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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程序员之死”看传统婚恋关系的瓦解

2017-09-23  本文已影响476人  3e054039e410

程序员苏享茂死了,据说是被前妻翟欣欣逼的,这有些意外地撩动了公众的神经;虽然说实话,这类事情大家确实不应该觉得陌生。

几乎在同时,歌手界最会讲段子的薛之谦和前妻复合,旧爱李雨桐没忍住,果断在微博上开撕,网友们乐见其成,连忙搬来小板凳,一边吃着瓜一边嬉笑怒骂。而一年前,王宝强和马蓉的事情也曾闹得沸沸扬扬,很多人也都表示心疼宝宝一分钟。

薛之谦、李雨桐的工作照

宝宝出事时,大家一通分析,没错,这娱乐圈果然是乱啊!薛之谦和李雨桐互怼时,我们发挥娱乐精神,把问题归结到了“人设的坍塌”。但是,等到相似的事情落到一个老实本分的程序员身上时,每个人终于坐不住了。这个平凡无奇的程序员,没有大明星的光环,也缺少网红大V的影响力,他就是你我这样的普通人,没有背景,顶多有一份技术上的才华,靠自己的努力去踏踏实实地奋斗,料想他最大的梦想不过是娶妻生子,过些平淡的小日子罢了……但最后,他却用跳楼这种极端的方式为自己做了一个了结,令人唏嘘不已。

苏享茂和前妻翟欣欣

大家对这件事表现出了强烈而持久的关注,再次说明了“程序员之死”已经超越了个体层面,而有了某种社会意义——它不过是一根导火索,点燃了每个人内心深处对这个时代婚恋关系的担心和忧虑。而如果把以上三个看似独立的事件结合起来思考,我们或许可以得出关于这个时代婚恋关系的另一种理解。

最起码,我们也应该试图去回答这么几个问题——这个时代所体现的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婚恋关系?那么,这种婚恋关系是怎么产生的?最后,我们要怎样看待这种新型的婚恋关系?

一、传统婚恋关系瓦解的背后,以及“快餐式爱情”的兴起

如果要深入考察一个时代的精神面貌,婚恋关系不失为一个完美的切入点。除了对于它的讨论直接以经济基础和社会习俗为前提外,科技进步和消费观念的演变也会在它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在这方面,曾经万人空巷的《非诚勿扰》无疑为这种讨论提供了丰富的素材和必不可少的话题性。客观而言,这档以收视率为最终目的的节目肯定无法100% 如实地反应整个社会对婚恋市场的态度,但是过滤掉拜金女、高帅富、经济适用、恶意炒作这些标签化的词汇,它依然为我们理解这个时代提供了一面难以取代的镜子。

风靡一时的相亲节目《非诚勿扰》

从这面浮世绘的镜面中,我们当然可以看到真挚感人的爱情故事,但是更多的,却还是来不及产生的感情、无法说服自己的理由,以及权力反转后的程式化选择。莎翁曾说,“世界是个大舞台,男男女女只不是演员而已。”作为一档堪称现象级的节目,《非诚勿扰》当然是一个够分量的名利场。所有不假思索的发言,标新立异的想法,暂时亮着或已熄灭的灯,都在潜移默化地给出这个时代婚恋标准的舆论方向。

《非常勿扰》的巨大成功背后是悉心周全的设计,节目的轻松感和娱乐化让各方都毫不费力地参与其中;追求高效匹配的游戏规则也让嘉宾来不及释放感情,便匆忙作出了恋爱选择。在这种对效率的追求下,“白富美”和“高帅富”直接成为了可以被量化的数据,以满足快速决策的需要。比如:D比C要好,1000W比500W靠谱,180cm比175cm更让人有安全感…… 关于这种价值偏好,有位著名女嘉宾的表达生动形象——宁愿在宝马车上哭,也不愿在自行车上笑。

