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5）

五

天气渐渐转冷，路上的人裹着棉衣走的慢吞吞的，李独觉得时间也裹上了棉衣，慢的出奇，她快要熬不下去了。

每次去医院看女人的时候，李独都会把那封录取通知书揣在口袋里，然而每次都没有把它拿出来。她是多想这份通知书能给女人带来快乐啊，然而她知道女人看到录取通知书后一定会把钱让给她，通知书和女人之间就一直隔着薄薄的一层布。

舅妈给的那笔钱最终给女人付清了之前的医疗费，但比起昂贵的手术费来还是太少。女人还是没能听到新年的钟声。

医院里，病床上，女人说：“还好没欠医疗费，不用你替我还钱受罪了。”

“嗯。”

“还有，你不要去找那个男人，绝对不要和他相认。”

“嗯。”这一次李独没有一声不吭，然而李独标志性的结束语，现在成了女人生命的句点。

除夕夜晚，放过一轮鞭炮的街道被红屑铺满，寒风吹过云烟缭绕，像极了盛宴结束后落魄狼狈的场景，李独穿过半个城市来到女人的坟前，口袋里依旧揣着那封录取通知书。

现在这个城市和她有关的，就只剩下这一所新坟。寒风瑟瑟，吹起她的围巾，撩起她的长发。李独紧了紧衣服，摸着口袋里的通知书，轻轻靠着墓碑，看着不远处天空中的烟花，短暂又耀眼。

“嗯。”李独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习惯性地发出一个音节，仿佛是在清嗓子，又仿佛想要打破片刻的宁静。

下一秒，“嘭————”的一声，烟花照亮夜空，又迅速坠落，坟前人影摇曳。

“你不用奇怪，我也不拐弯抹角。那天你其实想说以后要靠我自己对不对？你的录取通知书。”李独从口袋里摸出录取通知书，干净利落地撕成几片，叠在一起压在石头下，“你也靠你自己了。”

除夕十二点一过，城市就安静了许多，只剩下远处零零星星的烟花爆竹声，以及孤独的路灯和李独。空荡荡的十字路口，红绿灯滴滴答答地闪着，原来这里可以这么宽广，地上的白色斑马线即使磨损了也还是这么明显。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