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少女时代
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本该是一生中美好的年纪。
十六岁,念重点高中,情绪逐渐消沉。
十七岁,因为崩溃而主动要求看心理医生。
十八岁,医院诊断重度抑郁症,我开始服药。
抑郁这词已被用的泛滥,报纸杂志书籍总能时不时窥见其影子,试图描述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伤痛。
那是一种用不上力的绝望。
我以为我足够努力就能摆脱它的阴影,但现实狠狠打了我几巴掌后告诉我,对待抑郁努力是徒劳。
我的少女时代,在抑郁的阴影中度过。和所有抑郁症患者一样,连多云或阴霾的天气都会让我沮丧。我的高中三年,流尽了前十五年积攒下的滂沱泪水。
我已经不想再讲述小时候那些糟糕的经历,不想再指责父母年轻时犯下的错误。这些年我向不同的医生,不同的老师讲述我的过往是如何迷惘而备受打压,直到后来甚至都不想再提一个字。
我很累,讲述太多了就和未曾讲述过一样。别人终究是别人,只能向你在适当的时间表达适度的同情和关怀。
从起初的感激到最后的无动于衷,其实也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我感觉自己的心缺了一块,失去了快乐和激情,失去了相信别人与自己的能力,变得敏感而脆弱,有时候看着一堵空白的墙都会无端流出眼泪。
我害怕,拼命想跑离这里,却一圈圈在原地打转,如同蚂蚁爬进了莫比乌斯环。
我对所有遇见的人笑,告诉他们我真的很好,唯有只剩下自己时才垂下嘴角,对着空气说那些玩意儿都是屁话,我一点都不好。
医生让我不要抵触抑郁情绪,我便试着在独自一人的时候闭上眼睛,让抑郁如同一束特别的光从胸口穿过,不抵抗,让它像穿过一片水雾一样将我洞穿。
我感受着那异样的能量,从额头到心口奔腾跳跃,泪在眼皮下涌动。
我哭了,没有悲伤的哀嚎,仅仅是闭着眼睛流泪,听泪水浸泡着的那些疤痕发出咕噜咕噜吸收水分的声音,它们小声地呜咽,像孩子一样委屈地低语。
我请了假长年在家中修养,练字,看书,徒步。把手机用胶带牢牢封在盒子里,试图以这样的方式切断与外界的联系,以为这样可以安宁一段时日。
这无疑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逃避。
人离开群体就会呈现出更真实的自己,我梦见我站在湖面上,脚下是微微扭曲的倒影。也许那个倒影才是真实的我,我却如镜妖把她拉进无人的世界,变成她的样子走到现实中。
我仍然期待着她我有朝一日可合二为一。