植物人就是植物!”妈妈赶紧说:“岭儿说得对,植物人就是植物。”弟弟还是哭个不停。

一天夜里爸爸把华山摇醒:“山山,爸爸这次会走很久,以后有什么不能跟外人说的话你就用密码给爸爸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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