图右为“宁愿在宝马车上哭”的马诺

关于这种价值观的对错,暂且不论,实际上也论不出个结果。但是它至少反映了一种已经流行起来的婚恋趋势——快餐式恋爱。对于这种恋爱形式,我们早已见怪不怪,似乎它已经存在了太久。但是在并不久远的80年代,我们无疑还有过另外的选项,那时候一种看重慢节奏和纯粹性的感情观还颇有市场。野夫在《1980年代的爱情》这部自传体小说里,娓娓道出了一个逝去的爱情故事,现在看来,这确实是一段含蓄、高贵而无法复制的爱情故事。情绪也有惯性,甚至直到现在,在朋友圈里我们还可以偶然邂逅到这种怀旧情绪,我就见过有人引用过木心先生的《从前慢》——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容与优雅来自于稳定的预期,任何的稳定却离不开缺少变动的环境。在历世不移的乡土社会,彼此间都是熟人,流动性小,“一生只爱一个人”这种事儿也相对容易。而从农村到城市,改变的绝不只是浅层的生存环境,更深层次的则是个体对于时间和速度的感知。所以,“时间就是金钱”的逻辑取代了“从前慢”的习俗。一个风靡一时的段子精妙地表达了这种情绪——两秒钟可以泡一杯速溶咖啡,两分钟可以刷一次牙,而两个小时就可以成就一段爱情。

二、消费主义和科技进步催生了“快餐式爱情”吗?

也许对于不少人而言,这种“快餐式爱情”的产生太过突然,流行也很意外;但是如果对于社会的变迁足够敏锐,以上变化都可以找到支撑的理由。

乡土社会的旧习俗已然失去了其固有约束力,而新规则还没来得及建立起影响力,这两者的缺位留下了一片文化上的真空地带。那么以下就是这种缺位的后果:作为商业社会最具渗透力的两股力量——消费主义和科技进步——很快就利用这个机会完成了对于个人情感领域的入侵。

《乡土中国》描述了乡土社会的变迁

首先,无处不在的消费主义让个人感情逐步物质化。“消费”一词就其本身而言,是作为一种获取愉悦的形式、一种提升生活品质的手段而存在;并且在物质尚不丰富的年代,它也恰如其分地承担着这一功能。但无奈资本天生逐利,由它主导的生产体系不可避免会造成大量过剩的产品。当然,“过剩”是相对的,因为这些野心勃勃的精明商人们知道,解决问题的一个不二法门就是“重新定义问题”。所以,广告行业横空出世,他们会来证明——“过剩”是不存在的,这不仅因为“你值得更好的”,还因为“大家都说好”,所以“你要的,现在就要!”——在这种商品化的语境下,消费的理由并不是“个人需要”,而是一种待价而沽的生活方式,是一种精英阶层的身份认同,更是一种隐秘的优越感。

而这些情绪,无一例外都可以用“爱情”的名义来包装和传播,性价比高,方便又和谐。从“爱她就带她去吃哈根达斯”到“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在这些旷日持久的宣传攻势下,我们也不得不接受、或者说已经习惯了这么一种既成事实——爱情不应该是一种与消费无关的独立行为——对于考验一方,与其费心考察一个人是否真心,看他舍得为你花多少钱就容易多了;对于接受考验一方,金钱也是一种比时间和精力更高效的解决方案。于是,在商家、广告方、还有爱情参与双方的共谋之下,社会意义上的感情越来越需要物质的鼓励和认可。极端地说,有了消费,天天都是情人节。当然,这句话的玩笑性质已经被狂飙突进的消费主义大为削弱了。试问,现在除了春节还未沦陷,哪个节日又不是情人节呢?

刺激消费的广告随处可见

此外,科技进步(尤其是互联网)改变了我们对于关系的理解,但是,这种新型的关系却很难提供传统爱情所需要的深度。也许在很多人眼中,这是一个可以轻易建立连接的时代,而这能帮每个人更容易地找到合适的恋人。确实,网络可以让我们与现实保持一段安全距离,并以此为基础去与所有“你觉得还不错”的潜在对象尝试性地取得联系。某种意义上,这简直就是网络版的“非诚勿扰”,其中的区别在于你有了远多于24的选择、需要付出更少的承诺、以及投入更少的感情;一句话,这种交友方式性价比更高,至少你这样认为。

但是等等,真的是这样吗?以一种更没有担当的方式去赢得更高质量的爱情,这种事情可能吗?也许在电影《her》里这是可能的,影片的男主人公为了逃避婚姻失败的痛苦,和斯嘉丽·约翰逊配音的一个AI谈起了恋爱。影片中,科技提供了便利,也给了你一个安全距离,它让你不用付出代价就能获得情感和欲望的双重满足,我们难道不该为此欢呼吗?嗯,几乎就是了,如果没有结尾那一幕。影片的尾声,当男主人公发现他的AI女神利用分布式处理同成千上万的人云调情时,作为云备胎的他彻底崩溃了。而这,你难道不觉得它有点像一个走得更远的朱享茂事件吗?

电影《her》中与 AI 谈恋爱的男主角

电影中的想象未免超前,但是它却真实地洞察了技术对这个时代的感情领域的异化方式——并行处理、注意力碎片化、选择性表达、用设备来逃避面对面接触……这绝非夸张,尤其是当你和恋人同出一间屋子却用手机来沟通。我们利用网络来展示着最好的自己,PS、化妆术、整容也似乎让我们更加自信,这种经过筛选的表达或许可以给你带来关注、社交优势和更好的恋人。但令人遗憾的是,这种想象中的优势并不牢靠,它需要不断地被外界认可,并且似乎也无法帮你赢得一段真实美好的感情——虚假换来的只能是虚假,自欺欺人也有代价,海市蜃楼再美,也没办法经受住最低程度的仔细辨认。

三、这个时代,我们在谈论爱情时我们在谈论什么?

教堂衰落的时候大家去博物馆,当博物馆衰落的时候,大家去时装店。                                                    ——川久保玲

川久保玲,很有思想性的设计师

在即将开始本节时,我先提一个问题,大家怎么来看川久保玲的这句话。然后,请允许我回到这部分的主题,我们要怎样看待这种新型的婚恋关系?

首先必须承认,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本文都已经对消费主义和技术进步显示出了过度的挑剔,在此必须要打住,因为这两者并不是笔者想要批评的对象,尤其是考虑到它们对于整个社会的繁荣起到了怎样众所周知的贡献。

在2009年,当我发现寝室里居然有室友拿着诺基亚N97在玩游戏,惊讶之余,羡慕嫉妒应该还是有的。而现在,任何一个千元的入门机也比N97强太多。这样的例子实在不少,而身处其中的每个人,无疑都享受着社会进步所带来的成果。

曾让人惊艳的诺基亚N97

如果说有什么原因让我不愿意去热情地赞扬消费和技术,那是因为它们已然成为了这个时代的政治正确,我们每个人都全天候地沉浸于它们所带来的富饶之中。当然,我也不打算对消费主义和技术进步展开批评,它们并非问题所在,问题还是出在人们对待它们的态度上——对这两者不加节制地使用所衍生的一种“让人们逃避感情的倾向”,这才是我们应该警觉的部分。

毫无疑问,我们每个人正拥有着史无前例的个人权力,它在给予我们便利的同时,也让我们越来越自恋,更倾向于得到,而不是给予。而真正的爱,正如艾·弗洛姆所表述的,“它是一种积极的,而不是消极的情绪,是人内心生长的东西,而不是被俘获的情绪。用另一种说法来表达,即爱情首先是给而不是得”。而这一点,似乎正在离我们越来越远。

社会心理学家艾·弗洛姆

到这里,我们可能会有这么一种感觉:对于传统恋爱模式而言,快速变动的社会首先瓦解了传统恋爱关系所赖以生存的那种稳定的社会结构,而“消费主义和技术进步”则从社会心理层面入手,让这种温情脉脉的恋爱模式失去了存在的理由。

当然,虽然我只想对这种恋爱现象的变迁给出解释,也同意一定会有更具社会适应力的婚恋关系产生,但这些却并不代表我不能有自己的偏好。在我看来,社会的进步当然是一种持续繁荣的基础,这无法被否认。但是,如果传统恋爱关系进一步地瓦解,最终走向消亡,这无疑也是一种重大的损失,因为它代表了一种真正意义上含蓄、高贵情感的社会审美品位。

《浮生六记》中沈复、陈芸的爱情平淡动人、充满情趣

回到本节开头川久保玲的那句话——教堂衰落的时候大家去博物馆,当博物馆衰落的时候,大家去时装店。对此各位怎么看?

在此先谈谈我的看法。首先,作为一位著名的时装设计师,我对于她能超然于自己身份的人文素养表示欣赏。然后,基于目前这种情况,教堂的话题可能需要先按下不表;至于时装店,当然应该经常逛逛,但是博物馆也不该被完全遗忘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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